“什么叫十八层禁闭?”
“对于犯错误、不服从管教的在押人员,我们会关他禁闭。禁闭室在更深的地底,”警花美眉向下跺了跺脚,“共分18层。从第15层开始,负责看守的不仅有狱警,还有牛头马面。而所有企图逃跑,或逃跑后被抓回来的在押人员,都会被关到第18层禁闭室。那里,嘿嘿……反正我从没去过。”一想到牛头马面这对面目狰狞的拘魂使者,东方溯忍不住脊背发冷,不敢再提逃跑的事。
探视区位于西楼的二楼,巨大的飘窗把阳光引进室内。这里看不到铁栏杆、铁丝网,窗台上摆着鲜花和盆景,窗外还有绿油油的爬山虎。然而,东方溯知道,只要有人试图越窗逃脱这些美丽的植物立刻会变成荆棘、巨藤,将逃跑者牢牢缠住、困住,而逃跑者的最终下场就是被送到十八层禁闭室中。
女巫警示意东方溯在探视区等候,自己先行离开。探视区里看不到冰冷的长板凳。舒适的沙发和小茶几让东方溯仿佛置身于展天的员工休息室。到这儿来不像来探监,倒像来喝下午茶。一扇爬满爬山虎的木门徐徐打开,两名巫警将梁奇带进来。穿过木门前,一名巫警朝着梁奇的手腕一指,一道五彩光波立刻在他手腕上流动起来。原本戴在手腕上的手铐不见了。
梁奇活络一下手腕,朝门里一望,见来探视的是东方溯,踌躇了片刻,但还是朝沙发这边走来。东方溯见梁奇脸色土灰,精神萎顿,看来再优美的环境、再人性化的管理也不能弥补失去的自由。
他默默注视着梁奇走向自己,心里在为开场白打腹稿。平日里梁奇和他素无交情,他这次是为了调查萧正的案子而来,如果直说,恐怕梁奇会有抵触心理。两个平时不熟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见面,难免会冷场。东方溯决定主动出击。他等梁奇往沙发里坐定后说:“梁经理……”
梁奇苦笑着打断了他,说:“我已经是阶下囚了,哪里还是什么经理?”他只坐在沙发的前半部分,身体绷得紧紧的,“是公司派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想来看你。”东方溯这话倒不是撒谎。
“来看我?有何指教?”梁奇刻意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不想让展天的人看自己笑话。而他心里也在琢磨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东方溯怎么会放弃大好的双休日,巴巴地跑到拘留所来见自己,还不是受了公司委托。
“指教谈不上,我只是对你的事好奇。”
“好奇?你不是想来看白戏吧。”梁奇的目光冷冷的。
“绝无此意。你知道,最近展天发生了不少事儿……”
“你是说老萧的事?你是为他而来的。”梁奇还是觉察了东方溯的目的,“成王败寇,我就知道没人会关心我这个阶下囚。”
“萧总监的事确是其一。”东方溯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又比如,告发自己的员工,把丑闻弄得满城皆知,这不符合展天一向的低调作风。我很好奇公司这次为什么要特别针对你。”东方溯的语气尽量亲切。
梁奇冰冷的目光忽然有一丝缓和,他垂下头说:“这是陷害,有人想陷害我。”他神色十分苦闷。
之前,东方溯对梁奇的事并不清楚,只听林新等人议论过。此时,他仿佛看到一线希望,赶紧顺着梁奇的话问道:“你是说,你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是说,没有侵吞公款?”
“坏就坏在,我确实做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梁奇沮丧地摇着头说,他忽然抬头,直视着东方溯的眼睛,“但绝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20万两黄金!我去哪儿弄那么多钱?”
东方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心里也是一惊。20万两黄金,那就是1千万两白银,也就是2亿铜贝,他在心里快速计算着。“恐怕采购部全年的项目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吧?”他问道。
“没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栽赃……”梁奇再次陷入沮丧的情绪中。
“这些你都对警察说了吗?”
“说了,可是完全没用。”
“那你……到底拿了多少?”
“500两白银。”
500两白银折合15万铜贝,虽然也不是小数目,但比起20万两黄金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展天绝不会因为500两白银的亏空就给媒体制造话题,甚至影响到自己的股价下跌。最多让梁奇把赃款吐出来,扫地出门了事。如果梁奇说的是真的,那么所谓20万两黄金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这怎么可能,500两白银连20万两黄金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数额会相差如此巨大?该不会是搞错了吧。”东方溯问。
“错不了,他们把账本给我看,核对下来上面清清楚楚少了20万两黄金。关键在于,那本账本……”
“账本怎么了?”
“是假的!唉,我真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账本是假的?”
“没错,还是我亲手做的假账。”接下来的故事梁奇已经向负责调查的警官说过不下10次,可就是没人相信他。这会儿既然已经被东方溯挑起了话头,他索性和盘托出:“今年2月份,我炒股票输了笔钱,就想从采购款里挪一些过来应急。所有财务账目和票据都有税务局和公司财务部的法术监管,轻易不容易作假。”东方溯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我一时缺钱周转,就迷了心窍,去买了一本假账本。这假账本说来也神奇,只要你念咒施法之后,说出你想挪用的金额,账本就会自动帮你把帐做平,而且绝对以假乱真,连需要的发票等凭据都一应俱全。”
“但没有税务局和财务部的监管法术,假账本不会被人发现吗?”
“监管法术也可以作假,根本验不出来。他们管这叫一条龙服务。”
“他们?”
梁奇往站在木门旁的警卫看了一眼,侧过身,把音量放到最低,蠕动嘴唇说:“幽冥街的老鬼。你就说是梁子介绍的,没有熟人引路,你根本见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