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拓跋菀把小虫放到眼前,细细看了看:“如果我没记错,这小虫叫做蓝萤,产自西域。我想它就是让我们暴露的罪魁祸首。”
墨武疑道:“没理由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拓跋菀笑意淡淡道:“东方空月果然好手段,我想什么偷信啊,七日迷魂散啊,都是障眼法,他的目的是就是这个。”她把小虫递到墨武的手中,“把我这两天穿的衣物和小虫交给华太医,让他给我查。”
“墨武明白,那我就去办了。”
拓跋菀推开窗,抬头望望阴阴沉沉的天幕,好像又要下雪了。
福泽院。
魏氏激动道:“果真救出来了?”
黑羽的语气也有些兴奋:“是啊,老夫人,这次多谢您帮忙。以后您就是我兄弟二人的再生父母,您一句话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说完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黑羽因为早年间为了练功伤了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只有黑鹰一个弟弟,他决不能让这一脉绝后,所以他对魏氏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魏氏赶紧道:“快起吧,你要黑鹰好好休养,身体好了才能继续办事。”
“是。”黑羽起身道。
“看来这东方空月有些本事,嗯,不错,后生可畏啊。”魏氏眼里掩饰不住的赞赏。
“是啊,虽说东方久义与之在魔教分庭抗礼,可是毕竟老迈,又没有儿女,还是东方空月更有前途。”
魏氏摆弄这佛珠,笑意连连:“如果能够与之联姻才更稳妥些,找合适机会跟他提一提,自古以来只有联姻来能让彼此安心。”
黑羽道:“您是说小小姐?”
“不错,你去想办法传信儿,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这事虽然不急,但是也要占得先机。咱们有这个想法,旁人也会想得到,那孩子的样貌很招人的。”若不是自己已老,还真保不齐会动心。
“是,属下遵命!”
魏氏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嗯,你只管去办,东方空月的母亲一定会很高兴。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凭借魔教的力量来帮助我们完成大业。”
黑羽拱手单膝跪地道:“是,黑羽愿意为主上大业死而后已。”
魏氏的眼睛里闪着寒光,却笑道:“什么死而后已,你要留着这条命陪我这个老婆子看着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黑羽铿铿道:“是,老太妃,属下一定陪您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死在您面前!”
魏氏哈哈大笑了两声:“好!你我主仆便一起报了那灭族血海深仇!”
墨武进了书房看见拓跋菀在聚精会神写着什么,便立在一边等待问话。
拓跋菀听到响声抬头瞧见墨武,停下手中的笔:“如何?”
“公主,查到了。果然不出您所料,这些衣物全部都被染上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特殊药物,人的鼻子是闻不出来的,这种小虫却可以轻易闻到,我们果然中计了。是属下无能,未能即使察觉,才使敌人趁虚而入。”墨武的语气里有难掩的愧疚、羞愧。
拓跋菀却轻笑一声:“你不必如此,所谓高手过招就是如此,赢得不过就是那么一星半点的侥幸,吸取教训,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就是你的收获,不过”她把语气加重了些:“如若生死关头,我们输的可能是一条命。所以永远也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否则就是你失败的开始。”
墨武此女办事稳妥,机灵百变且有一身的好武艺。是拓跋菀一手调教出来的得力助手,只是一点不好,有些心高气傲,关键时刻敲打敲打还是很有必要的。
墨武果然明白了其中意思,单膝跪地道:“多谢公主提点,墨武受教了。这样的错误绝不再犯。”墨武的确对魔教有轻视之意,她从小学的的正统的武艺,对这等旁门左道东西嗤之以鼻,却不曾想自己这回竟然栽倒魔教手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迟早要扳回一句才能解今日失败之辱。
拓跋菀虚扶一把,有些玩味地道:“起来吧,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你还敢小看旁门左道吗?”
墨武站起来摇摇头,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倔强的样子。
拓跋菀轻道:“旁门左道虽然见不得台面,可是却可以不受任何道德约束让你意想不到,防不胜防。”她拿起桌上的一本厚厚的书递过去:“有空多研究研究这些‘旁门左道’,这是任务哦,必须完成。”
墨武接过书,抬头小心问道:“陛下那里是不是怪罪您了?”
拓跋菀嗤笑一声道:“怪罪我?即使是我这里出的岔子,但是他的人没有看好犯人,二十个人看一个人硬让五个人救走了,那可是他秘密调教的人才啊,竟然如此不中用。陛下哪里有面子再来质问我?现在恐怕他正在密谋调教新的人才呢吧。”
墨武略微放下心,如果因为自己让主子蒙羞,还不如自裁了事的好。
拓跋菀忽然问道:“老太妃那边最近有什么动态?”
墨武据实以答:“表面上很平静,最近一个月以来在床上养病,身子略好点了就去小佛堂念佛,我的人一直盯着呢,这是他们的记录,十分详细。”说玩呈上几张薄纸。
拓跋菀细细看着,似乎津津有味,半晌道:“中元节那天有点不对劲。你看。”
墨武接过来,皱着眉头用心看着:“‘中元节,因咳疾复发,提前回屋休息,喝了药后不多时传来鼾声,一觉天明。’”墨武皱着眉,想了想,“啊!属下知道了!太妃的咳击很严重,吃多少药都没有用,一旦复发经常一夜都不能睡觉,可这竟然传出鼾声,还一觉天明,这根本不可能,老太妃心思可重了,经常半宿半宿的不睡觉也不知道盘算着什么,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里面另有其人!”
拓跋菀用颇为赞许的眼光看着她:“不错,排除不太可能的巧合那就是这个结论。过去两天了,有些线索恐怕已经断了,尽量查吧。”
“是,公主。”
展颜正和小薇、小圆两个丫鬟收拾东西明日在路上的行李,忙的不亦乐乎。
纪连城抱着瑶琴徐徐进来,笑道:“七姐姐,我来瞧你了。可是打搅了?”
展颜放下手里的东西也笑道:“八妹妹。你来了,快进来。”一时看见她手里的瑶琴,小脸一跨:“不会吧,今天还学啊!”
原来拓跋菀的事情太多,不得已把这个艰巨的人物交给了纪连城。纪连城小小年纪弹得一手好琴,指导展颜这种菜鸟绰绰有余。
纪连城轻轻摇头“七妹妹,你明个又要走了,姐姐我送你一曲高山流水,希望你什么都别忘了你我的情谊,可好?”
“原来如此啊,这里太乱了,走,咱们去琴室!”说着拉着纪连雪说说笑笑向琴室走去。
展颜使人置上香案,洗干净手,亲自点上檀香,待到烟雾缭绕,展颜做了个放松的姿势,闭上双目聆听起来。
纪连城闲适一坐,素手拨琴,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散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展颜十分惬意的听着,嗯,这才是人弹出来的东西吗。
琴速放缓之时,纪连城轻起檀口,缓缓吟道:“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不在谁堪听?焦尾声断斜阳里,寻遍人间已无琴?”
一曲终了,展颜情不自禁拍拍手,“好啊,我虽不懂,但爱听。”
纪连城眼神极为真诚道:“你这性子,真是痛快,不愧是公主的亲生女儿。我很羡慕你。”她很崇拜拓跋菀,有时候一举一动无意间会模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对于展颜的身份是真心十分羡慕的。
展颜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汝非鱼,安知鱼之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也有自己的乐,人生苦短,还是要给自己找乐子。”
纪连城淡淡一笑:“这回走,还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你可不要把我忘了。”
“这个自然。”这个小女孩虽深闺淑女的做派,但又不做作,行为做事让人很舒服。虽是短短相处一个月,虽不能说互为知己那么夸张吧,展颜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
展颜突然想起公孙博学,这两个人倒是挺般配的,都喜欢吟风弄月,弹琴吹萧,不由得一笑,继而又摇摇头,据说公孙家长是百年公卿,其中权利倾扎,错综复杂的情况简直就是朝廷的缩影,太复杂了,不适合这样清淡如风的女子。
“对了,我还有东西要送你。”说着递过一本厚厚的书册,解释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不是因为笨而学得慢,是因为没有悟到窍门,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别人没法教你。这本《简曲乐章》是我编撰的,收录了这些日我教你的曲子,还做了你出现问题的标注,你坚持有时间练一练,早晚有一天会悟到的。”
展颜翻了翻,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楷标注,心下感动:“谢谢妹妹,我一定好好练习。”
展颜觉得听了人家的曲儿,有受了人家这么真诚的礼物,起身道:“你等等,我就回来!”
展颜飞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找起来,洛酒送的镶了宝石的炫富匕首?不行,要是让他知道了,又该生气了。一个白玉短箫,这是从公孙阳那里抢来的,就这个吧,多像样的礼物。
展颜拿着白玉短箫回到琴室,兴冲冲递给纪连城:“呐,送你的。”
入手温瑞,做工精巧。纪连城眼睛一亮,激动道:“这个送给我?”
“自然啊,我也不会啊,得了这么好的东西日然要送给懂箫的人才对。”展颜说道。
“谢谢!这个我很喜欢!”说着呜呜咽咽试吹起来,“果然是好箫!”
人的缘分果然很奇妙,冥冥之中似乎早有注定,这是展颜若干年后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