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傻吗?不过她的言行怎么那么怪异,我以前是怎么跟她沟通的,我都想不起来了。”
小薇在旁边道:“郡主这番在外面得到了历练,自然与以前有所不同。”
这个纪连雪真是……真是奇傻无比,如果真的做了这样的事,以拓跋菀德性子一定会杀了那母女俩。真是疯子。
小圆有些忧虑道:“郡主,如果她真去告诉王爷怎么办?”
展颜瞥了她一眼,“现在知道担心了?刚才的毒舌劲哪里去了?”
小圆嘿嘿一笑,道:“我知道郡主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再说她也没这么傻吧,明知道咱们她是得罪不起的。”
展颜也是这么觉得,这口气她不咽也得咽下去。
可是他们忘了,这位国色天香的八小姐脑子不正常。
纪子兴正在书房里难得看看公文应付明日的早朝,就听见一声声嚎哭声从门外传来。
纪科进来,躬身道:“是八小姐,哭的很厉害,好似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
纪子兴揉了揉眉心,道:“让她进来吧。”
纪连雪是所有女儿中长的最美得女儿,连公主生的女儿都比不上,所以平日里很是宠爱。文王有个怪癖,身边所有在身边侍候的人,不论男女,都必须是美貌的,这样才能心情舒畅。
纪连雪被放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王,你要给女儿做主啊!呜呜呜……”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让文王心疼不已。
纪子兴离了位,把她抱起来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快别哭了,跟父王说说,谁给你委屈受了?”
纪连雪止住了哭泣,稳了稳道:“我因得知郡主姐姐回来了,就去探望,你是知道的,郡主姐姐私下里待我极好的。谁知她对我百般羞辱,说我的脚丑的很,连她的丫鬟都笑话我……”说完又哭了起来。
姨娘说过王爷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给他点心理暗示,多半就能成事。
果然文王的脸色有些难看,“就算是郡主也是我的女儿!这文王府哪里有她说话的分!”一直以来,一个大男人被公主的身份压着,凡事低人一头,但公主倾国倾城,也就罢了。那个长相平凡的小丫头怎么也敢骑到他头上了,那还了得!在他眼里,只有公主和怀里这个女儿的姿色堪称国色。
纪连雪一听这话,心中一乐,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文王府也不是她公主府,本来就应该父王说的算!”
纪子兴冷着脸道:“走,不是说重病缠身吗?还有力气侮辱妹妹,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好女儿呢!”
纪子兴脑袋一热撸起袖子,就去找展颜算账去了。
到了洛音阁门外,被冷风一吹纪子兴的脑袋才有几分清醒,突然想起拓跋菀处置陈思燕时一身的煞气,不自觉的有些踟蹰。
纪连雪可怜兮兮道:“父王……”
当他听到纪连雪因为委屈软绵绵的声音时,斗志又回来了。牵起女儿的小手,“走。”
守门的护卫没有拦着,纪子兴的气焰就更旺了些,拓跋菀坐在内堂一个身着太医官服的老者在商量着什么,抬头瞧见纪子兴大步走来,抬脚迎上前去。
那太医行礼道:“参见王驾千岁!”
纪子兴虚扶了一把,道:“原来是王太医啊,快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公主你病了?”
拓跋菀语气略带怨气道:“不是我,是小颜。今日我回来不知怎的,小颜的病又复发了,气得我将几个侍候的丫头打了一顿,连郡主都照顾不好的人留来何用?”说罢眼神定定看了文王一眼,“您说你吧?”
纪子兴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本来文王也是能言善辩的主,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那双深邃冷漠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打哆嗦,这可能就是皇家威严了吧。
纪连雪此时也害怕了,拓跋菀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吓得缩在纪子兴身后不敢露头,自己也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冲动行事了,这下可怎么收场?
拓跋菀问道:“王爷,您今天来这是……”
纪子兴紧张道:“这个,这个……哦,我是来瞧瞧展颜的身体怎么样了,衣食住行可还舒服?”
拓跋菀笑的别有深意,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多谢王爷挂心,现在展颜的确不太好,不能探望等她好些,我自会带她去给您和老太妃请安。”
纪子兴摆摆手,“不忙,不忙,好些再说。”
望菊堂。
张姨娘看着趴在床上嚎了半个时辰的女儿,终于不耐烦了,“哭哭哭,就知道哭!谁让你去惹她了?人家是正牌郡主!”
纪连雪也来了气,擦了把眼泪道:“都怪你身份低微,要不然我能受这个委屈?就连那个佣人生的种都被封了乡君!我凭什么不能?我哪里比她们差!”说完又“咿咿呀呀”哭起来。
张姨娘也是个脾气暴躁的,抄起手里的绣品,砸过去,“好啊你,你这个小蹄子,现在怨起我来了,也不想想谁给了你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不然你以为你父王会把你放在眼里!你做梦!”自己太了解这个男人了,爱美如痴。
想当年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候文王是多么受宠,如今三十多岁了,再美得容颜也经不住岁月的消磨,看着新鲜的人物一个接一个的进门,眼看无自己的立锥之地了,老天怜悯生了个绝色的女儿,得到文王宠爱,这日子才算过的下去。可这个女儿仗着有几分小聪明,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早晚会惹来麻烦的。
想到此处,张姨娘走过去,“别哭了,女儿,你只要安安分分的,以后定会嫁个好人家,到时候……”
纪连雪突然起身高声打断她:“到时候如何?还不是要做别人的妾吗?就因为你是汉人,还是个妓女,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我恨死你了!”
张姨娘气的浑身发颤,一个巴掌抽过去,‘啪’一声把纪连雪抽到了床上。
纪连雪捂着脸,恨恨地盯着她,打完张姨娘后悔了,这丫头说话太气人了,不教训不行!
张姨娘悲戚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又去恨谁?恨我的父母吗?我的父母又去恨谁?”
纪连雪嘴唇动了两下,反驳不出来。刚才自己也是冲动了,才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来。这会子清醒了些,便有了悔意。
“所以啊,好好过日子难道不好吗?非要折腾,那是公主啊,随便打杀了你都是一句话的事!没有你。你让娘怎么活?”张姨娘触动伤心处,也哭将起来。
纪连雪也掉下泪来,扑到张姨娘怀里,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纪连雪千言万语只三个字,就是‘不甘心’。
拓跋菀一袭青色暗纹薄衫,纤纤玉手调着素琴,时不时发出几个简单的音来。
突然幽幽说道:“纪连雪这种人以后还是要提高点警惕?”
展颜迷惑了,“你不是说她没什么脑子吗?这样的人不是罪容易对付吗?”
拓跋菀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缓缓道:“聪明人对聪明人很容易猜到对方所想,可一个傻大胆,你还真不晓得她下一步能干出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你看今天的事情,按常理来讲,她应该选择一个好时机,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出其不意,可是她就是敢干出今天的蠢事,如果不是有咱们的眼线,你真有可能活蹦乱跳的模样被堵住。”
展颜沉思了一会,点点头道:“还真是没想到。她很偏执。”
“不过,这孩子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可是为你遮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然早就让她该哪哪去了,性格实在很讨嫌。突然想起来以前展颜粘着纪连雪的时候,因为这个和自己置气,甩脸子,折腾个天翻地覆。现在这孩子的变化真的很大,看来送她去御风门的这步棋是真的走对了。
拓跋菀笑眯眯冲她招手道:“展颜,过来。”
展颜看她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得心升警惕,“干……干嘛?”
“听说你学了琴艺,来考较考较。快过来。”项佐行无奈的对她讲,自己的琴艺本想传给她,可这孩子总是胡闹躲过去。
“啊?”展颜睁大眼睛,“这是造谣啊!”
美人蹙眉,道:“快过来,别废话。”
展颜抗拒不了美人的召唤,只得垂头丧气过去了。
拓跋菀把她按在那里,道:“快给娘弹一曲吧。”
小圆突然上前欠身道:“那个,公主,我和小薇去看看小厨房炖的燕窝雪梨粥好了没?”
拓跋菀应允了。
小圆赶紧拽着小薇迅速地退了下去。人家弹琴要钱,自己主子弹琴要命啊。
展颜狠狠朝那两人离去的方向甩了个眼刀子,哼,太没有道义了!
“快弹吧。”
“那个,娘啊,你真的要听吗?”
“当然。”
展颜咬了咬牙,手附在七弦琴上,疯狂划拉起来,自己兴奋了起来,把琴横抱起来,边划拉边陪唱:“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嘿嘿,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真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啦,摔了一身泥嘿嘿嘿!”
展颜不知道,方圆十里的丫鬟都用棉花塞住了耳朵。该干嘛干嘛。
表演结束了,展颜还不忘行了个礼,“谢谢观赏!”
拓跋菀惊呆了,怪不得行哥放弃了教导展颜学习琴艺,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展颜的疯劲过去了,才觉得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道:“是您让我弹的。”
拓跋菀暗暗做了个决定,无论多么棘手,都要把这块废材再利用。
“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一点一点学。”
“啊?”轮到展颜惊呆了。
拓跋菀把珊瑚小簪固定在展颜头上,“今日进宫你要一切小心,不可以胡闹,知道吗?”早晚都要进宫一趟,得让那多疑的亲弟弟亲眼瞧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