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墨武对拓跋菀道:“已经打点妥当,在里面包了个清净的院子。”
一身肥肉的掌柜赶紧迎了出来,笑眼眯成一条缝,弓着腰道:“夫人小姐大驾光临小店,快里面请,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等几位入住给本店添添贵气儿了……”
墨武不耐烦的打断他,“这几匹马要用最好的饲料,拿着!”说着掏出一锭十的两纹银放到掌柜手上,掌柜大喜道:“您就放心吧,保证一日三餐比我吃的都好!夫人小姐请。”
这悦来客栈是红叶镇最大嘴豪华的的五星级客栈了,前面是一座二层木质阁楼,人员杂乱。穿过后堂就是几个精致的小院,许多有钱人包养的相好的都会在此处幽会。
墨武本来打算把整个客栈的闲杂人等都赶出去的,省的再生事端。可拓跋菀说,该来的麻烦是躲不掉的,况且,这样大张旗鼓,惹来好事的武林中人那就不好了。
掌柜把众人引进了一个三进出的院子,的确不小。拓跋菀一行人算上黑衣卫和丫鬟共有二十余人,也只有这般大小的院子住的才舒坦。
“您瞧着可还满意?”黄掌柜不知为什么不敢直视这位美貌夫人的眼睛,只是哈着腰垂首问道。
拓跋菀面上覆着清纱,深情淡漠,略一点头,轻道:“劳烦了。”
黄掌柜连连摆手道:“不劳烦,不劳烦。”跟这样清贵的人物说上句话,他欢喜的很,虽然对方带着面纱,他也不敢直眼去巧,可他就是觉得这个贵妇定是极美的人物。随后招呼一个年轻的小二过来,“这是小安,是我们店里最机灵的伙计,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就行了。”
这伙计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很白净,薄薄嘴唇,一看就是一人精。
墨武道:“这院子里可有厨房?”
黄掌柜先是一愣,才道:“有、有,就在东北角,只是一直荒废着就放了杂物……”“小安,赶紧带几个人收拾干净喽,快去快去!”
路九娘带着镖局的一众弟兄压着镖,浩浩荡荡向红叶镇而去,所过之处一片尘土飞扬。
“终于到了红叶镇,弟兄们可以睡个好觉了。”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黄脸汉子。
路九娘一身黑衣,腰间挂着把金刀,胯下的枣红马很是精神。路九娘虽然看起来风尘仆仆,可眼睛里神采流转,“正是呢,这次路途太偏了,兄弟们的确辛苦的很。”
旁边窜出来个骑白马的少年,笑嘻嘻道:“可是钱倒是给的好,再苦点我也高兴。”旁边还有几个大汉附和着。
“你这个猴崽子,今天晚上就你来值夜,看好你的银子。”路九娘说完驾马越过江海,到了打旗的汉子并驾齐驱。
江大志在后面一脸苦瓜的之哇乱叫。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停在了悦来客栈门前。
“哎呦,是路镖头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黄掌柜还是一脸的笑意,今天是走了什么运气,来的都是财神爷。
江大志到:“我们还是要以前的那个院子。”
黄掌柜面露难色,“这个……这个……”
江大志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什么这个那个的,不会告诉我们被人定了吧?”
黄掌柜吓得不轻,连连求饶,这几位可都是天天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物,万一发起威来衙门都忌惮三分。
路九娘静静道:“大志,不得无礼。”声音没有语气分不出喜怒。
江大志倒也听话,顺势放开黄掌柜,抱着肩膀立在一旁。
路九娘又道:“黄掌柜,人家都说做生意的人最讲诚信,如果我没记错那个院子我们派人已经定下了,时限没有过,你又转给他人,是何道理?”
黄掌柜心里咯噔一声,伙计还真回禀过前些日子还真有个孩子模样的人来预订过这个院子。因为那人年岁很小,穿着破破烂烂,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竟是这路九娘定的,这下可怎么好,这两边可都是惹不得的人物。
“路镖头您听我说啊。那日我没在店里,是个伙计招待的,我并不知道,实在是该死。”黄掌柜转身揪过一伙计,骂道:“过来,瞧你干的好事!传个话都能不清不楚的,你还能干什么?不行就给我滚蛋!”
这伙计瞧见老板脸色,反应也是极快,赶紧下跪道:“是小的过失,没有跟掌柜说清楚,求路镖头饶了小的。”说完又磕了几个头。
路九娘不耐烦看这些无聊的戏码,只是冷冷道:“饶了你不难,可是这院子对我们走镖的很重要,这你是知道的。”
黄掌柜煞有介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路镖头,请借一步说话。”
黄掌柜搓手道:“嘿嘿,路镖头莫生气,他们这一行人和上面有关系,所以小人才会有所顾忌。”
路九娘了怔一怔,道:“上面不上面的这些我不知道,只是难不成你要叫我们这一干人等住到大通铺里去吗?不瞒你说我们这也是替皇家办事,你也是得罪不起的。”
黄掌柜心道:传说这路九娘是个油盐不进的角色,果然不虚。
“那就这样吧,”黄掌柜一狠心道:“那就住到我家的院子里去吧。”
路九娘这才一笑,抱拳:“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皇室的人当然不能得罪了!可是也不能便宜了你。
黄掌柜没想到对方回答这么痛快,才知道人家就在这等着呢。谁说路九娘生性鲁莽,不知天高地厚,真真该拖出去打死!
拓跋菀正与展颜聊天,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嚷声。
拓跋菀皱起了眉,道:“怎么回事?”
墨武在屏风外道:“属下出去看看。”刚要出门,就见那个名唤小安的小二哥哈着腰进来隔着屏风,躬身道:“许是打扰了贵人了,小的这厢赔罪了。”说着在外面深深一揖到地,紧接着小安子口齿伶俐的讲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又婉转地报答了自家掌柜是多么舍己为人,受尽了委屈。
展颜在一边嗑着瓜子,听到这一番不要脸的言辞,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小安自然是听见,心里有点恼意,却不敢抬头。
拓跋菀摆摆手,墨武了然,转身对小安道:“好了,你下去吧,有吩咐你再进来。”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钱放到他手里,“这是我家主人赏你的。”
展颜星星眼道:“哎,娘,你听见了吗?传说中的路九娘诶!我的偶像!”
拓跋菀神情无奈,道:“听见了,听见了,如果传言属实那的确是个人物。”
“那我可不可以……”
拓跋菀毫不犹豫打断她,“不行。你省些事吧,这次回京千万要记得低调行事,如此你才能顺当回到御风门。”
展颜一伸舌头,小声嘀咕着:“不可以就不可以呗。”
夜晚,天空寒星点点,雪停了,天气果然冷了下来。
展颜在床上呼呼大睡,拓跋菀在挑灯夜读,似乎在黑夜里静静等待着什么。
烛火闪动了几下,好像马上就灭掉了,却见它挣扎着又亮了起来。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潜了进来,跪在黑影里,低声道:“公主,属下探得今夜恐怕那边会有动作,请早做部署。”
拓跋菀浅浅一笑,抬手道:“暗萤,起吧。”她面上不见风波,无喜无怒,暗萤也揣摩不出她的心思。依命起身,立在那里。
拓跋菀神情还是淡淡的,“该来的总要来的。”微弱的烛光投出她的剪影,显得她的身影格外萧条。
漆黑的天幕无情的俯视着世间万物,只有惨白的弯月想为人间送上一丝明亮。
子夜的打更声刚过,狗吠声呀渐渐停歇。
十来个身手矫健黑衣人,如狸猫一般覆在房脊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当乌云把月光完全遮住之时,其中一人黑衣人发出轻微的暗哨的声音,便见其他几个黑衣人,“嗖嗖”几声轻响,互为防护,朝一院子的房间冲去。
房舍静悄悄的矗立在那里,黑鹰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随后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其余的黑衣人轻轻抽出长刀,将面前的房舍包围住。
黑鹰带人潜进去,就感觉不对劲,身后的人莫名奇妙的消失,领头的黑鹰大觉不妙之极,就在那一瞬间屋内的灯火烛光突然间亮了,发出诡异的光芒。
黑鹰暗叫不好,当机立断打了手势,高喝一声:“撤!”
“阁下现在想走是不是迟了些?”拓跋菀有些冷寂的声音在此时显得诡异。
黑鹰知道今日难逃此劫,想自行了断,犹豫片刻,反向将剑送出,反正是个死那就拼上一拼,或许还有条生路。
拓跋菀就这样看着他一动不动,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就当剑尖已到眼前,黑鹰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想爬也爬不起来。
黑鹰恨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看着那个美丽狡诈的女人,“你这个毒妇!”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罢了。你这般生气,我倒是不懂了。”拓跋菀缓缓说道。
黑鹰盯着她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庞,半天吐出两个字:“卑鄙!”
拓跋菀狡黠一笑,轻飘飘说道:“我就是卑鄙了,你能怎么办?还有啊,你刚才应该自尽的,你会后悔的。”
黑鹰气的牙齿咯嘣咯嘣直响,那眼神好像要把拓跋菀吞进腹里才解恨。
拓跋菀这回看都没看一眼,“暗萤,带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要撬开他的嘴,记住啊,不要让他死了。”
“属下遵命!”
黑鹰被两个黑衣暗卫拖了下去。
展颜眼神灼灼的盯着在烛光下擦拭长刀的路九娘,偶像啊,近在眼前的偶像啊。
路九娘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脸,也没什么东西啊,这丫头怎么这么奇怪。不会是个傻子吧。转念一想不可能,拓跋菀那个狡诈多变的脑袋,怎么会生出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