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涯使了个眼色,项佐行便去把乔谨扶起来:“乔管事不要焦心,无论最后真相如何,也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惩罚你自己。你还有女儿等着你去救,知道吗?”项佐行就是有这个本事,劝起人来,比妇联的大妈还有用。
乔谨连连摇头,神情恍惚:“不、不,如果她的爹是那样一个人,为何还要费劲去救她。不如死了干净!”
项佐行急了,语气从未有过的激动:“乔管事,你清醒一点!大人的事和孩子没有关系,是你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她没有求你。她吃这么多苦,是因为谁?是她愿意的吗?”
乔谨神色更加狰狞:“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生过她,她也不是我女儿,我也没有这样的女儿!”
项天涯上前一步,用拇指点住乔谨的眉心,乔谨的身体便软了下去。“她长期服用微量毒物,一激动就会心智杂乱,把她送到天霖那里,先解毒吧。”
项佐行脸色发沉:“知道了。”
项天涯轻轻叹气,恐怕乔谨的一席话触动了他的伤心事。都是苦命的人啊。
以项天涯的功力早就发现了乔谨的行迹,但他没有吭声,既然早晚也要知道齐青的真面目,那就这样让她知道也好。总比当面道出来的残忍吧。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效果没有预期的好啊。
绿心把食盒留在了花厅,警惕地注意周围的情况,借着渐暗的天色,巧妙地避开园子里的仆人,以白玲花为指引,不多时便来到了西边的灰色角门。
绿心看看手里的白玲花,萎缩的更厉害了,心下微安,看来就是这里了。她一个纵身,翻过墙去,置身于一片墨绿的边缘。
果真是这里。绿心嘴角微翘,眼底却没有笑意。
崔玉郎虽然是冷言冷语的人,可一旦喝醉便会变身话唠,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倒个干净,绿心从中知道了不少崔玉郎的隐私和御风门的秘事。
着御风门的秘密囚室就是其中一间,所以她就算没有白玲花指引也能找到这个地方。
御风门能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上,相安无事地存在二三百年,当然有它的能耐,一定要安排好每一步退路,这样机会才会大。
再有一个时辰天便黑透了,先回去再作计较,眉竹,你一定要挺住,姑姑会救你的。
此时眉竹的日子万分煎熬,她终于体会到当日乔谨的心情了,那种在黑暗中慢慢绝望,慢慢等死的滋味,真不好受。
但是,也只有等了。
她的武功被废掉了,身体比寻常人还要虚弱几分,这又给逃跑增加了难度。
实在不成,便把齐君竹还给他们,不过是个活死人,留着也无用。不过这样做,势必会暴露在忘忧岛蛰伏在暗的势力。以御风门的手段,这些人必然会死伤殆尽,真不甘心啊,但愿姑姑动作能快一点!
绿心的动作没让眉竹失望,她趁崔玉郎在外未归之际,与手下接头,将劫狱计划的更详细。
这事不能拖,就是今晚了!黑暗中,绿心紧握双手,离着小宝两丈处站着,不敢靠上前,她怕她会恐惧、会退缩。
她仰起头,把泪水逼回,小宝睡得很香甜,时不时地咂巴咂巴嘴,像小猪似的哼哼两声。
绿心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宝,决然转身,推门而出。在整个离去的过程她再没看过小宝一眼。
结局早已注定,何必留恋不该留恋的?过日种种,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罢了。
授艺室中,展颜和乔可欣刚刚切磋完武功,展颜累的像条小狗似的吐着小舌头,“艾玛,你真是越来越难缠了,累死我了。”
乔可欣攥紧拳头,恶声恶气的道:“哼,你敢!”
“不敢,不敢,你老人家多么应用不烦,女中汉子啊。”
两人正互相拆台,互相讽刺着,绿心拎着食盒笑着走进来。
展颜道:“崔婶婶,你不会一直没走吧。”
绿心温婉地点点头,打开食盒盖子,端出一碟奶香白糕,送到她二人眼前。
展颜摆摆手:“这可不行,这是我们崔师叔的爱心点心,我们怎么能吃呢?”
乔可欣也在一边附和着,她这两年被展颜影响着,表面的人情世故多少会敷衍了,让旁人的尴尬少了些。
绿心十分执着,眼神坚定地端着那盘点心。
展颜不好意思了,笑笑道:“好吧,盛情难却啊,我就吃了啊。”说着,就拿起一块吃了,嗯,味道还是不错的,软软香香的。
绿心满意的点点头,又满眼期冀地看着乔可欣。
乔可欣嘿嘿干笑:“崔婶婶,我从来不吃这些甜食。”
展颜咽下一块点心,正用茶水送下,道:“她着辈子都没吃过甜食,我可以证明!”
绿心眼睛里闪过一丝诡谲,暗哑的声音幽幽传来:“是吗?”还没等她二人做出惊讶的表情,绿心瞬间出手,‘啪啪啪’三下,用一种奇怪的点穴手势点住乔可欣,乔可欣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展颜动了动身子,身上软绵绵地没有半分力气,意识也渐渐模糊,隐约看见绿心笑容诡异的向她走来,最后头一歪,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天气阴郁,入夜后的竹林显得格外鬼气森森。
绿心对这片竹林很熟悉,前几年和眉竹的联络地点就是这里,虽然其中暗含阵法,却早已通过崔玉郎的醉话,窥透其中奥秘。
在御风门最为得意的竹林阵法中联络,每每想起心头都会浮起一缕快意。
绿心的武艺并非有多高强,可她一身使毒的功夫,只要不和玉面神医正面对上,她就很有把握将眉竹就出来。
绿心立在石碑前,往东走了二十一步,轻轻一拂袖,厚厚的竹叶飞散而去,露出几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绿心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用火折子点燃,药粉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然后她迅速地将它倒进通风口。
这是魔教最厉害的迷药,随着气流的流动,它会迅速地扩散,只要下面有人就会被迷倒,但这药的缺点是,因为太分散了,所以药效不中,所以,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来救人!
等待了小一会,绿心跳到石碑后面,对应前面的一个‘死’字的位置,用力一推,只听轰隆一声,前面的石板缓缓裂开个口子。绿心闪身入道,悄无声息地潜进去,她暗暗运功,瞬间中指和食指渐渐泛上一层暗黑色。
白玲花已经枯萎地不成样子,绿心还是小心翼翼的前行,这地牢不大,她很快便确定了眉竹的位置。因为她走到一间小囚室的时候,白玲花彻底枯萎,几乎成了一朵干花。
绿心嘴角微弯,她用两根细铁丝把门锁打开,而后贴着墙走过去,借着火折子的光线,她确定是眉竹本人没错。她取出一个陶瓷小瓶,放到眉竹鼻子下面,眉竹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悠悠转醒,“姑姑,你来了!”
“收声,时间不多了。你能动吗?”
眉竹声音里满是阴霾:“不能,我的武功被废了!”
绿心心中一痛,也不多说,抱起眉竹便往外走。
绿心抱着眉竹爬上来时,便觉得不对了,只见外面十几个火把把这块地方照的灯火通明。
绿心的目光一一掠过项天涯、项佐行,到崔玉郎的时候,瞳孔微缩,项佐行先开了口:“阁下是谁?还请以真面目示人!”
崔玉郎眉头紧蹙,盯着对面身材窈窕的女人,不知为何,几十年不曾掀起波澜的心不安到了极点。
低哑的声音很是难听:“原来诸位在这里等着我呢,真是荣幸之至,对付我这个小女子竟然出动了御风门的三大高手。”
听到对方出声,崔玉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可是真的太像了。
项天涯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你隐藏在御风门十年不被发现,确实有本事,别说三大高手了,就是三十个你也担得起!”
“多谢夸奖!”绿心颔首道。
眉竹此时心中惶恐,眼珠叽里咕噜的转着,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死!绝对不能!
项佐行道:“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过招?”
“不用过招,我也不会束手就擒。”绿心的语气之中带着自信和讽刺。
“门主!”小齐匆匆跑过来,顾不上行礼,附在项天涯的耳边道:“乔小姐受伤了昏迷不醒,展小姐不见了!”
“什么!”千算万算居然还是漏掉了一环!“玉郎,展颜和可欣为何没有去训练!”
崔玉郎的功力深厚当然听到了小齐的回话,心中一沉,道:“我临时改变主意,让她二人在授艺室练武。”
项佐行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绿心在这时候笑了,笑的很刺耳。
崔玉郎恼意渐浓,拔出长剑,指着绿心道:“贼子休得猖狂!”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看出我是谁!想来这么多年他压根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绿心没有觉察到,她的心情是多么矛盾。
“怎么,展颜的性命你们是不打算要了?”绿心挑衅的问道。
眉竹紧紧搂着绿心的脖子,眼光闪了闪,原来姑姑还有这一招啊,这真是个好消息。展颜啊,说不定你就要跟御风门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