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力顶着屋内那一道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毅然地走到西旺跟前,抬起小脑袋直视他的眼睛。
西旺早就对自己这个小儿子失望透顶,已经好久没关注西力的成长了,只把全身心的注意力放在了西风身上,其实西家上下都是如此。
“西力,不是爹偏袒哥哥,今天你哥受了伤多少是因你而起,所以该受的惩罚还是免不了的。”西旺看了看好久没注意的小儿子,沉声说道。
“爹,哥真的不是我推倒的,爹…”
“不要再说了,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是最近缺乏管教,连爹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啊!”西旺粗鲁地打断了西力的争辩满脸怒气道。
“旺哥,力儿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他一次吧。”韩雨婼急忙跑过去把西力护在怀里,向西旺哀求道。
“孩子不管不成才,念在你娘的面上,这次就罚你到后山禁闭半个月吧。”西旺看着眼前的韩雨婼还是松了口。
“大家都散去吧,风儿你好好休养,以后千万要注意点,知道吗?”西旺遣散了家丁,转头对西风说道。
“嗯,爹我知道了。”看着西力受罚西风心里觉得很是痛快。
“西旺,以后对风儿可得看紧点,千万别让他再受伤害了。”坐在太师椅上的西远对西旺发话道,对于自己的长孙他可是一直当成自己的心头肉,这次发生这件事,也让他彻底冷落了西力。只要精心培养自己的长孙,那么西家或许就能获得更大的发展,至于西力那只能成为西家的累赘,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不要自己这个孙子。
“孩儿,都怪娘不好,没能力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韩雨婼抱着西力在闺房里哭得伤心欲绝。
“娘,没事的。我会努力练功的,让自己变得厉害,以后保护娘。”西力扬起细细的胳膊满脸认真地对韩雨婼说道。
韩雨婼看着眼前的儿子,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欣慰,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修炼天赋差了点,但是勤能补拙,西力从四岁起就勤加修炼功法。西力修炼的这套功法名叫《混元散》,对于此功法,韩雨婼可是充满希望的,因为这套功法是韩家先人所留。
其实韩家以前也是赫赫有名的武学世家,只是后来渐渐式微了,一些高级的武学功法也失传了,到现在唯一保留下来的只有《混元散》了。《混元散》的外表不是一本秘籍,而是一块青玉,只要修炼者滴上一滴自己的鲜血上去,青玉就会融入身体,修炼口诀便会浮于脑中,但是口诀不是全部浮现,而是根据修炼者的修炼进度而展现,真是颇为怪异和神奇。《混元散》一共有五层,西力现在的修为只能看到第一层的修炼口诀。
“呵呵,不错这里安静没人打扰,正好可以好好练功了。”西力看了看一片静谧的后山,不由得一阵窃喜。西家的后山是一大片的森林,延绵不知多广,平时是西家采药和狩猎的场所。西力被安排在后山一座偏僻的山腰处,这里只有一间茅草屋,里面有半个月左右的干粮,一个五岁的孩子要在这孤独地生活半个月,这真是件残忍的事,可见西旺对西力的惩罚不是一般的小。
推门进了茅草屋,里面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没有,床上和桌子上铺满了厚厚的灰尘。西力把自己的小包裹往桌上一放,便出了门。屋外是一个宽大的草场,用来练功刚好。抬头看了看周围茂密的树木,西力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惧,但一会儿便释然了,这一代平时都有西家人看守,野兽几乎绝种了。
围着草场转了圈,西力满意的晃了晃小脑袋,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还不时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宛如世外桃园,至少比呆在西家好多了。
西力走到草场中间盘腿坐了下来,调整气息,心静如水,脑海中顿时浮现一行字体,“《混元散》第一层:锻体修身,由外至内,外强为器,内强为水,器大水深,方是大道……”
虽然这段口诀他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但是每次练功之前他都会认真温习一遍。
西力在脑海中认真温习了一遍法决,内心便一片清明,身子顿时绷紧,犹如一杆挺直的标枪,坚韧刚劲,气势如虹。原本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立即焕发出惊人的活力,双脚一岔,下盘微压,两手成拳往前一顶,一个标准马步孔武有力地摆出。
马步一扎就是一个时辰,别说一个五岁小孩就算是一个大人也很难做到,但是西力却稳稳地立在原地,纹丝未动,双脚犹如生根般紧紧抓住地面。豆大的汗水从脸颊两边淌下,一个时辰过后西力终于换了个姿势,直到连续变换了五个姿势后,历经三个时辰,一整套功法才打完。
望着已经西落的夕阳,西力整个人犹如虚脱般摊倒在草场上,一阵清风拂过,让他感到全身舒爽,犹如母亲的双手永远给他带来关爱和体贴。一想到母亲他的眼睛便浮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眼神,充满了惆怅和愧疚。母亲为了自己,在家里受尽了委屈,可是他父亲却怀疑西力不是他亲生的,对韩雨婼也逐渐冷淡了。
虽然西力还小但是他明白,他们母子俩已经成了家里受人唾弃的累赘,西力幼稚的心灵里只有对母亲的爱和对西家人的恨,他也恨自己,恨自己没用练什么都不会,他也接触了很多西家的功法,但是都没能学得皮毛,倒是他的哥哥西风,什么功法一学即会,这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想着想着,他终于在疲劳的冲击下陷入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西移,星光点点洒下,一阵夜风吹过,沉睡中的西力缓缓睁开双眼,一阵迷茫,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流露出些许惊恐的神情,远处山脉中不时传来阵阵兽吼,虽然相隔甚远,但依旧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一个才五岁的幼童,虽然西力胆子比较大,但依旧存在小孩的天性。他开始怀念母亲,每当夜色降临,他都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享受一天中难得的悠闲和自在,那是真正属于他们母子俩的世界。
西力用小手擦了擦有点润红的双眼,爬起身子,摸索着向小木屋走去。但刚站起身子,西力就觉得有点奇怪,平时练完功,他总觉得虚弱无比,要休息很久才能恢复体力,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全身充满了力气,整个身子好像吹满了气,轻轻一动便会飘了起来似地。他双脚用力一蹬,整个身子便像一只小鸟一样滑翔出去,虽然距离不远,但依旧让他振奋不已,五指并拢,挥拳向一颗树干砸去,手腕大小的树干轰然倒下,难以置信这是一个五岁孩童能做到的事。
西力看着自己身子的变化,心里一阵激动,原本湿润的眼睛此刻已蓄满了热泪,这已不是伤心的泪水而是激动的发泄。修炼了一年多的功法,总算取得了一点成就。虽然西力意志坚定,勤加苦练,从未中断,可是从修炼到现在预期的效果一点也没出现,这曾几次让西力差点放弃修炼。要不是母亲韩雨婼的苦苦劝止,可能西力早就放弃了对这套功法的修炼了。因为他经历过太多的失败和耻辱,他连西家最低级的功法都修炼不了,而那些功法连西家最下等的仆人都会,他的哥哥西风更是修炼了西家最难修炼也是西家唯一的一部先天功法——《千幻斩》更是取得了骄人的成就。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幼小的心灵不堪重负,要不是他母亲的循循善诱和他不服输的性格,可能西力真的成了西家的一个废物了。
西力回屋吃了点干粮,解开自己带的小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块风干的油黑发亮的肉干,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上一口,不禁发出一阵满足的呻吟声,这是他母亲偷偷塞给他的,怕他在山上饿着肚子。
填饱了肚子,西力没有躺下休息,而是推门出去,走到草场中间又开始练功,运气,发力,蹬腿,出拳每一招都打的比平时有力,西力越练越有劲,就像一个停不下的陀螺从草场的西边一直打到东边,一套功法被耍的虎虎生威,威风凛凛。西力从没这么畅爽过,心里积压已久的一胸闷气都随着不断舞动的身体挥霍出去。
“啊~!”
一口悠长的浊气从口中呼出,西力顿时感到全身一阵酥到骨髓里的畅爽,整个人趴在草地上,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感觉,他好想立刻跑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与自己一起分享喜悦。
“小子,深更半夜的,鬼叫啥?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
一阵愤怒的叫声在草场四周突然响起,声调怪异吓人,听不出男女,但是可以辨别出声音主人的情绪极其愤怒和不爽。
“谁!?谁在说话!”
西力一激灵,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滚,本能地站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可是周围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突然原本明亮的月光悄然消失,天空腾起浓重的黑云,一阵狂风平地起,树叶被吹得簌簌落下,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缓缓浮现在西力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