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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此去经年

四周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爆竹声,虽然李胜现在看不见了,但他还是知道,新的一年到来了。

但是在这短短的一年里,李胜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李胜得到了很多,但同时也失去了很多。新的一年里,李胜将面临很多的抉择和挑战,但是这一年再也不会像往常一样,因为李二叔、李季叔、季婶还有李家村的老老幼幼都不在了,李家村,就只剩下了李胜自己时隔十二年,十三岁的李胜再一次成为了剩娃子。

那一天,当青尘师太告诉李胜李家村被屠村的事实后,李胜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该吃吃该喝喝,但让青尘师太一直担心的却是自那天起,李胜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哪怕一个字。原本就瞎了的李胜整天就那样睁着那双已经无神的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到吃饭的时候就在解语的服侍下吃饭,如果解语一天不给他倒水他也不会喊渴。当然,在某些时候李胜还是会做些反应的,毕竟人有三急。

后来李胜的伤势渐渐的恢复了,能自己摸索着吃饭喝水并解决生理问题了。但这时的李胜更加的沉闷了,青尘师太见李胜时常露出迷茫的神情和偶尔出现浓烈的怨恨之气,就经常坐在李胜的窗前给李胜讲一些佛家故事,并且把这里当做了禅房,希望通过自己诵念的佛经感化李胜,减少李胜心中的戾气。

渐渐的,李胜不再那么消沉了,至少时常的李胜会开口说话了,虽然每次都是短短的两三个字甚至是一字一句,但还是让青尘师太大为欣慰。

自从从青尘师太口中得知自己是被路过的青尘师太师徒俩搭救,全村就自己一人存活后,李胜却是迷茫了好一阵,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不过后来想想,李胜又不甘就这样死去,李胜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复仇,但仇敌是谁?李胜想了很久,最后认定了是莲花圣母,也就是北堂埃的师傅沈夫人。但又考虑到沈夫人的仙法武功之高,让李胜不由的再次消沉下去。多亏后来青尘师太的好心,虽然自己内心深处的怨念没有就此化解,但还是让李胜重新找到了活着的目的——变强。

从青尘师太那里李胜还知道,之所以自己还活着,不是因为凶手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李胜体内有一股怪异的能量保住了李胜一条命。当时李胜背后中了一掌,要不是那股古怪的能量保护,李胜的心肺在那一掌之下就会变成一滩烂泥。

李胜不知道自己体内哪里来的能量,李胜只知道,自己还活着,或许是李家村老老少少三百多口的保佑吧,李胜心里这样想着,保佑自己能为他们报仇。

四个多月的时光里,李胜不仅仅养好了身体上的创伤,心灵上也经历了一次考验,万幸,在机缘巧合的青尘师太的帮助下,李胜挺过来了。

这些日子里,李胜也大致的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仙魔的存在,比如说正邪的争斗等等。这些都是大事,都是听那个叫做解语的孩童说的。期间李胜才知道,这个孩童其实是个男孩,并不是什么小师太,只是因为年龄尙小又跟着青尘师太做记名弟子才被李胜误会的。

大年初一的早晨,在这个其他人都一家团圆的时间,李胜一行三人打点好了行装准备出发了。

“师傅,咱们带着这个瞎子怎么走啊?”房门外传来解语的声音,也许是失明后听力变得灵敏,也许是解语故意说得大声,总之李胜听到了。

“解语!我佛慈悲,怎能因李施主身有残疾就心存偏见呢!”青尘师太的语气中透漏着一丝责备和一丝期盼。

“师太,我可以自己走。”就在青尘师太正打算教导解语的时候,李胜边说着边拉开了房门,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双不大的眼睛还是看着青尘师太所在的地方,眼神中透漏着一份在很多正常的成年人的眼中都不会出现的坚毅。

“善哉,李施主能看得开放得下,着实有着我佛门慧根啊!阿弥陀佛。”青尘师太见到李胜的此种表现,显得很是欣慰,起码,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李胜虽然没有完全走出心理的阴影,但,至少不再迷茫不再消沉了。

瑞雪兆丰年,新年的时候下一场大雪对于农民来说的确是一个好兆头,但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了。

李胜瑟瑟的缩在棉被里,吹面而来的寒风让李胜的脸都迅速的皴裂了,但李胜还是坚持着将头露在外面,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前方,哪怕他什么也看不见。

“师傅、师傅!再快点!”身边传来解语的欢呼声。与李胜恰恰相反,此时的解语不仅没有裹着棉被,反而是穿着一身单衣站在雪橇上大喊着,前面是青尘师太负着手惬意的牵着拴在雪橇上的麻绳。一路行来,雪地上只留下了两道雪橇滑过的痕迹,却没有任何的脚印。

“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吧。”青尘师太慢慢的听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一座破庙说道。

“师傅~~不要住这里啦!前面不远就有个村子!不信你看!”显然解语不赞同他师傅的提议,指着前面极远处的一座几乎不可见的村落说道。

“解语,我佛门修行,重在随缘,讲求随遇而安,贪图享乐追名逐利是不能修成正果的。”青尘师太再次讲起了佛门道理。

“好啦好啦,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解语很无奈的屈服了。

“李施主,今晚咱们就在这破庙歇息一晚吧,先让解语帮您安顿一下,贫尼去外面取些柴火。”青尘师太走到李胜的身边给李胜说明了一下,然后吩咐道:“解语,帮李施主安顿一下,我去去就回,不可贪玩!”说完不待解语回答,足尖一点已经出了破庙。

“李大哥,下来吧。”解语走到李胜的身边,伸手拽了拽李胜的胳膊说道。自从双方做了介绍后,解语就称呼李胜为李大哥,李胜则称呼解语为小语。

“谢谢。”说完,李胜自己摸索着开始下雪橇,可能是因为坐了一整天,李胜的腿坐麻了,所以李胜一下就扑倒在了雪里,解语看到,赶紧的拽住李胜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走开!”李胜粗暴的甩开解语的手,解语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蹲到了雪地里。

“我自己能行。”李胜说着,两手撑着雪地试图站起身,但因为看不到,对身体的平衡掌握的不是很好,一下子又蹲倒在地上,后背重重的撞到了雪橇侧沿。

也许是吓到了,也许是看出了什么,总之解语就那么静静的陪着李胜坐在雪地里,两个人,一个六岁,一个十三岁,都想是迟暮的老者一样,在雪地里静静的坐着。

“解语,你又闯祸了?”当青尘师太回来看到这个场景,一边严厉的询问着解语,一边赶到李胜身边将李胜扶了起来。

“不是小语的错,是我自己不行。”说完,李胜突然又抬起头补充道:“但我一定会适应的,一定会。”

“阿弥陀佛,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这次说话的倒不是青尘师太,而是坐在地上的解语,只见解语干脆在雪地里盘膝坐定,双手叠于腹前,神色端详。

没有说话,此时三人仿佛都有所感悟,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站着。直到……

“好冷啊!以后一定要学佛祖,随时带个莲台出门,不然会受不了的!”原本如同佛子化身的解语突然从雪地里蹦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积雪嘘嘘的说道。

“师傅,柴火呢?好冷啊!”解语看青尘师太两手空空,不禁问道。

“在庙堂里,李施主,请随贫尼进庙吧。“青尘师太说着,轻轻的拉了一下李胜的胳膊,李胜沉默着,随着青尘师太的指引走进了破庙。

“命由己造么?那我就给自己造一个不再受欺凌的好命!”李胜心中如是想着。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三人再一次启程。一路上走走停停,李胜和青尘师徒俩准备的干粮和饮水早就用完了,一路上青尘师太或是化缘或是采摘些野果,总之三人在一个月半之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终点——药冢。

药冢在一个山谷里,李胜听解语是这样说的,至于到底山谷是什么样子的,李胜并不知道,但李胜却知道,这里肯定种满了草药,因为自从进谷开始,各种气味的药香味就接连不断的被李胜闻道,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李胜很肯定的认为那就是药,因为那些药里,或许就有能治好他眼睛的药!

药冢里面很安静,因为整个药冢就属于两个人,一对逍遥自在云游四方的神医奇侠。这也是李胜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到底神医夫妇在不在着药冢之中?至于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眼睛,李胜从心底认为肯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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