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纠结的眉毛拧成一个死扣,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才华,老实讲,从三年级老师从评语中第一次写到:富于想象力。她自己就知道,站在蜂窝煤上讲着自己瞎编的故事,原来有个学名叫——想象力。吴双从知道这个词的确切意思之后,一只抱着这三个字在讨生活,而现在,面对妖男的讽刺,她又开始对自己不自信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李侑关上办公室的门,看着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吴双一个人坐在那愣神。
吴双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觉只有自己杵在原地,众人早就随着下班的钟点作鸟兽散去。“没什么,愣了一会神。”说罢吴双动身背起书包,准备撤。
不知为什么,李侑觉得吴双脸上出现了一缕他不曾见过的——愁容,他尾随在吴双身后走出公司,更加确定。
“你怎么了?”李侑单刀直入,并不觉得唐突。
吴双看着自己老板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知从何说起。“没怎么?你觉得我怎么了?”
“一般回答没怎么的人,肯定是怎么了。”李侑肯定吴双是怎么了,眼下她就是在怎么了,也不能怎么了,他没想到真真和吴双竟然是朋友,这天时地利的机会在失去,自己就是下在狠的心也不能全身而出了。
“鉴于你这么用功的准备提案,走,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是你死活让我减肥的时候了,吴双打心眼里讨厌眼前这个人,只想快点回家。
“我不饿,我先走了。”吴双说完大步走出电梯。
“等一下,你忘记了,合同上……”
“合同上写明了我随叫随到,是吧,得得得,我不挑食,你挑地方吧。”
吴双每次对着李扒皮,无奈的感觉跟大浪一样扑面拍来。吴双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穷志短,真的,远大的理想和自由的身心,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摆在橱窗中的奢侈品,标签上紧凑的零,像极了嘲笑自己而露出来的白牙。吴双像被霜打过一下一样,在寒风中索在外套里,瑟瑟发抖。
“冷么?”走在前面的李侑突然回头,问道。
吴双愣在原地,月亮照在两人身上,像极了一匹紫色的纱,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债主和老板,该有多好。
“凉快的很,头,怎么还没到?”吴双跨步走在李侑身旁,制止自己看着他的背影胡思乱想。
李侑七拐八拐走进一家弄堂里的小火锅店,精致的跟咖啡厅一样,只不过大老远就能闻到刷刷锅特有的香气。
吴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并没有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侑一眼。
李侑放下筷子,看着她狼吞虎咽。“吴双,我突然觉得,有时候你挺可爱的。”
吴双正夹着一块硕大的连刀肉往自己嘴里放,差点没噎死。“咳……老板,你真幽默。”
“我是有那么一点幽默。”
“像你这么兼具帅气和幽默的人,一半都得低调点,省的女同胞们,为你争得头破血流。”
吴双一说完,就觉得自己失言了,李侑果然不说话,低头吃自己的盘中餐。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吴双画蛇添足的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吴双越来越觉得不妙,他看着自己的老板的脸原来越黑,自己越来越食不下咽。“老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说。“李侑正眼也不抬,继续夹菜。
“你还爱真真么?”
“……”李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抬头,正好对上吴双黑亮的眼睛。他下意识的回避了转向别处,“我不轻易说爱谁这种话。”
“为什么?”吴双照例打破砂锅。
“不为什么。”
“书上说,不会表达爱意的人,大部分都是极其自私的人。”
“那本破书?”
吴双没说是从插进她车前框的小广告的背面看到的,只是理直气壮的指出:“头,你不觉得,越是爱自己的人,越难说出对别人的爱意么、。好比说,我是喜欢你,但是还没有像爱自己一样爱你,对吧!”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你少看点那些没有营养的杂志吧!”李侑跟被人拆穿谎言一样慌慌张张的转移话题。
吴双依旧不依不饶,“头,照我的理解,你不是不爱真真的,这样女神气质的美人,男人不可能不动心的,但是可能是你们两人在沟通和生活方式上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你觉得,她打扰或者拖累了你的生活,所以,才选择远离的,好比你玩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但是太上瘾,影响了你正常的休息,从而你想把她从你的生活中,卸载,除掉,抹掉,一点都不留痕迹的。是不是?”
李侑举着筷子,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不知道就别瞎猜,吃你的饭吧。”
吴双突然盯住打哈哈的李侑,觉得他很可笑,这样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真实的龌龊的想法的人,不值得真真去爱。
“如果你现在承认这一切,我从此在不耍赖,好好帮你摆脱真真。”
吴双正色看着李侑,用他不能对视的坚定地神情。
“好吧,我承认。”
吴双心想,我靠这么龌龊,你还真承认。
“你说的我都承认,但是,还有一点你是不知道的。”
不就是真真不能生孩子么?切,这个封建家庭长大的猪。
“真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吴双疑惑的看着李侑,“没听懂,你解释解释。”
“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吴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还清欠你的钱。
“然后呢?”
“然后,挣一笔钱,买个山清水秀的房子,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看,你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有时候觉得。真真不见得是爱我,只不过,除了我,她也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点吴双没有反驳,因为罗真真从来都是,缺乏梦想的人。
每当宿舍熄灯后,吴双都乘着想象的翅膀在哪胡侃,只有真真一声不吭,吴双曾经问过真真,“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么?”
吴双看见真真动了动嘴唇,没有吐出一个字。
“你没跟她正面沟通过么?你们是夫妻。”吴双摁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心。嫁给这样的人,真是,要不说,帅哥只能存活在电视机里,生活中,还是朴实贴心的男子更适合嫁。
“不早了,咱们走吧,买单。”李侑终于结束了这场跑了题的晚餐。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停车场走去,这是一个古老的胡同,青砖上婆娑的树荫摇摇晃晃,街边风格迥异的店铺门口的红灯笼照的来来往往的人,说不出的妩媚。吴双刻意低着头,跟在李侑身后,保持着尴尬的一段距离。
李也一字不发,他知道,这场谈话,扯开自己记忆的一角,往事倾倒而来。
他记得真真曾经跟他说过,“你从来都没有说过我爱你。”
在他面前,已经有两个南辕北辙天上地下的女人,都在他面前,说过相同的话。“你真的很自私。”
“我承认我自私,但是你们谁又能保证你们很无私,你们能很无私的喜欢一个人呢,毫无计较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吴双被李侑这能的一问,吓得怔在原地。
“ofcourse.我能。”吴双盯着自己的老板,用那又粗又高的的大嗓门一声震吼,惹得行人纷纷像她投来注目礼。
吴双死死地盯住李侑,再一次,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可以。”
李侑看着吴双,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
他相信这个意气用事做事不经大脑的女人,会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掏出自己的真心,伴着诚挚充满期盼的眼神,递向那个未知而不相干的人。
吴双立在原地,依然用挑衅的眼神盯着李侑,像极了弓着腰的猫,吴双讨厌他这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法,自己可是响当当的纯情派,虽然在这个年头,不知道纯情给谁看。
“谢谢你,吴双。”李侑没头没脑的不知道从哪个脱线的脑细胞里面跑出这么一句。
谢谢我,谢谢我和他一起骗真真么?这真是个卑鄙无耻的贱人啊~
“头,我想问你个矫情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忍着恶心,如实的告诉我。我今天的案子,真的是凭我自己的本事赢的吧?”吴双觉得自己跟个蚊子似得,声音好像从鼻子里飘渺出去似的,跟刚才的掷地有声,判若两人。
“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我凭借与自己美貌无二的智慧赢得吧!”
李侑咧嘴看了看恢复原状的吴双,笑着朝前走,可是这个匪夷所思的笑容,更加让吴双认定自己赢得,肯定是不光彩。这让她本来酒足饭饱后幸福的光晕从脸上一扫而空,跟蔫了的黄瓜一样。
吴双一屁股做进车里,脸拉的快到肚脐了。
她依旧不依不饶,“我的方案真的比妖男的差?”
“你觉得呢?”
“不差啊!但是你今天唱的这一出,我根本看不出来我是凭实力赢的。”
李侑冲着吴双做了给非常欠揍的动作,他晃晃自己的食指,指出吴双的缺点,“吴双,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该自信的时候不自信,不该自信的时候,居然能自信爆棚。”
“呵呵,我有时候是有点无知所以无畏。”吴双替自己打着掩护。
“不是有时候,是大多数时候。相信我,且不说,你我不是恋人关系,就是是,我也不会那公司的方案,当儿戏,你今天赢得实至名归,虽然不知道你下次再赢是什么时候……总之,祝贺你。”
吴双接到这样阴阳怪气的夸奖,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也对,他是WHO,我是WHO,一码归一码的很,我是真的凭自己本事,赢的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