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族病史

炎热的午后，静轩接到哥哥的电话，说：小姨今天就要把姥姥送到陈山，静轩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也是静轩最亲近的老头老妈妈呆的地方。听到这里静轩鼻子一阵酸，眼泪流下来。不是为小姨的恨心，是为老头担心，为老头着急。也为93岁的姥姥的境遇感到无奈。快到端午，正是收麦子的时候，老头要一个人把四五亩的麦子收回家，还要照顾病卧在床的老妈妈。现在小姨因为自己忙，又要把姥姥送过去，老头的担子更重了。以前每当忙着收庄稼的时候，大哥都会回去，可是今年，大哥却回不去了。本来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大哥有一儿一女，家里种着近十亩的地，一年收两季，一季收土豆和春玉米，一季收大白菜。嫂子管着地里，忙时可以顾人干活。大哥在镇上当着电工，正天忙的也不着家。家里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大哥去年刚买了小轿车。本来越过越好的日子，因为大哥的病，这个家陷入困难。大哥也血压高，一直吃着降压药。有时高压持续不降，他就打打针，一直坚持工作，爬电线杆，抄电表。没买车的时候，正天骑着摩托车，大冬天的也是。有一次，大哥从近两米多的电线杆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幸亏是田里，地被砸了个在坑，大哥万幸没大有事。可是终究没有逃过家族遗传病的折磨。刚过完年不久，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雾蒙蒙的一片。大哥从邻居家回来，刚坐到沙发一会儿，便觉得右边胳膊和手一阵阵的麻，不听使唤。大嫂赶紧找人开车把大哥送到最近的镇上医院。因为雾太大，一时去不了县医院。在镇上的医院保守治疗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转到县医院。经检查，脑梗塞，医生也是让保守治疗，不做手术。一天要打近二十瓶的药。这才把一个正当年的劳力给慢慢的救过来。但是也留下了后遗症，半边身子不太听使唤。右手使筷子很费劲，右腿不太听使唤。身体的重心全压在了左半边。要想和正常人一样，还要慢慢恢复加锻炼。一个本来日子越过越好的家庭就这样陷入了困境。大哥不再能爬梯子抄电表，也不能得空时想骑车回家就骑车回家看看老头老妈妈，也不能想开车来市里就开车来看看静轩，所有的重活落在了大嫂身上。为了生活，大哥不想失去电工的工作，只能是大嫂爬梯子看电表，大哥在下面费劲的站着，用不听使唤的右手记数。地里的活全落在大嫂一个人身上。现在的农村施行了合村，把旧的平房拆了，三四个村合到一块，都要搬进四层的楼房。大哥凭着辛苦劳动暂下了二十多万，买下了二套近八十平米的房子，给老丈人夫妻俩一套住，他们必竟还有一个儿子，女儿现在虽然已经工作，但是只能在外顾到自己。听哥哥的话里，现在住的比以前好多了。是呀，相比以前的平房，环境是好多了，生活条件改善了，生活质量提高了。但是老A却认为，这是政府用农民的地盖的房，再收着农民的钱把房子买出去，价格也不便宜，这中间也免不了有官员收着农民的血汗钱。暂且不论政府，就看平民百姓还是要靠着劳动，靠着土地。对他们来说，种地，收割，储藏没有以前方便了。唉，有时想想，静轩真是害怕，她的家族，几乎，不是几乎，应全是因为这种病去世的。所谓家族遗传病，也就是因为她的姥爷。听娘说，是在静轩出生的那一年，姥爷下地干活，就再也没回来。那天姥姥一大早就去赶集去了，可是等到了下午姥姥回到家，姥爷却还没回来。让人去地里找，等找到了，姥爷的身体已经凉透了！说起这，娘对姥姥还有怨言。说姥姥的心很大，年轻时又好玩。对姥爷疏于照顾，娘认为，所以姥爷才走的那么早。其实也是因为高血压，才走的那么急。静轩的娘，因为这种病两次入院。第一次病后，娘还能一个人用拐杖慢慢走，也能一个人慢慢吃饭，话也说的清楚。可是第二次病后，却不能只能趟在床上了，再也起不来。听老头说，那晚上，娘就有点不舒服，话说不清，嘴里还吐沫，老头以为没多大事，可能是热的，就没给住在二十多里地之外，那时还没有病的大哥打电话。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一看更严重了，这才把娘送到了医院，入院一检查，医生说很严重，脑干部位出血，右脑还有不小面积的堵塞！一开始静轩并不知道，她那几天给老头打电话，老头说在外面，静轩问他做什么呢，他吞吞吐吐说不清楚，静轩心里就怕了。老头却不肯说，急得静轩挂了电话，又给大哥打了过去，大哥一开始也不说，后来才告诉静轩娘又住院了。静轩一听这，立马请假，让老A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去了医院。进了病房，看到趟在床上的娘，嘴也歪了，话也说不清了。静轩眼泪止不住的流。老头说住进来快一个星期了，我和你哥不想让你知道，你还上着班。老妈妈看到静轩来了，也哭了起来。静轩便赶紧止住说：“别哭，别哭啊，人家医生不让哭，听话啊。”“你####吧###”老妈妈非力的说着什么。“让你掐死她，这几天老是这样说。”老头一边气得看着老妈妈一边给静轩说。“你个老妈妈，再说我扭你了啊，胡说！”静轩含着泪笑着，用手抚摸老妈妈的头说到。老妈妈听懂了姑娘说的话，眼里流出了泪，哼哼的笑着。老头说，从住院以来，老妈妈就没有吃过饭，她已经不能咀嚼，不能喝水，用勺子喂一点也把她呛的半天喘不上气来。医生让插胃管，老妈妈死活不愿意，医生说强插也不好，只有慢慢让她适应着少吃点。对她恢复也有好处。可是，一次只吃一点，还不到正常人吃的一大口，水喝一点，便被呛得，咳得浑身颤抖！静轩受不了老妈妈这个样子，她去找主治医生，医生说：“你妈这次很厉害，想要恢复到以前那样，怕是很难，现在她不让插胃管，又吃不上饭，这对她恢复有好也有坏。”“嗯，我知道，我想就现在这个阶段，能不能给她补点营养什么的？”静轩说。“有呀，给你爸说过，你爸嫌太贵了。”医生说到。“没事，你给开上吧，我做的了主。”医生说这东西打上三天的就行，多了也不好吸收，静轩不是一时想起，她之前见爸爸打过。一瓶子近一千多元。她想让娘好受点，快好起来。老妈妈住了近一个多月的院，老头一边要照看家里，地里，还要在医院。这次病老妈妈病的厉害，大哥也给在东北的二哥打了电话，二哥也从东北赶了过来。这样有二哥在身边，大哥忙着上班，也顾着院里，静轩隔一个多星期便请一次假，在医院呆上近一周，这样也都能相互替换着点，帮老头分担一些，他也是必竟快70岁的人了。一个多月后，老妈妈出了院，可是再也站不起来。二哥给买了轮椅，又给家里添置冰箱，把家里弄妥当了之后，就回了东北，必竟那里是他的家，还有生意。快过年时，二哥又领着二嫂和他的儿子回来，正好又赶上大哥病了。儿子回去上班，二哥又照顾起了大哥，二嫂在家帮着老头照看起了老妈妈。虽然这么多年二哥一直不在身边，但静轩和两个哥哥的关系比两个姐姐还亲。静轩的三姨，皮肤黝黑黝黑的，像男人一样，会骑摩托车，会开大三轮，能使电锯；却是一位能干，手巧的女人，能焊出各种花样的门窗和各种好看的生活小用具。靠着自己的双手，把两个儿子养大，买上房子，成了家，正要享福的时候，却在睡梦中走了。一天一大早，三姨夫去叫她起来吃饭时，人已经凉透了。听三姨夫说，一进屋，看她坐在床上，穿着上衣，扣子系了一半，像是难受要起来，却没能起的来。当晚因为三姨夫喝了点酒，三姨嫌姨夫有酒味，便一个人在侧屋睡的觉。两人也没吵嘴，也没生气，前一晚上三姨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舒服。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一晚上就没了。怎么不令人心痛！像姥爷似的，走的那么急，可话又说回来，三姨也是没受罪，像静轩的爸爸妈妈那样，真是受了不少罪！三姨的婚姻，静轩听娘说，也是爸爸做的主。那时姥姥家里，姥斧又走的早。除了娘和妈妈已经嫁出去了，爸爸当时又当着官，家里的一些事，姥姥可能一些事，都由爸爸做主。爸爸也当起了家，包办了三姨和小姨的婚姻，也没多管她们本人的意愿。到最后，爸爸也没少让三姨小姨数落了。所以三姨的婚姻生活也不如她意，时常嫌弃三姨夫好吃懒做，两人也经常吵架，日子也随着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就这么过来了。当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她却倒下了。走得那么干脆利索，劳碌了大半生，还没来得及享福。静轩姥姥的四个姑娘，因为高血压已经没了俩，一个现在还瘫痪在床；一个女婿没了，一个外甥现在也是半身不随，难道说都是遗传了静轩的姥爷？还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