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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思绪万千

但在段辰雪看来,这文艺演出一点也比不上在座众人的眼神交流,各种‘眉目传情’间完成了各项信息的传递,在三四分钟的歌舞表演内,段辰雪成功的完成了人物分类活动,最后把目光又定在了那位大将军的脸上。

仔细观察着,却发现这人颇为面熟,五官比例什么的特像一个人,但具体是谁段辰雪却想不起来,把疑惑放到一边,根据刚才的对话,这个大将军跟皇后还有那个什么某皇子好像颇为不对盘啊……挑挑唇,看来也是个可以考虑的合作对象呢。

陷入沉思的段辰雪直到那大将军朝这边疑惑的扫了一眼才收回自己一直放在对方身上的目光,点点头,警觉性不错。就在段辰雪东想西想的当儿,上面的美人已经香汗淋漓的表演完了她的节目,果然是皇帝喜欢的人儿,这水平真是相当不错啊。

“蝶儿的舞艺果然依旧了得。”看的津津有味的秦天皓龙心大悦,“那南国进贡上来的赤金镶紫瑛坠子赏一对。”

蝶妃立刻弯下身去行了个大礼,“谢陛下……”

皇帝正打算让蝶妃上来好与心仪的美人温存一会时,旁边皇后冷不丁的开口,“蝶儿妹妹这舞姿真是一等一的好,可自从姐姐我看过那人的天资,真是再好的舞蹈也品不出味道来了。”说着面向皇帝,“您说是吗,陛下?”

蝶妃是才入宫没多久的,被皇上喜爱也是因为她精湛的舞艺,如今听到有人说她的舞艺不怎么样,顿时心中有些不满,不由得开口,“不知是哪位姐姐有如此绝学,真是让蝶儿心之所向,不知……”

“住口!”龙椅上的男人突然暴怒,厉声喝了一句,吓得台下的蝶妃脸色煞白,差点没瘫在地上,皇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强制耐下怒火,对旁边依旧怡然大方的皇后冷冷地说:“当年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吧皇后?”

皇后歉意的笑笑,“是臣妾多嘴了,陛下息怒,臣妾这便向陛下和宋将军赔个不是。”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遥遥向下座的宋将军示意,然后一饮而尽。那被段辰雪观察了半天的宋将军起身,也拿起比皇后不知道大了多少分量的酒杯喝了个干净,“微臣不敢当。”

皇帝的面色平静了些许,但也失了兴致,“众卿家在这玩吧,朕有些倦了,先休息去了。”说着便起了身,在旁边那太监的掺扶下往后面走去,段辰雪定睛一看,那太监不就是刚才在路上碰到的那一个吗?没想到他居然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

刚才还兴高采烈因为皇帝的赏赐而想今晚爬上龙床的蝶妃看着一百八十度的情景变化,不由贝齿咬着朱唇,双手紧扭着帕子,有些不甘的向上望着,却一下就望进了皇后的眼里,那明显的轻视与嘲弄似乎在警告自己不要不自量力,蝶妃不禁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起什么心思的回位置上坐着去了。

皇帝走后,皇后和几位贵妃也相携离开了中和殿,只留下一帮臣子和几名地位低下的嫔妃还欣赏着歌舞表演,只不过气氛较之刚才,倒是活跃了不少。段辰雪觉得今晚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她正想着什么时候离开,就看到自己的观察对象,那位宋将军居然悄悄的起身,从偏门走了出去。

这人是要去哪?段辰雪跟了出去,看到他小心的避开值班的侍卫往后宫的方向走去,可那位置却偏得很,段辰雪看他的目的地,突然暗叫一声不好,加快了速度,从宋将军身边一掠而过,瞬时间就到了宁安所在的冷宫。

刚一进门她就对靠在火边闭目养神的宁安说:“快点,把火灭掉!”

宁安正半梦半醒的,被段辰雪这一冷喝吓得快没了半条命,也顾不得为什么,抓起旁边用来灭火的沙土就往火堆上一撒,几把下去顿时连个火星都看不见,漆黑一片的冷宫里安静的吓人,从缝隙里灌进来的冷风‘呜呜’的怪叫着,颇有点恐怖片的感觉。

宁安慌手慌脚的也弄出来不少动静,床上的宋云英也被惊醒了,“宁安,怎么了?”

宁安一把扑到床上,捂住宋云英的嘴,“娘别出声,好像有什么人来了!”

宋云英一听立刻住了嘴,手紧紧握着宁安伸过来的那只,手上的力道和颤抖表现出她恐惧紧张的心情,宁安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没有失去方寸,他一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轻抚着宋云英的手,表达着安慰。

坐在房顶上的段辰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眉头紧紧蹙起,没想到居然还真是向这边来了,她主要是以防万一才让宁安熄了火,但她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宋将军居然在宫里开宴会的时候偷跑到这个地方来。

定神往殿内查看了下,发觉没有丝毫动静后便安了心,从房檐上飘下到门口站定,就看到那宋将军逐渐走进,然后站到了自己对面。月亮的光芒足够让段辰雪看清男人脸上每一块肌肉的变化,那眼中蕴藏的是哀伤,是惋惜,是悲伤……

段辰雪有些疑惑,这睹物思人思的是哪门子呢?男人薄唇轻启,性感沉稳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八年了,八年了……”他仰起头来,昔日鲜花遍野绿茵满地的宫殿变成这残破老旧蛛网丛生的鬼屋,心下的凄凉不言而喻。

还记得小妹那张灿烂的笑靥,那张无论何时都天真明媚的小脸入宫里还不到一年就变得灰暗,笑容在她脸上已经逐日消散,只有悲伤和泪水成了她脸上的主旋律。直到后来她怀了皇上的孩子,才恢复了些许当日的活泼,可这轻松的情绪没保持多久就如晨雾,消散的一干二净。

不管是妃嫔们的挤兑,还是其他人别有用心的接近,都让小妹纯净如赤子般的心灵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而那时的自己却不得不远赴边疆,平定战乱,等到自己胜利返京想给小妹一个惊喜的时候,却得知了小妹芳魂飞散的消息,连带不曾见过一面的外甥,就这么尘归尘,土归土……

“最恨生在帝王家啊……”男人松下了一身的坚毅,流露出来的只有疲惫和无奈,他缓步上前,登上阶梯,抚摸着那已经斑驳的柱子,似乎在怀念什么。

段辰雪脑中迅速出现一张关系网,这个男人与曾经住在这里的宫嫔一定有关系,而且还是相当好的关系,而且其间的原因……段辰雪向门内看去,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男人绕过柱子,继续往前走去,直到了门口,抬起右手就要推门而入,段辰雪心里一紧,糟糕,他该不会是想进去吧?就见那人的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只要一使力就可以得知门里的秘密。似乎看到到门上投影到的剪影,门里的宁安连呼吸都屏住了,头上也冒出了滴滴冷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备受瞩目的那只手垂了下来,它的所有者淡淡的叹了口气,“进去也是徒增伤悲,罢了,就让它保持清净算了……”

说着,转了身往来时的路上走去,走出宫殿阴影的一瞬间,身上的脆弱便立刻消散,刚毅与果敢又回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他不再是一个缅怀过去的伤情客,他只是那威名四方的铁血将帅!

房内房外的人均松了一口气,可这猛然一松气却坏了大事,憋了很久的宋云英刚把捂住嘴的手放下,堵在喉咙口的剧烈咳嗽便猛烈爆发出来,虽然宁安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被子捂在宋云英的脸上,可这明显异样的声音又如何传不到武艺高超的宋将军耳中!

刚走没几步的男人旋风般的冲了回来,还没等他看清屋内的情况,就感到一个属于人类的躯体朝他而来,宝剑迅速出鞘,点点寒光直取对方项上人头,可却在最后一秒住了手,因为他感到那个抱住他右脚的躯体只是个孩子。

一个巧劲脱离了对方的桎梏,虽然没有立刻取对方性命,但警惕性极高的男人还是将宝剑稳稳的架在对方脖子上,退后一步,带着那弱小身躯也往门口走了一步,还不等他问话,对方就惶恐的低声求饶,“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只是在这取暖的奴仆而已,小的没有丝毫歹心啊!”

宋将军借着月光看到了对方的全身,那孩子一张小脸灰扑扑的,上面还印着一道一道的指纹,瘦小的身子没有丝毫的攻击力,倒让人怀疑他会不会熬不过这几天。他虽稍稍收了剑势,但依旧保持警戒,“下人都有规定的住宿点,为何你偏偏在此?”

宁安抬起头,一副可怜样的说:“自从小的的娘得病后,大家怕传染上了,就把小的母子二人赶了出来,小的只是见这里多年没人,就存了侥幸的心思,想在这过个冬天,大人,小的知罪,小的这就搬出来!”

宋将军看着他看了许久,终究叹了口气,把剑收了回来,“你娘呢?”

宁安一愣,忙不迭的指着漆黑的房内,“娘病重无法下地,求大人不要怪罪,宁安给大人磕头了。”说着就要重重的向地上磕头。

“罢了。”一股轻柔的力道托起了宁安,那个不拘言笑的男人唇角僵硬的勾起一丝笑容,“你就在这住着吧,但冬天过了后一定要搬出来,被别人发现了可不如我这般好说话了。”

宁安一脸喜色,“谢大人,谢大人!”呆了下又问道,“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宁安日后好报恩才是啊!”

宋将军本不打算多做逗留,但看到小孩那双晶莹透彻的眸子时,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拨弄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回答道,“你就唤我青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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