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秦子期很是不满的呵斥道，他就早该想到秦飞完全抵御不了师傅的固执和头脑，不过，如果师傅执拗起来，又有谁能抵御得了？
“不关他的事。”段辰雪扫了秦子期一眼，然后面向夜冥，眯着眼道，“你想让我跟你离开？”
夜冥用一脸‘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的表情看着她。
段辰雪吸了口气，挑眉道，“就算是尸体你也要带走？”
夜冥目光一凝，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到一阵声音从耳后急穿而过，紧接着就看到刚才那个还浑身抽搐的男人已经扑到了段辰雪面前，像是完全没受到酷刑的那般，拉住她的手用心碎至极的声音低吼道，“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师傅！”
段辰雪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垂下眸子看着那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半弓着腰的人，口中尽是冰冷的声音，“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意见？”又把目光投向夜冥，“庄主意下如何？”
夜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良久勾起唇角，“属于本座的东西，本座自然要一丝一毫都不剩下的带走。”
段辰雪把目光转回来，看着秦子期几乎肝肠寸断的表情，继续冷淡道，“夜庄主对我如此重视，在他那里我自然要过的比这自在多了，你有什么资格留我下来？”将手从他手中毫不犹豫的抽出，“大军压境，真假难分，做不到一击毙命，你还是好好当你的阁主辅佐皇帝吧，别想那些无用的东西。”
说着，再也没看秦子期一眼，转脸就往外走去，一句话冷冷的抛过来，“庄主，目的达到了还不走？”
夜冥玩味的看了看秦子期的表情，那是一张失魂落魄，心碎成灰的面孔，麻木到连浑身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竟会这样……”自语一声，便黑袍翩飞，瞬间就到了段辰雪身边，伸手搭在段辰雪腰间，脚下一用力，那一黑一白的两人，就那样飞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她……她怎么可以？”秦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个主子痴痴念念的女子，竟然就这样把主子的心掏出来放在脚下践踏，她，她怎么能做出来？
“秦……飞。”秦子期异常虚弱的声音传来，秦飞回头一看，主子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心碎，只是有着比平时脆弱太多的苍白和无力，“召集所有堂主，查看伤亡情况。”
“主子……”秦飞咬了咬牙，“需要派人手追踪他们吗？毕竟那个人……”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几个呼吸间，秦子期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只是那隐藏在宽大袖笼下的紧握双手表明他并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那些话，只是她故意说出来的。”挥挥手，“快去查看，其余的事情再听我安排。”语气中是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出来的焦躁。
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主子，秦飞点点头，然后消失在了院落里，在秦飞消失的一刹那，秦子期几乎是虚脱的靠在柱子上，使劲抹了把脸，第二次了，师傅又一次在自己面前被带走，自己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上全身。
不够，还是不够……秦子期眼睛定定的看着段辰雪消失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以前他以为，掌握了更多的力量，就能拥有足够的实力去守护他最重要的人，可如今，那承担起一切的责任感却是阻止他去不顾一切的利器。
可相应的，这带来责任的一切同样给了他能力去做一些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刚才作为砝码和夜冥对峙的内容并不是空口无凭，他确实那么做了，却因为无法将最后一笔画上而导致如今的局面。
就像师傅所说，做不到一击毙命，这句话的隐含义，那就是别把自己掌握的暴露一丝一毫给敌人，可是……只差一点了！秦子期仰起头来，踏着坚毅的步伐向外走去，只要那一点到来，最后一笔便可以完美的画上，到时候……
“啾～”一声鸟鸣生生止住了秦子期继续前进的步子，几乎是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看到那只用来传递信息的鸟儿正欢快的蒲扇着翅膀在他的头顶上方打着旋儿。
秦子期立刻伸出胳膊，那鸟儿通人性的落了下来，往上蹦了两下，然后伸出腿来，一个竹筒正系在它的腿上。秦子期解下那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纸来，展开，上面是一行鬼画符似的东西，可秦子期脸上的笑容却因为这上面的内容而愈发扩大，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手上用力，那纸片便化为碎屑，扑簌簌的飘了开去。
“最后一笔，可以画上了！”秦子期抬眼看了下那碧蓝的天空，“师傅，我很快，很快就会去接你回来！”
即便是对别人的情绪没有丝毫去了解的想法，夜冥还是轻易的在那位被他带回来的人儿面上读出了‘别来烦我我不想说任何话’的意思，当然，他也丝毫没有将这个发现放在心上，依旧开口道，“你说了违心的话。”
段辰雪自从被带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沉默的看着窗台上的盆栽，似乎上面要开出花来，对于夜冥带有肯定意味的问话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出回应。
夜冥的灰色眼眸中有一丝不耐，“说话！”
段辰雪从盆栽上收回目光，用平静至极的语调道，“你不是已经判断出了么？何必需要我再一次的肯定？”
“你很愤怒，因为你要接受你不想接受的事实。”夜冥继续陈述他的观点。
“愤怒？”段辰雪挑眉，“为什么？改变不了任何的愤怒，我为何要去这么做？”
“可他似乎没有你这样的冷静，可能，你的话摧毁了他。”想起那男人面上的表情，夜冥觉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在发酵，一种说不出的不解和……不满？
“如果他真是那么脆弱，那毁了就毁了吧。”段辰雪似乎完全不在意，美目望向夜冥，“难不成你费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得知我对这种事的反应？”嘲讽的冷笑一声，“那你的损失还真是不值当。”
夜冥心底的烦躁愈发扩大，他一把挑起段辰雪的下巴，“你向来都是这样？可以无情冷酷的抽身出一切？”
段辰雪漠然的看着他，口中一字一顿的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不如说，我的天性就是这样，怎么，让你失望了？”
夜冥细细的打量着她，忽而轻声道，“那这么说，即便是他全身经脉寸断，痛苦至极的在你面前死去，你也无动于衷？”
段辰雪的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可立刻又恢复成常态，不屑口吻道，“你以为这件事你可以轻易做到吗？真是自大。”
“本座从来不说无把握的事情。”夜冥松了手，“本座说可以做到就可以做到。”
“我也从来不对没有可能的事情做评论。”段辰雪针锋相对，“我还说我能让你下一秒化为灰烬呢。”语气中似乎含着隐隐危险，不过转瞬即逝，“这么简单就能让神秘的暗阁之主死亡，你自己觉得能信吗？”
夜冥有些得意的笑了，“这件不可能的事情，在本座这里确实是手到擒来，因为本座……”他伸出手，指尖竟奇异的红了一点，“在他的身体里放了点小东西。”
说着他灰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兴趣盎然的光芒，“说起来，也亏得你的帮忙。”
段辰雪一阵茫然，紧接着，仿佛是闪电突然穿过大脑那般，随之而来的轰然巨响震得她头晕目眩，哦，真蠢，蠢毙了！她怎么会听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秦子期受到痛苦折磨，或者说他的性命被夜冥掌握在手中的原因，是她一手促成的，所以这个男人才能这么笃定的认为她之前一切都是在演戏！
段辰雪猛然吸了一口气，“你都安排好了，那你也知道该如何最有效的打击到我，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
“不。”夜冥摇摇头，面对段辰雪略微睁大的眼睛，他轻描淡写的说：“本座要的是观察，而不是只是单纯的让你陷入绝望，本座要看的，是不同情况下的你，仅是绝望，未免有些太无趣了。”
“……”段辰雪突然想起一句话，不怕变态，就怕变态有文化，作为一个有实力，有计策，有想法的变态，可以制造破坏的能力未免有些太大了点。没什么起伏的语调，“那恐怕会让你失望的，因为我就是个无趣的人。”
“不。”夜冥再次摇头，“你不是，即便你是，本座也会让你变得不是。”
听到这话，段辰雪知趣的闭上了嘴，因为变态的思想完全不可理喻，也极具危险，如今，她想的全是秦子期那里的事情。夜冥到底在他身体里放了什么，他承受的那些痛苦又会给他的身体带来什么影响，怎么才能把那该死的东西弄出来，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
陷入思索的段辰雪自然也就忽视了夜冥停留在她身上的探究目光，忽视了那灰色眼眸中闪现的一丝异样的柔软，不过即便她看到了，也会以为是那变态又动了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阁主，依照我们查阅到的资料以及从血堂堂主那里得到的确认……”许久没出现在暗阁的余春乐刚一回来便被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现实震得差点晕过去，还好他医师的强大精神支持了他，在几天几乎不眠不休的查阅资料和考证后，他一脸疲惫的向秦子期报告着他的发现，“阁主您可能是被巫蛊之术控制住了。”
微微一怔的秦子期随后将身体前倾，有些不确定的说：“巫蛊之术？”
“这是最大的可能。”红姬接过话来，“除此之外，恐怕没有什么能够解释他能操纵这一切的原因了。”说着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属下学艺不精，对此……没什么涉猎，才让阁主受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