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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傻的赌徒中

“哎,听说了吗,昨天又一个小队残了”

“呵呵,咱们后勤兵哪天不死人,来后勤的不都是来赌命的吗,哪天不死一二百个兄弟,哪个小队没有点伤亡”

“不是小队伤亡,是整个小队就活了一个”

“那不是天煞孤星,那肯定没人愿意要他,哪个小队啊”

“好人张”

“呸,好人不长命,祸害一万年,肯定又是四眼仔不给火力支援,要不怎么也不会灭一个小队”

“你没说什么,什么四眼仔,什么火力支援”浑浑噩噩的刘光鼎一个人在拥挤的食堂占了一整张桌子,麻木的听着周围的对话,关于自己小队只活自己一人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刘光鼎更是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听到麻木,而这次身后人的对话却让刘光鼎疯狂,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你谁啊,小子,找打架啊,找死啊”

刘光鼎突然回身抓住对方一人领子,却被其同伴几个围了起来,而周围打饭的人更是见怪不怪自觉让出一个圈,让他们大展拳脚好看戏,更有甚者直接大喊大叫开始指挥甚至准备开盘下注。

“我就是那个天煞孤星,我就是那个张叔队里唯一活下来的,我问你刚才的话倒地是什么意思”刘光鼎嘶哑的喊着,神情狰狞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被对方众人推搡着却依旧紧咬牙关紧紧握着对方衣领不放,喘着粗气,仿佛要择人而噬般。

任由刘光鼎抓着自己的领子,聊天的这一伙人却都松开了刘光鼎慢慢的退后无神的坐回了椅子上,周围所有人也都像被瘟疫传染一般瞬间变得低沉起来。死人,在前线是最常见的事了,常见到令人麻木,Q区500个市前线每年死亡人数是3000万,平均到每个市都是5,6万,是每年正常死亡人数的3倍。

所有的后勤兵确实是麻木了,每天都要看着同伴死去,看着同伴被甲虫刺穿吞噬,他们必须要学会麻木,不得不麻木,战场上任何多余的情感都会让他们面临死亡。他们是麻木,但是他们却把感情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看着刘光鼎流着泪怒吼着,所有人出奇的安静,仿佛被勾起了心底最不愿回忆起的痛苦。

“四眼仔是执法士官,专门管纪律的,张哥得罪过四眼仔。”长久的沉默后,人群中不知是谁愤愤地说了一句,“那个脚底流脓的混蛋就是被送到战场上虫子都嫌脏不吃”

“那火力支援呢?”刘光鼎放下手中人的衣领,紧忙又转头问向人群恳求到。

“你们遇到虫子的时候,堡垒没给你们火力支援吗,每个小队都会有专门狙击手负责远程火力支援,他们不论准度还是威力都可以极大的保障小队遇虫后的存活率”

刘光鼎突然想起在战场上遇敌时,小队队员大喊的一句狙击,怪不得当时没人拿狙击,他还喊狙击,原来是火力支援,可是,可是对方根本没有狙击支援,张叔死了,眼镜死了,大家都死了,可是狙击根本一枪没开。

“如何查狙击手是谁”刘光鼎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压抑不住自身的愤怒,仿佛要被怒火吞噬,仿佛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

“哼,不用查了,查了也没有”比刘光鼎颤抖的声音更加让人感受到愤怒,是绝望后的愤怒,无助的愤怒,积攒了不知多少的愤怒。

“怎么可能,他们这是草菅人命,张叔死了,眼镜死了,所有的队员都死了,可是他根本一枪没开”刘光鼎一个恍惚,他根本不信,如果不是对方的语气,他甚至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刘光鼎下意识有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遭遇,他根本不信自己这样的遭遇还不能严惩那个狙击手,他只是更希望对方不知道自己的遭遇而不是自己不敢想的那样。

“后勤本来就是要去送死的,没人在乎后勤的生死,别说一个小队,100个后勤兵也赶不上一个狙击手金贵”没了绝望,没了无奈,没了愤怒,声音平静的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明知道暴风雨要来却无能为力德认命般。

“狙击手很宝贵吗”刘光鼎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废话,军队里狙击手比基因战士还宝贵,至少和基因师一个等级”

“那如果我也是个狙击手呢”明白一切后的刘光鼎暗暗深呼吸缓缓地说道。

“你,哈哈,你要是狙击手你入营测试后怎么会被送来当炮灰呢,你知道狙击手多厉害吗”周围人好像看疯子一样惋惜地看着刘光鼎,又一个被逼疯的可怜人啊,“你要是狙击手,给四眼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害你,给他十条命也不够赔你的”

“我要狙击手测试,我要测试,我是狙击手,我真的是狙击手,我要测试,我要测试!我要四眼和那个狙击手偿命,偿命,偿命”看着刘光鼎认真地像个傻子一样就会不断重复这几句话,周围怜悯刘光鼎疯了的笑容还没敛去,仿佛狠狠揭开了了自己心底最不愿揭开的伤疤,在最初的身体疼痛之后更多的是心灵的痛,无法抑制的痛,无法言喻的痛。

“偿命!偿命!偿命!”12区的食堂区域,整栋15层高的一体化巨大食堂突然暴发出来自最底层的呼唤,来自人心最底层的呼唤。

“怎么回事”食堂顶层某简约包间里,正在吃饭的新任卷叶市前线最高指挥官-张一鸣上将,听到突然传来的吼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大。张一鸣依旧吃着饭,细嚼慢咽,直到吃完了才开口问道。而此时,正好有军官急急忙忙的找来。

“报告将军!楼下...后勤兵聚众闹事,要不要..”急急忙忙跑来的军官没敲门就慌忙推门而入,大喊大叫道,可是看到将军没事一样细嚼慢咽的吃着饭,本来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要不要什么,枪毙?我从来后说了多少次,强调了多少次,后勤兵也是我们的战友,你们却从不记在心里当回事”顿了顿,看着认错般低下头的一众不熟悉的手下,张一鸣上将再次命令道,“下去问清楚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不要偏袒任何一方,算了,把相关的人给我带上来,我要亲自过问”

无心吃饭的张一鸣上将,笔直的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聚集越来越多的人群,穿着破破烂烂各式衣服的后勤兵和穿着整齐步兵甲的基因战士泾渭分明,根本不像一个战壕的战友,那互相仇视的眼神和摩拳擦掌的神情,更像仇人,恨不得拔枪相对的仇人。爷爷啊,您说的恐怕还不是最糟糕的结果吧,贫民与联邦的冲突越来越大了,张一鸣愁眉苦脸的想着。

望着窗户想事情的张一鸣听到走廊来人后,便回过身来平静的坐好,深深的隐藏起他眼中的忧愁。

“报告,将军,主事者带到”

“恩”

“报告,将军,我是后勤兵H1438刘光鼎”

“恩,你是主事的,不是被踢出来顶黑锅的吧”看着眼前少年,虽然身高体胖,但是那稚嫩的小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敢闹事老兵油子,张一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亲孙女,16岁正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可是,每年有多少来自贫民区和平民的少年无奈绝望地死在战场上啊。

“后勤兵虽然很混,但绝对不会做背后捅刀子的事”面对和蔼的上官,刘光鼎早已将怒火隐藏,一路上听了众人的意见,刘光鼎已经将满腔怒火化为无尽的力量,哪怕会死,也一定要替大家讨个说法,只为一口气。

“什么意思,你想说谁背后捅刀子,你想告谁”听出刘光鼎话外之音的张一鸣眼神一缩,浑身散发令众人压抑的气势,不容置疑地立刻问道,起初他还以为是军饷收入之类的,但是如果涉及陷害甚至背后打黑枪,这绝对是自己军营里所不允许出现的的。

“我知道我的说法很无力,所以我希望用行动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我所在的小队因人陷害其他五人全部阵亡”

“怎么证明”

“比枪”

“比枪,谁赢了谁说了算,谁拳头硬谁是老大在军营确实是条铁律”张一鸣上将越来越欣赏刘光鼎的内敛下来的气势。

“你要怎么比”

“大小”

哗,原本一直安静守序的听着上将和刘光鼎对话的人群突然热闹了起来,就连向来沉稳示人的上将都吃惊的忘了约束自己混乱的手下。

“你知道什么是大小,这不是玩色子啊”上将张一鸣仍然有些不信的问道,他真的不信之前表现的平稳内敛的少年会是在开玩笑,他更相信对方是不知道军中比大小的具体规则。

“我知道”刘光鼎依旧不为所动的说道。

“你要和谁比”张一鸣上将不得不更加正视眼前的少年。

“后勤执法士官王司”刘光鼎缓缓地说道。

“哦~~~~”执法士兵,最文弱的士兵,战斗力比渣五的后勤炮灰还不如,怪不得这小子敢比,原来是挑软柿子捏啊。大家在听到刘光鼎选择的对手是一个执法士兵后,从刚才的吃惊道恍然大悟,而现在更是万分鄙视,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不过他们的表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刘光鼎的后半句彻底打蒙了。

“还有一个狙击手”

“什么,开什么玩笑,小子,你知道什么是狙击手吗,你知道狙击手多厉害吗,你知道狙击手的战略价值吗,军队每一名优秀的狙击手都是无可替代的宝贝啊”从吃惊到鄙视,再从鄙视到更加鄙视,这小子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哪有人能和狙击手比大小,比大小简直就是狙击手的特长啊。

比大小,不是比色子大小,而是比胆子大小,比命大小。一条直线长廊,两人分立两头,猜硬币,猜对先走,另一人先开枪。先走的那人必须把握好距离,既要保证自己射程之内,更要保证对方射程之外,因为先走的走完之后将由后走的开枪。后走开完枪后,接着走,走完立定后轮到先走的开枪,开完枪后迈步立定,如此循环。最后一点,不能向后,只得向前走。枪弹无眼,怎么证明,让老天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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