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西北急报——”簟都皇城内的汉白玉浮雕甬道上,传令兵一路疾走,行色匆匆:“启禀皇上,西北急报:据探金辽国与羌夷联手欲攻打我西北边境,目前羌夷已派出约三万人马前往平武方向,金辽国约有五万人马紧随其后。”
金銮殿上,永安帝姬无殇听罢,神色平静地高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不发一语。底下分列两排的文武官员却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丞相赵彻为官多年,自然不会做那出头人,他微微侧头,示意对面武将行列的几人参言。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羌夷此举定是为洗八年前的耻辱,才联合金辽意图攻打我国,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启禀皇上,羌夷不过三万兵马,不足以构成威胁,微臣认为当务之急是金辽国的意图,不如先派人与金辽国协商,只要他们不助羌夷,这一仗我们必稳操胜券。”
……
退朝后,群臣对永安帝沉默的态度纷纷不解。
如今已经升为京畿营副将的上官靖也感到疑惑,他几步上前追上已经走到大殿外的上官鸿:“父亲,今日这事……”
他话刚起个头,上官鸿挥挥手打断他,示意回家再说。二人正准备一起回家,斜前方被一群官员围着的云王姬流云见了,兀自撇开众人,向他们走来。
姬流云今日身穿褚色蟒袍朝服,俊美之外更添几分凛然,脸上是一贯的温润笑意:“上官将军,不知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上官鸿施礼道:“此事皇上必有定夺,下官不敢妄言。”
“呵呵!上官将军谦虚了。不过今日本王另有一事相询?”姬流云笑一笑,问道。
“王爷请讲。”上官鸿回道。
姬流云似是想起什么,脸上显出一抹怀念:“本王听说上官小姐不日将从离忧谷回府,是吗?”
“承蒙皇上恩赐,小女得到离忧谷解毒,如今已满八年,确实将要回府。”上官鸿面上闪过一抹惊疑,略一迟疑后回道。
听罢,姬流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心情愉悦的嗯了一声,转头对上官靖吩咐道:“定安(上官靖的字),改天得意楼喝茶!”
父子俩委实摸不着头脑,只得恭送姬流云。
威武煞气的貔貅一如往昔屹立在三级石阶上,“大将军府”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映照下闪闪发亮。熟悉的一切都和脑海里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久违的心情此时铺天盖地的袭来,不禁让上官陌心头发酸。
守门的李二老早就看到两个女子,久久伫立在府门前。但上官府向来厚待下人,下人们自然也从不仗势欺人,所以李二虽然奇怪,但却并未赶她们离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长街的尽头响起一阵马蹄声,因为朱雀街都是居住的一些达官贵人,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而且此时刚到辰时,人烟更加稀少,所以马蹄声显得更为响亮,就连沉浸在伤怀之中的上官陌也收回了神智,望向蹄声响起之处。
为首一骑战马上,上官鸿一身一品武将盔甲,腰跨战刀,威武凛凛而来。与他并排而来的是上官靖,八年官场的磨砺,已经让当初那个剑眉斜飞、目光清朗的少年,增添了成熟与稳重,越发显露出男子汉的气概。
强忍的泪水此刻再也收不住的落了下来,上官陌缓缓地解下脸上的面纱,颤抖着双唇,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转过长街,上官靖就瞧见了府门前站着两个女子,只见当先一人身披白色绒缎披风,脸上遮着鲛丝面纱,只露出一双泪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接着,就见那名少女泪珠儿一滚,缓缓解开面纱,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庞霎时映入眼帘。上官靖顿时一愣一喜,脱口而出:“陌陌……”同时,从马上飞身而起,越过马头,几个起落就到了少女的身前,激动地搂着少女:“陌陌,真的是你回来了!”
上官陌也是激动不已,迭声道:“哥……哥……是的,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上官靖照例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上官陌的头,笑道:“几年不见,我们家陌陌都长这么大了。”
“哥,我好想你们哪。”上官陌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埋怨哥哥揉乱了她的头发,而是无限贪恋这种久违的亲切感。
上官鸿毕竟身为长者,老成稳重,即使突然一见分别多年的爱女,也依然骑着马不急不缓的行到门前才下马。
“陌陌!”但心中的激动与喜悦也藏不住的颤抖了语气。
上官陌先是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给父亲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才喊了一声“爹……”,像小时候一样扑向了父亲宽阔的胸膛。
上官鸿此时爱女在怀,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用手拍着女儿的背,喃喃道:“这孩子,长大了,还这么懂礼,真好!真好!”
守门的李二看了半响,心中也是酸涩不已,当初小姐在府里时,常常偷跟着少爷出门玩,没少给他打赏。那时他还是个愣头小子,现在他的孩子都打酱油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接着,他一拍脑袋,对了!赶紧去给夫人报信。
他飞似的转身,边跑边喊:“夫人,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上官陌在父亲和兄长的陪伴下,进了府,刚走到鸳鸯厅,还没有落座,霍青鸾就在丫鬟的跟随下,疾步走了进来,边走边念叨:“陌陌,我的女儿啊,在哪儿呢?”
见了面,母女俩自然抱头痛哭,伤心不已。众人见了,只得各自劝导。
好容易收了泪,霍青鸾仍不舍的紧紧抓着女儿的手,仔细端详,似要把她的模样都印在脑子里:“陌陌,娘对不起你,这几年让你受苦了。”
此时,上官陌已缓了情绪,曲身蹲在母亲的脚畔,轻轻地把脸贴在母亲的手背上:“娘,女儿没有受苦,师傅他们都对我好得很。只是这几年,女儿没有在你身边尽孝道,委实不安,以后就让女儿照顾你一辈子吧。”
接下来的两天,霍青鸾似乎要把这几年对女儿的亏欠都弥补回来,一会儿让裁缝来添置衣裳,一会儿让厨房炖补品,一会儿又让下人往房间里摆置物品,逢餐必亲添,逢睡必亲盖,逢衣必亲看,惹得上官靖直呼:妹妹回来后,娘的眼里就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