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才俊使了一套吐息运气的法门,暂时制住了内伤发作,站起身来,对西门月说:“你一路跟随于我上山取匕首,但是没我号令,无论如何也不能出手。”西门月点了点头,忽觉一阵劲风带过,江才俊已经拔足飞奔而去,西门月紧紧跟随。
奔了一段,西门月听得远处一声箫声,知道韩才坚又在以箫声逼迫江才俊现身,心中暗笑,可是箫声才吹了几个音,西门月忽然觉得耳膜剧痛,身上毛孔也都如针扎刀割一般,万分难受,摇晃了一下,没跟上江才俊。江才俊转身一看,忽然拍手大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又对西门月说:“我去去就来。”转身冲下山去,西门月只好双手捂耳,在原地等待,
江才俊走到自己发现西门月的地方,路上还躺着刚才自己手刃的两个门徒的尸首,江才俊想起昔日同门之情,不禁哀叹一声,深深鞠了一躬,走上前去,在他们两的耳朵里一掏,掏出四个小棉花来,原来门徒们知道韩才坚七绝剑的厉害,都以棉花堵住耳朵。江才俊笑了一下,反身又奔了回去。西门月看着江才俊带了棉花回来,心领神会,拿来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又随江才俊上山。
西门月一边奔跑一边看着江才俊,心想“这箫声极其恐怖,我隔着吹箫人尚远,箫声细微,已有如此威力,方才躲于草丛之中若不是江大侠舍命相救,捂住了我的耳朵,恐怕轻则内功尽失,重则命丧当场啊。”对江才俊更生一层敬畏之心,敬他舍身相救,畏他武功高强。
山路上偶有守卫,江才俊也是一言不发,只一剑,便直穿心脏,毫不犹豫,不过多时,便到达了山顶。山顶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正对着一座大殿,青瓦白砖,算不得富丽堂皇,上有牌匾书“归乐殿”三字,西门月摘掉棉花,听江才俊吩咐。江才俊对西门月道:“这里左右四角各有一名守卫,我去左边,你去右边,除掉守卫!在大殿后门汇合。”西门月点点头,奔右去了,果然看见右角有个持长矛的敌人,西门月不愿多伤人命,没有拔剑,赤手空拳冲了上去。
那守卫一看,急忙用长矛乱刺,他这几招矛头不住颤动,也没力道,实在不算是好手,哪里抵得住西门月受过伊玖德点拨的醉拳,被一拳推下山去,摔在下面草丛中,昏了过去。西门月又忙向殿后跑去,后面站着一个使单刀的大汉,看见西门月来,知道是敌,大喝一声,冲将上来,西门月仍是不用剑,徒手接战。
可是那大汉虽无奇妙招数,但是刀利劲大,西门月一时间近不了身,反倒给向后逼了几步,正要拔剑,忽听嗖的一声,一颗小石子射中大汉头部,后脑进,前额出,大汉脑浆四溢,向前扑倒,死了,但是单刀余力未衰,深深的砍入地下。西门月一看,原来是江才俊已到,看见自己还在跟大汉纠缠,随手捡了颗石子相助,连忙道谢。
江才俊转过身子,向上一指,西门月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后山崖壁之上还有一条软梯,原来归乐殿并不在归乐山山顶。江才俊一提气,便跳了上去,抓住软梯,向上攀去,西门月也照着他的身法如法炮制,爬了上去。
等西门月爬到软梯末端,跳上去时,江才俊已经在往前走了,西门月站定脚跟,四下一望,这便是归乐山的顶峰了,也是一个大平台,台上有一间四合院一样的院子,想来便是归乐派好手修行之地了。
江才俊大步上前推门,门没有上锁,嘎吱一声开了,门框上的灰尘纷纷落到了江才俊的肩头,江才俊却不以为意,带着西门月走了进去。
院里一片死寂。
四周都种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只是杂草已齐膝盖,可见多年无人修剪了,有些树木也因为杂草抢了养分,开始发黄枯萎。走着走着,西门月忽然观察到一间房子的门窗都被水泥堵住了,奇道:“咦,这间屋子……”江才俊冷冷地道:“你看看地板上。”西门月低头一看,满地的血迹,不过年代已经久远,血迹发黑,江才俊又道:“师嫂,便躺在这间屋内,估计已经化为白骨了吧。”西门月想起江才俊描述的韩才坚妻子丧命时的情形,倒抽了一口凉气,脚步不由得快了。
江才俊忽然停步,想了一想,道:“师哥应该把匕首放在自己房中了。”便继续向前走去,终于看见了一间小屋,木门木窗,屋中没有烛火,显然没有人在。江才俊走向前去,一推,门不但没锁,连关也没关,是虚掩着的,江才俊大惊,忙退一步,果然不出他所料,门内嗖嗖数响,飞出几只袖箭,江才俊早有防备,右掌一翻,以掌力将袖箭尽数荡开,左手便将剑拔出,还未来得及交到右手,屋内探出一把奇异兵刃,直取江才俊小腹。
这把兵刃有些像是道家的方便铲,可是没有长棍连接,长度又像峨眉刺,是件短兵器,前段锋利无比。江才俊只得左手用剑抵挡住,又后退了一步,退到了西门月身边,西门月也抽出长剑护住心口。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呼哨,几个男子各持兵刃,冲将出来,显然埋伏多时了。西门月立时转身,与江才俊背靠背抵御敌人。这时,屋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面黄肌瘦,两眼无神,左右手中各拿着一柄那奇怪兵器。另一人肤色黝黑,持一把砍刀,刀背上有十八个铜环锒铛作响,叫做十八环刀,刀大势沉,也不是普通兵刃。
那拿着古怪兵刃的人一副公鸭嗓子,笑道:“江前帮主,近来可好?”还故意把那个“前”字加重,丝毫没有礼数。江才俊怒道:“曹仲山,连你也背叛于我?枉你还在我师父身边侍奉了几年。”
曹仲山哈哈一笑,道:“俗话说的好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江小儿如今失魂落魄,难道我曹某人还跟着你饿肚子吗?韩帮主叫我们在这里防备,没想到捉到你这条大鱼,哈哈哈哈。”
江才俊动了气,内伤又发,咳血不止,曹仲山笑的更欢了。笑了一会儿,曹仲山大声说道:“弟兄们,如今这贼子江才俊受了重伤,咱们割下他的头颅,回去邀功吧!”江才俊怒不可遏,挺剑就刺向曹仲山。曹仲山和他身后那个使十八环刀的男子一齐出手,与江才俊斗在了一起,西门月也与院子中埋伏的四人纠缠起来。
斗了不出二十招,曹仲山便已汗流浃背,迭遇险招了,其实在归乐派中,除了江才俊和韩才坚,实没有一等一的高手了,若不是江才俊受了内伤,曹仲山早就成为他的剑下鬼了,哪能容他嚣张到此刻?
可是西门月这边情况可不乐观,他的对手一个用双刀,一个使双鞭,另外两个各挺长剑,虽然这四人每个的武功都不及曹仲山,但是六把兵刃招呼过来,西门月一柄长剑倒也抵受不住,斗了数十招,丝毫占不得半点上风。西门月越斗越急,只想伤到敌人,竟然左手挥拳,右手使剑,打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
那使双鞭的仗着自己持有兵刃,也不惧怕西门月的拳头,强行攻上,没想到被西门月一拳击中腹部,疼痛彻骨,蹲到地上,若不是西门月意在剑招,这拳没有使劲,早就把他打得吐血重伤了。西门月打倒一个敌人,略微轻松了些,舞起长剑,继续搏杀。
忽然外面箫声顿起,如人低声哭泣,调子更是情凄意切,江才俊和西门月知道韩才坚赶来了,连忙用棉花堵住耳朵,其余的六人常年驻守这个院子,没有准备棉花,听见曲子,不禁呆住了。
那个中了西门月一拳的人本来蜷缩在地,动弹不得,忽地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全身开始抽搐,口中鲜血如喷泉一般不断涌出,他想伸手捂住不断吐血的嘴,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嘴边,便脱了力,垂到地上,不动了。
使双鞭那人血还没有吐净,那两个用剑的人也开始狂叫,最后忍受不了,双双拔剑自刎了,西门月看不得这副惨状,闭上了眼睛,再次把眼睛睁开时,那个持双刀的人已经满头是血,倒地身亡了,估计是受不了箫声的折磨,一头撞死了。
就连江才俊这样在江湖上闯荡过一些时日的人,也觉得眼前情形悲惨之极,何况西门月这样初出茅庐的新手,早就受不了了。江才俊看见曹仲山脸色发白,只是勉力支撑,过不了多久,也便一命呜呼了,在箫声中朗声说道:“曹仲山!归乐派有你这种弟子,真是师门不幸啊!现在因果报应来了!”
曹仲山看他神色自如,知道他有躲避箫声的妙法,连忙跪下,头磕的像捣蒜机一般,颤声道:“江大侠饶命,江大侠饶命啊!救救小人吧。”江才俊哼了一声,若是曹仲山宁死不屈,他可能还念旧情,饶他一命,可是这曹仲山是个毫无气节的小人,江才俊心中暗怒,右手一挥,一剑斩下了曹仲山的头颅,倒是助他脱离苦海了。而那个用十八环刀的汉子,也已经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慢慢的,箫声渐近,也渐渐低沉,多半是韩才坚已进入院内,江才俊忙对西门月说:“快,假装身死!”说罢从曹仲山脖颈处蘸了点血,抹在西门月和自己的脸上,两人倒地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