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过去想叫她一起出来吃饭,结果才知道她出车祸住了院。他赶去医院探望她之后,车却在回去的路上抛了锚。
因为天正下着雨,他拦不到计程车,于是他不得不求助于过往的车辆。
在他被第n辆车无视以后,终于有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倒退了回来。
谭笑正庆幸自己的好运,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他吃了一惊,“赫辉!”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谭笑这才看到后座里的洛君钺,笑着招呼道:“钺少,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洛君钺淡淡一笑,算作回应。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沉默得近乎压抑,谭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赫辉闲聊,而赫辉只是“嗯”、“哦”应两声。
“对了,钺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谭笑转过头去,却见洛君钺闭着眼睛倚着后座,他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
“半个月前。”洛君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
谭笑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洛君钺问。
谭笑正欲开口,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是辜星。
他对洛君钺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转过头接起电话,“天煞,什么事?”
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双深幽的眼睛正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落了东西?没有吧。”
“啊!对,是我的香奈儿墨镜。”
“现在过来拿?算了,还是明天吧。”
“啊?你忽然很想喝冯记的黄金粥?老大,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适合男人喝的吧?”
“呃……我说你怎么就哭了?得得得,我去给你买还不行吗?你是病人你最大!”
谭笑刚挂上电话,就听见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尹辜星?”
谭笑点点头,“嗯,对!”
“她……病了?”
谭笑不禁又“咦”了一声,“难道钺少你不知道?”
谭笑心里疑惑了,他还以为辜星眼巴巴盼了几个月,终于盼回洛君钺,两人重归于好了。结果,他貌似在出差的这半个月里错过了什么重大事件!
“知道什么?”洛君钺问。
谭笑回神道:“辜星前几天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里面,仅开着一盏微弱的灯,纯白色的窗帘合着,上面映出两个半重叠的人影。
病床上的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脸色苍白,像经过暴风雨洗劫过的白梨花,嘴唇也褪去了嫣红,干枯得似乎从沙漠中历劫归来。
她正发着低烧,秀眉深锁,手指紧紧的抓着床单,处于昏睡状态的她,似乎很不安稳。
他坐在床边,默无声息地凝视着她。深邃如海的黑眸,退却了刻意伪装的冷若冰霜,徒留下一片心痛。
他用手轻轻拨开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心痛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易碎的水晶。
昏迷中,辜星觉得渴,她本能发出声音,“水……水……”
之后,她感觉像是有人在吻她,一股股热热的带着奶味的液体淌过她的味蕾,润过她干涩的嗓子。
空荡荡的胃渴望着那种香甜,她迷迷糊糊咽下去,热流流进胃里,非常舒服。
一次又一次,她想睁开眼看看那个人是谁,这熟悉的、好闻的气息,会不会是他呢?
眼皮太沉,她睁不开。
后来,她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翌日醒来,已临近中午。
她看见凌展风正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翻着报纸。
她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将报纸合起来对叠上,放在旁边,不答反问,“考虑好了么?”
她抿唇不语。
他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的腿,恐怕耽搁不起。”
辜星垂下眼睑,若有所思片刻后,看向他,“即使我不爱你,也没关系?”
凌展风似乎仅仅怔了怔,眉目间很快便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我对爱情没有兴趣。”
辜星深吸一口气,终是做了决定,“那么,好吧,我同意。”
凌展风站起了,理了理外套的折痕,说:“那你准备一下,我已经为了预约好了医生,三天后,我安排你出国。”
凌展风离开后不久,护士进来为辜星量体温。
辜星犹豫了一阵,问道:“护士小姐,昨晚……是不是有人来过?”
她指的当然不是谭笑,因为谭笑买粥来的时候,她还没有睡。
也许黄金粥果真不太适合女人喝,当她固执地将那一整碗金黄色的粥喝下去之后,全身就开始发热,以至于好不容易退下去热度又烧了上来。
她想,她是自作自受。
好端端的,为什么就偏偏要想起黄金粥呢?
谭笑见她盯着碗里的粥发呆,叹了一口气,“既然互相想着、念着,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呢?”
当时她正沉浸在自我的迷思之中,并没有把谭笑的话听太清,“你刚刚说了什么?”
谭笑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我说,你的魅力可真大,连鼎鼎有名的zero都能天天往医院跑!”
辜星没有理他。
“不过,我还是比较欣赏钺少,他更对我的feeling。要是他能爱我一次,我死都愿意啊!”
辜星苦笑,“他要是抛弃你一次,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不过,还有一句话,她没告诉谭笑,“即使生不如死,你还是会对他念念不忘!”
护士替辜星量好体温,做了记录,然后才对她说:“不好意思,昨晚不是我值班,不过今晚,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然而,当天夜里,她刻意等到半夜,也不见任何人影。终于,她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尹辜星,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不过,让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临行的前一晚,当她半夜心悸醒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他!
他就趴在她的病床边上沉沉地睡着,手紧紧握着她的,橘色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在那里,让人觉得他毫无防备,温和无害。
他的五官一直十分俊朗,完美得似乎找不到一丝破绽,偶尔大笑起来的样子会有几分孩子气,可是每当他面无表情地紧抿住唇角的时候,却又显得冷漠无情,仿佛极难亲近。
但是,如此复杂而矛盾的两面,让他身上具有致命的魅力,能让人奋不顾身,犹如飞蛾扑火。
而她,正是那只飞蛾。
夜凉如水,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辜星却只是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低头专注地凝视着那张熟睡的俊颜。
心中百转千回。
她不知道,今夜他为何要来?又或者,更早之前,为何而来?
脑子太乱,她不想猜。
其实,她有好多疑惑想要问问他,也有好多心里话想对他诉说。可是,她不敢叫醒他,也不想叫醒他。
她只知道,她是如此贪恋此刻的美好,就像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段快乐时光。
她怕,一旦他醒过来,这一切,便会不复存在。
残酷的现实会提醒她,他已经不再属于她,而是属于别的女人……
手指,沿着他的轮廓轻轻描摹,他的睡容那么平和,刚毅的眉化成柔和的曲线,浓密睫毛随着呼吸而颤动,他的薄唇轻抿,勾勒出性感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去亲吻。
她想,即便以后没有机会再如此之近地看着他,今夜便是弥补。
她静静地看着……
他的手指……
他的肩……
他沉稳而规律起伏的胸口……
以及他那清晰的心跳……
她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星光在眼前一片模糊。
他大约是在凌晨五点醒来的,她一夜无眠,见他有了动静,便闭着眼睛假装睡得很沉。
他放开紧握她的手,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然后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极其温柔的吻。
她本打算一直假寐下去,可在听见他说“一直以来,我都希望,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你”,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伤心哭泣:“那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折磨我?”
她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颈项,伤心哭泣:“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折磨我?”
他吃了一惊,如此情形让他始料未及。
原本,只是打算趁她熟睡的时候看她一眼便走,可是,看完一眼又一眼,双脚仿佛生了根,不愿移动分毫。
直到……后来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地睡着!
究竟有多久没有像昨夜那般安然入睡,他已经记不太清。
他只知道,和她分开的这一百二十多个日日夜夜,他基本靠忙碌和酒精来麻痹自己。
然而……
再忙,也有闲下来的时候;再醉,也有清醒的时候。每当这时,关于她的记忆就会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子里,让他受尽煎熬。
他也尝试过放纵。
可是,面对那些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尤物,他却连亲吻的念头都没有。甚至,还荒谬地认为:除了尹辜星,其他女人都是肮脏的。
为此,他被美国那一档子生意伙伴怀疑为某功能障碍。就连君诚也不无担心地问,要不要做个检查看看。
他缄默不语,怕是除了他的贴身保镖赫辉以外,没人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
他,被一个叫尹辜星的女人下了咒!
回国后,心里憋着气,他故意装作对她视而不见。她倒好,没有任何解释不说,身边还不乏狂蜂浪蝶。
那晚,她穿着坦胸露背的晚礼服,堂而皇之地和别的男人出现在庆典现场,郁积在他心中多时怒气终于爆发,他蛮横地拖走她并且强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