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音都咬得无比清晰。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那样黑那样深,倒映着她自己的眼睛。
她就这么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久久不语。
光朦胧,影朦胧。
眸中那层盈盈的水雾,仿佛凝结,像夜空中的星星,像映着明净天空的池水。
他看着这双纯净的眼,橘色的暖光下,两排睫毛轻轻煽动,如同羽扇一般,一翕一合,一个不经意便牵动着人的心魂。
他用手挑起她柔顺的直发,别在她的耳后,轻声问:“我很罗嗦对不对?”
她摇摇头,晶莹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像个小孩一样,缓慢而轻柔地伸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将小巧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喃喃地说:“不对,是你口才太好,让我都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丝,笑了。
有人曾这样说过:我走过很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喝过很多地方的酒,却在正当年龄遇到一个最好的人。
并不是每一对有缘相爱的恋人,都有相守一生的缘分;也许这一场恋爱是情深缘浅,下一场就缘定终生了,那么,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勇敢去爱……
她仰起头看着他,经过片刻地思忖后,她终于问出了口:“如果……我说,芯爱的事,与我无关,你会信吗?”
他贴近她,在她染着薄霞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了一个字:“信!”
她的心,很暖。
含着眼泪,重新抱住他,“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他摇摇头:“这不重要。”
“为什么?”
这次,换她问了他。
“因为……那不是尹辜星会做的事。”
只这一句,已然超越了千言万语,彻彻底底感动了辜星。
信任,是一种有生命的感觉,也是一种纯粹的情感,更是一种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灵魂纽带。
“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愿意爱我……
她放声大哭起来,仿佛想要将许多年来的委屈,随着泪水全部流出去。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表情哭笑不得。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哄孩子一样:“乖!不哭不哭,哥哥给你买糖糖吃好不好?”
许久以后,当他了解了芯爱那件事的真相,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一刻她会哭得如此伤心,如此彻底!
他非常庆幸,自己直觉的精准,以及为她付出的无条件相信……
良久良久,她止住了哭声,却依然忍不住啜泣。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拭去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笑着揶揄道:“你已经哭了整整三十五分零四十秒,累不累?”
她吃了一惊,瘪着嘴,抽气:“都怪你!”
他好脾气地附和:“嗯嗯嗯,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他摊开手心,放到她面前:“给你打!”
她咬着唇儿,睨他一眼,啪地一声拍在他手上。
他皱眉,佯装很痛,“你还真舍得打啊?”
她轻轻哼了一声。
他凑近她,“还是不解气?”
“对啊!”
他坏坏笑起来:“那不然……惩罚点儿别的?比如……某些大量流失体力的运动?”
她用手狠狠掐他一下,樱粉的双唇,贝齿一个轻咬,出来一排细细的白印,万分撩人。
他再也难以自持,垂首吻上她的唇。
良久良久,唇与唇难舍难分地分开。
辜星晕乎乎地喘着气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身上那股清凉的味道,真好闻。不仅让人凝神,还能让人心安。
这是一种特别的味道,亦是一种神奇的味道,她真的很喜欢!
他拉她在面前,温柔地凝视着她染满红晕的脸,手轻轻触上那上面几条深浅不一的抓痕,眼神中满是心疼。
“疼吗?”
他不说她都忘了,无碍一笑:“之前有点火辣辣的,现在还好。”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盒未开封的药膏打开,她诧异道:“你还随身携带这个?”
他摇摇头:“之前在警局附近的药店买的。”
也就是,在他“恐吓”完那三个女高中生,特意去买的。
她又被他感动了,哽咽道:“我是不是很丢脸?”
“嗯!”他一边给她抹药,一边点头,“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学过柔道。”
她叹了一口气:“她们都还是小孩子,难道我能跟她们较真?”顿了顿,她又说:“如果他们是成年人,我肯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他挑眉:“我看不见得。”
上次在babyhouse,她遇见的,不就是个成年人?
她耷拉下脑袋,底气不足地说:“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
他被她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说:“你就只有本事欺负我。”
她反驳:“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上次明明就差点被他连哄带骗地吃干抹尽,他竟然说只有她欺负他!
愤慨啊!
强烈地愤慨!
他盖上药膏,抬了抬眉眼,抿笑瞅着她,“既然这样,那我……可得欺负彻底了!”
话落,伴着她的惊呼,将她压倒。
“我……有话……要说。”好不容易她才发出了这几个比较完整的音节。
“罗嗦!”他咬牙切齿,恨不能用手掐死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她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我是想说,嗯……是不是……应该先……先那个比较好。”
他被她搞糊涂了:“说清楚点。”
“就是……万一……万一……有宝宝了怎么办啊?”
那些个影视剧不就常常这么演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就生下来!”他毫不迟疑地说。
“啊?”
“啊什么啊?反正迟早也要生。”
“这也太早了,我不要……”
“嗯?再说一次试试?”
她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弱弱地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太快了,你总得给我一点心理准备,是吧?”
他摩挲着下颚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压下体内的欲火,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对她说:“在家等我。”
“去哪儿?”她忍不住问。
“便利店。”
她像是反应过来了,却脱口问了一个相当白痴的问题:“家里没有吗?”
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他就是个风流的男人。
他瞪她:“你希望我有,是么?”
她怔住,然后,笑了。
瞧他那愤怒的眼神,还真够纯情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公寓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来过?
直觉告诉她,是的。
他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刷了刷,笑容邪恶:“你先去浴室洗个澡,乖乖躺在床上等爷回来……伺候爷。”
爷?
爷你个大头鬼!
她拿枕头扔他,他反手敏捷地接住,放在沙发上,愉悦地笑着打开门出了房间……
她开心地在他的大床上打滚儿,将被子卷起又展开,展开又卷起,反反复复好多次,最后爬起来,哼着愉快的小调蹦进浴室。
一进去,她就被煞到了!
不是因为他的浴室有多么豪华,多么奢侈,而是……里面除了一个巨大的原木浴桶以外,什么都没有!
泡泡浴的梦想遥远了……
花瓣澡的奢望破灭了……
好吧,爱他就要包容他,她愿意接受他这个不为人知的怪癖!
真的……
她绝对ok的!
好不容易把浴桶放满了水,居然……还需要搭根凳子才能爬进去。
她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欲到他房间找根凳子。
脚下一滩水没注意,脚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一睁开眼睛,一张放大数倍的俊脸便映入眼帘。
她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睛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用手指对准她的额头轻轻弹了弹:“那不然我应该在哪里?”
脑袋晕乎乎的,还有点痛,她想直起身来,却发现薄被下的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老天!
这是神马情况?
“我们……”她雷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
他一脸深沉地点点头,“嗯,没错,我们已经做了!”
做了?
不是吧!
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还笑?”车里,辜星涨红脸,恼火地瞪着洛君钺。
“好好好,不笑总可以了吧。”他很努力地绷起脸,专注地开车,可嘴角却仍然一抽一抽的,憋得难受。
没办法,昨晚那一幕,实在是……很好笑!
当他开车出去,到便利店买完东西回来,发现床上空空如也,他打开浴室也没找着人,正愤怒于她的调虎离山之计,准备掏电话兴师问罪时,他突然瞥见另一间蒸汽浴室里,有微微的光透出来。他大步走过去,推开门一看……发现她正一丝不挂、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都怪你,谁让你不早点告诉我房间里面有两间浴室的?”她又羞又窘,撅着嘴埋怨。
他敛去笑意,将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手心,很诚恳地说:“都是我不好,给你打。”
昨晚匆匆出门,他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她气势汹汹地抬起手,落下去,却是轻于鸿毛,“鉴于你初犯,认错态度基本良好,这次就姑且放你一马!”
他敛眉顺目:“我代表新加坡政府和人民感谢你!”
她被他逗乐了。
忽而想起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没有问,她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开了口:“那个……我问你哦!我们昨晚……”
这时,车正停下来等红灯,他转过头,眼神十分暧昧,“嗯……你昨晚的表现令我非常满意。”
“可……我明明记得自己在浴室晕过去了。”她拧着衣角,表情无比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