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洛君钺连夜赶到福建,找到电话里提到的那家医院,进而找到了她。
听完赫辉的话,辜星沉默了好一阵。
是的,之前他是让她第二天去一个叫橡树林的别墅找他,还威胁说要是她敢不来,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第二天一早便接到舅舅出事的电话,她也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等了她一整天。
如果……
不是他让赫辉打她电话,会不会她已经为了筹钱想办法把肾卖了?
会不会因为无法筹够钱,她和舅舅一起被杀人灭口了?
洛君钺啊洛君钺,遇见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之后,赫辉开车把辜星和舅舅送到机场,三人一起坐飞机回了新加坡。
出机场大厅的时,赫辉礼貌地和辜星道别。
刚转身没走几步,辜星突然叫住他,急急跑上前,将一个包裹递到他手里,“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洛君钺。”
赫辉掂量了一下,问:“这里面是钱,对吗?”
辜星点点头。
赫辉把包裹递还给她,说:“钺少说了,赎你舅舅用的不是他的钱,所以你并不需要还。”
辜星却很坚决,“请你告诉他,三千万我的确还不起,不过欠他的,我一定会还。”
黄昏时分,风起雨到,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如注,整个天地一片昏暗。大树在狂风中摇曳,万物在暴雨里迷茫……
辜星和舅舅在天桥底下避雨,如今他俩身无分无,无处可去。
范海辛望着瓢泼大雨,突然失控般地冲进雨中,或哭或笑,“作孽啊,好端端地我干嘛要去赌啊?这下什么都没了,没了……范海辛,你他妈活该啊!”
辜星连忙追过去拉范海辛,“舅舅,外面打雷太危险了,赶紧跟我回桥下面去。”
范海辛挣脱辜星,“丫头,让雷劈死我吧,我该死,我这种人留在世上是个祸害!”
“舅舅!”辜星急了。
范海辛推着辜星,“丫头,别管我了,你快回桥底下去。”
辜星抹抹脸上的雨水,赌气似地说:“好!既然要死,不如我陪舅舅一起。”
说着,她把范海辛拉到前面一棵大树下面,“这里,才容易被雷劈!”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竟然真的劈了下来,击中大树右侧的树枝,范海辛本能地将辜星护进怀里。
断裂的树枝从他们身边擦了下去。
当危险过去,辜星急忙从范海辛的怀里抬起头。
叔侄俩竟异口同声询问对方有没有事,有没有被树枝砸到?
范海辛摇着头说:“没有,丫头,舅舅没事。”
辜星哭了,她生气地捶打着范海辛的胸口说,“舅舅,知道吗?你真的很过分!我好不容易才从赌场把你活着救回来的呀……你死了,辜星怎么办?妈妈走了,姐姐也不理我,难道你真的要狠心地丢下辜星一个人吗?嗯?”
范海辛哽咽了,他轻轻拍着辜星的后背,万分愧疚:“是舅舅不好,舅舅不死,舅舅会一直和辜星在一起的。”
也许坎坷,让人看到不离不弃的亲情。
也许失败,才人体会到一句鼓励的真诚。
也许不幸,人才更加懂得珍惜。
雨下了很久,很久。
辜星和范海辛肩并肩坐在天桥下等雨停。
好在天桥下有路灯,不至于漆黑一片。
“丫头,冷吗?”范海辛问。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两人身上一直穿着湿淋淋的衣服。
“嗯?嗯……”辜星闭着眼睛,声音很弱很弱,类似于呻吟。
这,引起了范海辛的警觉,“辜星?”
再唤,竟没了反应。
范海辛暗叫不好,立即伸出手去摸辜星的额头,果然,她正在发高烧。
“丫头,丫头。”范海辛摇着辜星,“别睡,来,舅舅背你去医院。”
辜星无力地摆摆手,“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上医院要花很多钱的,我和舅舅现在都好穷呢。”
“钱?放心舅舅可以找朋友借钱的。”范海辛下意识摸自己身上的手机,才猛地想起手机早在澳门就被那些人没收了。
正在这时,范海辛听到有一阵手机音乐声。
循着声音,才发现是辜星背包里的手机在叫。
闪烁的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范海辛听到一个男人赋有磁性的声音:“尹辜星……”
辜星这一病,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侦讯社的房间里。
四肢,酸痛乏力。
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
她只记得自己和舅舅在天桥下面躲雨,之后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辜星听见舅舅的声音:“陈医生,里面请。”
随即,门开了。
辜星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舅舅。”
见辜星醒来,范海辛激动万分,走过去将她抱紧:“丫头,你终于醒了!”
随后,那位和范海辛一同进来的陈医生为辜星做了一系列常规检查。
他说,她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有些营养不良,需要好好休息。
送走陈医生,范海辛端了一碗鸡汤进来让辜星趁热喝。
辜星没有接,而是问他那位陈医生是谁。
范海辛说:“是你朋友的私人医生。”
“我朋友?”辜星十分讶异。
她的朋友除了谭笑,顶多再加上一个文俊。
不过这两人,舅舅都认识的。
而且听舅舅的口气,并不像是指他们两个。
那会是谁?
“傻丫头,干嘛这么吃惊呀,不就是和你一起去澳门的那位朋友嘛。对了,他的保镖称他什么来着……”范海辛想了想,拍拍脑袋,说:“钺少,对,叫钺少!”
接着,范海辛将那晚辜星发烧晕倒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当时,范海辛正急得团团转,辜星背包里的手机响了。
他急急忙忙按下接听键,听到一个男人赋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尹辜星,你还真是心高气傲呢!现在身上一文不名,我很好奇你今晚会在哪儿流浪?”
抱着晕倒的辜星,范海辛心乱如麻,也不管对方是谁,便说:“你是辜星的朋友吗?她……她现在病得很厉害!”
“丫头,你不不知道,那小伙子赶来的速度有多快?”范海辛仿佛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觉得挂上电话才一会儿功夫,一辆车吱地一声就急刹在我们面前。”
之后范海辛一直感慨,说洛君钺的开车技术如何了得。
“那舅舅你吐了吗?”辜星脱口而出。
她忽然想起上次,谭笑说他坐洛君钺的车,吐得昏天黑地,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他还严重怀疑洛君钺是个地下赛车手!
“没有啊,怎么了,丫头?坐他的车都会吐的吗?”范海辛不解。
“不是。”辜星摇摇头,而后问:“那我怎么没在医院?”反而是在侦讯社的房间里?
“哎……你当时高烧说胡话,说没有钱不去医院,死活要回家。还哭着喊着要找你妈妈。没想到,那个钺少还真的按你说的做了。他打电话叫他的私人医生连夜赶给你看病。昨天下午他来看你的时候,还把侦讯社的房产证给我了。”
辜星很是吃惊。“舅舅,你说他把这里的房子给你拿回来了?”
“是啊!丫头,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对你……”
“不是!”
“有意思”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辜星毫不犹豫地否决掉了。
“诶,丫头,其实舅舅觉得这小伙子挺不错的呀,人长得既高大又英俊,关键是对你够上心。而且……”
“舅舅!你有点立场ok?别人给你一点点甜头,你就彻底倒戈相向了!”
“可是舅舅看人向来很准的呀……”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辜星才打发走了喋喋不休的舅舅。
想了想,她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才发现已经关机。
接上充电器开机,翻开通讯记录,找到已接电话里的那个陌生号码,正要回拨过去,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发信人文俊哥:辜星,打你电话一直关机,出了什么事吗?收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吧。
读完信息,辜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能像现在这样偶尔想起她,她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于是,毫不犹豫,她拨通了文俊的电话。
响了几声,对方就接了,“喂,辜星,前两天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呢?没什么事吧?”
“没事,文俊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看来你已经忘了哦,我们不是说好这周末叫上你姐一起去打网球的吗?”
听到这句话,辜星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原来,他打电话的来终究是为了姐姐。
又一次自作多情了,不是?
“辜星,明天你姐姐……她会来吗?”文俊显得有些迟疑。
辜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嗯,我会尽量想办法约她的。”
“辜星,没关系的,依琳要是实在不愿意出来,我们俩一起玩也挺好的,呵呵……”文俊在笑,可那笑声多多少少有些失意。
辜星心下不忍,“放心吧,文俊哥,到时候你一定会见到姐姐的。”
文俊不胜感激。
然而,辜星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实现这个对他拍胸脯作出的保证。
她真的不希望看见他不开心……
辜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姐姐竟然会故意为难她。
当她和文俊通完电话后,随即便拨打了姐姐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却很快转入自动语音留言:您好,我是尹依琳。这两天我人不在新加坡,有事请在‘哔’声后留下你的口讯,我会尽快回你电话。
辜星想了想,然后说:“姐,我是辜星。最近还好吗?嗯……舅舅的事都已经解决了,他挺想你的,有时间回来看看他吧。喔,对了,今天打电话来,其实是想帮文俊哥约你明天一起去打网球的,可惜你不在国内。姐,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约,可以吗?那就先这样咯,我挂了,你自己注意身体,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