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粥热好了。”丫鬟端来热气腾腾的筒骨白粥。
此时的苏澈正现在书桌前,看着教学画丹青的古文书,练习临摹着。只见她额头一点黑,鼻尖一点红,样子分外滑稽。左手拿着一杆毛笔,右手拿着一杆毛笔,嘴上还叼着一杆,毛笔上都沾着不同的颜色。桌上的彩墨也因为苏澈的不注意而乱成一团,与她当初在家时玩电脑的样子无异。
苏澈放下笔,转身瞟了一眼盅里的白粥,香气四溢。
贴身的丫鬟抬头看见主子的脸,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惊讶又有些想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自憋着。苏澈见丫鬟那奇怪的神色,皱了皱眉,嘟起嘴,倔强的擦了擦脸上的油彩。可经苏澈这一举动,油彩却反而被抹的满脸都是,变得更加滑稽了。
苏澈用勺子搅了搅粥,吹了吹,“咕噜咕噜”像喝水似的就喝完了,然后转身,继续研究自己的书。
看见苏澈这么刻苦,丫鬟也不敢再多打扰她了,稍作收拾后便退下了。
只见天空从亮的刺眼,渐渐变灰了,室内的光线也渐渐变暗了,侍女进屋点上了烛台。直到这时,苏澈才抬头,揉了揉眼睛,合上书,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向屋外走去,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弦月,苏澈满足的笑了。
“你终于画完了?”只见院子的另一头,和珅不满的皱着眉。
苏澈一惊,然后与和珅对视,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画的入迷,竟一时忘了和珅傍晚会来。
和珅上前,用手抬起苏澈的脸,让苏澈的脸正面对着自己,然后用袖子小心的帮苏澈擦拭她脸上的油彩。
苏澈眼睛没办法移开,只好盯着和珅。只见和珅一脸认真又怜爱,苏澈开始有些羞涩了,脸渐渐红了起来。等和珅帮苏澈收拾完毕,抬眼定睛一看,却见苏澈看着自己,一脸花痴,不禁也脸红了起来。
相视的两人突然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于是视线像是触电一般,各自马上移了开来,而后两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夜里,雪飘着,医生从苏澈府回家,匆匆往家里赶着,只希望回家能坐在炭火旁取取暖,喝上妻子煲的一口热汤。却没成想,半路被人叫住,打断了他的幻想。
“医生!”
医生回头,停下匆匆的脚步。
只见来人披着厚重的斗篷,斗篷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她的身体,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雪虽然下得厚实,却都被挡在了斗篷外。北风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
来者声音沙哑,像是身患旧疾,久治不愈的病人,而身上的衣着却十分华丽,斗篷乃是上等貂皮制成。不用多说,这便是纽古禄家的大夫人,冯氏,冯霁雯。
“咳咳……”冯氏用手绢捂住嘴,却掩不住惨白的面色。
医生赶紧殷勤的上前行礼:“奴才见过夫人。”
冯氏摆摆手,示意大夫起身。
大夫起身作揖:“深巷风寒,还请夫人寒舍一叙。”
“罢了,巷子外还有轿夫等着,我只问你几件事便走。”
“夫人问便是。”大夫点头哈腰。
“你可知和大人在府外养着一名女子?”
闻声,只见医生面露难色:和大人交代过,此事不准与其他人说起,却又没说不能与冯夫人说,这冯夫人可不是什么其他人,连和大人都敬畏她几分,冯夫人自然也比和大人威严更多几分,在府里早已不是秘密。
“你说便是!”见医生为难有些犹豫的神色,冯氏等的有些不耐烦,便厉声喝到。
“是是是!奴才回答便是!”医生被吓得低头,瑟瑟发抖,“此女子来自何处奴才不知,只知她名唤苏澈,其他并不甚了解,来时也不是奴才接手的,都是御医给看的。”
冯氏冷眼看着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大夫,而斗篷下的自己,双手也在颤抖。又有谁人可知,此时自己的心,比这雪更冷。她自知自己体虚身子弱,不能为和珅延续香火,但平日里的妾都是经过自己之手。可这次,和珅不仅不跟她说,还悄悄养着,情况可见一斑。
“大人为何如此看重她,你可知否?”冯氏低头思忖片刻。
“奴、奴才只知此人生的极其貌美,怕、怕是当年离间计里的貂蝉也及不上,只有天上的嫦娥能比。”说到美色,大夫反而越说越发的有些声情并貌,“大人最近体弱,怕也是因为她,只怕是为她相思成……”
“够了!不必再说了,你回去吧!”
“喳、喳……”大夫胆怯的应声,被吓得连说话都连不上了。走前抬头瞅了一眼冯氏,便向深巷中跑去。
只怕他在和府服侍的这些年也从没见过这样凶的冯氏,从来都是病蔫蔫的,再加上连和大人都畏惧她几分,更不用说像他这样的小角色了,于是便畏惧她如鬼神了。
冯氏低头,紧了紧斗篷衣领,转身踏进又厚了几分的雪地里,靴子踩在雪上,沙沙作响。脑袋里回想着大夫走前的最后一句话,相思成……呵呵,相思成疾,冯氏冷笑。这个词真新鲜,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这种疾。她再次紧了紧衣领,脸上的神色,别天气更冷。雪地沙沙作响,冯氏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这破旧的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