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车启动发动机至临走的前一刻,整个旅程都是不愉快的气氛笼罩着周围。人与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气流阻隔着,让人想要靠近而又不得。葶与槿面对面,是同一直线上不同方向的两点。几米的距离,视线范围内的不出离,遥不可及的,不是实地之间的相隔,是勇气的缺乏。
美丽,在“咔嚓”一声瞬间定格。因为有照相机的存在,葶这才感觉,原来同学之间,还存在着一份特殊的友谊。麻木的心没有完全到达冰点,有温暖就会融化。葶帮着他们拍照,终于,一股喜悦的烟雾上扬,刹那间,赶走了不愉快,替代了先前的不开心,气氛开始融洽。
原来,他照相可以这么上镜的。他随意的动作让葶倏地震动了心,他的眼里似流动着郁悒的目光。
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动心了,但又害怕了,我还想他啊。使劲地想要拼凑他的样子,却忘了关于他的记忆,丢失了,找不回了。
矛盾的想法在互相排斥,理智把情愫压迫,躲在深深的角落。他,依然存在,而槿,有些人,注定只能是朋友。
槿的无言让葶更坚定先前的理智。爱吗?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的冲动,无爱可言,与情无关。
既然不能到达幸福的终点,没有结果的爱,就让它腐在心中,烂在心里。
夕阳,斜斜的,懒懒的,已经两天没有槿的消息了,槿没有来学校。
忽然听见班主任喊出槿的名字,心被扯了一下。葶有点纳闷:什么时候开始,槿竟进入生命,与空气一般,挤压着呼吸道。
似有若五的余光,淡淡的,只是蜻蜓点水掠过湖面,葶瞄了一眼槿的座位。空空的,少的是人,缺的却是那盘旋围绕身旁的幸福的氤氲烟雾。终于意识,原来,槿在,很安心!即使槿大多数时间都是睡觉,但有他的空间,没有缺陷,满满的,没有一丝不安的缝隙。
青春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实验。不想受到无尽的伤害,唯有无限的伤害。葶想,她是没有理由的,让爱开始。经历过的伤害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辙,爱到触及心扉,一次就够了。
情,在不知不觉中逐点累积,一点一点的扩大,最后占据了整个心灵。
爱上了,就在乎了。
日子不痛不痒的过着,看着槿,葶有些迷失。流光是属于每个人的,也唯有流光属于自己。葶忍不住奢侈,只是朋友,有情的朋友,却比朋友更好,不是情侣,这样,同样是守护与宠爱。
但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抱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坚守,一直在暗处默默保护。贪恋,只是那种感觉,没有人愿意守护而不想去拥有的,没有人的爱能够不索取。
终于有一天,葶发现,再也骗不过自己,确是心动了。
葶:搜索你的目光,看到了深情,透过你的瞳孔看我,一片无助、心慌的影子。忧郁,不想的,却在无形之中泄露,好累!只想静静地懒懒不动,希望无限的宁谧。贪恋依旧的守望,却只是贪恋,想拥有,却没有理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依赖幸福,嘴角无力的上扬,在心底里微笑荡漾。
守护的,有时,只是简单的,单纯的守护,有时无关爱情。
缥缈的云烟环绕空中,会逗留许久才悄然离去。我害怕,被困扰,这只是幻影,得到了终究会失去,无法共同经营这份情,挣扎,内心中然后产生厌恶,流言蜚语会把决心和坚定击倒,害怕失败的爱情,让我不再相信爱。
我不会爱,所以选择不爱。
无名的记忆灼热唱片的转盘,奏出低沉、压抑的音符,诉说内心偶尔掠过的心情片段情节。寂寞女孩,学会归心,让心寂静如水,而不泛波澜。
之后的之后,故事便断开弦不再继续,而寂寞女孩,仍然守着寂寞。
我们拥有的、承受的太多太多,可是,不论是好的,坏的,抑或是甜蜜的,痛苦的,很多时候,我们应该学会放弃。就这样,挺好,彼此站在各自的城墙,遥望爱人的心。保持必要的距离,不轻易的靠近,在远处变换着角度,看不同的美。
其实,故事并未完结。
然而有一天,槿还是告白了,葶已淡然,让一切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她对槿说:去我的空间了解我!
葶的空间是葶的心灵最柔软的角落,没有人触及,也不愿让人触碰。默默地,有时一个人呆在那里,或发呆,或留些心情。自己,孤独也好,寂寞也罢,什么也想,什么也不想。
盘旋在天空的是鸟,环绕在树顶、山峰的是雾,缠绵在大地的是草,云拂掠过湖面的倒影,阳光的折射,聆听自然界衍射的声音。拥抱这似真实似海市蜃楼一切,风总会把所有带走,也会带来了许多,比如尘埃,比如烟灰,比如生机。从寂寞世界里来的人,转了一圈,还是要回归寂寞的。
爱,却不能在一起,不想堕落,迷失,害怕受伤,害怕疼痛,尝试,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
人生是一本记载满空白的书,每一笔,每一划,每一个符号,都需自己去雕刻、镌绣、填满。昨天,那些美好时光,存在悸动,存在宠爱,有过伤有过喜。当夕阳的油彩画最后一挥笔的时候,已然成为历史,只是那些爱过的、恨过的人不会从记忆中抹去。历史没有假设,每一个字都真实无疑。每一次跳动的墨尖在纸上飞舞,心有时像被刀挑动的痛一般,有时也会被愉悦的空气盖满了心灵,呼吸不再压抑,舒畅而没有阻塞。
今天,依然进行着,一边记忆,一边生活,每一秒继续之后延续,直至明天无限风光的到来。经历、迂回、曲折,鲜花、荆棘,一步一个脚印走着。
明天,靠未来书写,旖旎的幻想,柔和的行动,等待、等待、飞扬、飘絮。谱写乐曲,回肠荡谷。
“当……”午夜十二点整!
灰姑娘褪去华丽的公主服,丢弃漂亮的水晶鞋,跳拐扭着,一个转身,还是厨房丫头。葶回到那个角落,蜷缩,守着寂寞……
一阵风吹过,没有人去注意或刻意记住风的风向。
从小,她对母亲就是有距离的。母亲不漂亮不温柔,嗓门粗大,身材肥胖。而她,偏偏遗传了母亲的这些缺点。从小学一年级起,她便是班上最胖的女生。母亲又懒得给她扎小辫,硬是把她一头乌黑的发剪成了短短的娃娃头。有一次上完体育课,她满头大汗跑去上厕所,结果把厕所里的女生吓得集体尖叫——她们把她当成了男生。
这样屈辱的记忆,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害怕学校的体检,因为每次一踩上体重秤,旁边的同学便一惊一乍地惊呼:呀,65公斤!她也害怕体育课,跑步她总是最后一名,仰卧起坐,别人一分钟50个,她躺在床垫上,咬紧牙关,憋得满脸通红,仍然坐不起来。
这样的事情经过一次,她对母亲的怨恨就加深一层。如果母亲漂亮一些,自己也不会这么丑吧?如果母亲细致讲究一些,自己也不会如此粗糙笨拙惹人耻笑吧!
她从来不肯和母亲一起上街。一个胖妇人,后面跟着一个胖女孩儿,企鹅一样一摇一摆地从街上走过,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她心里憋得慌。可是那一天,母亲非要拉她上街,她死抠着门缝不肯挪步,逼急了,大叫一声:“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这么难看,我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母亲呆了半晌。然后,那肥胖的穿着廉价印花汗衫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嘴角颤了几颤,巴掌高高地扬了起来,终于又缓缓放下。母亲没有像平时泼妇一样地把她的祖宗三代统统扯出来骂一遍,她晃着肥胖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去,背影有些悲怆。
后来,父亲告诉她,其实那天,母亲是想给她做裙子的。那件缀着百合花的棉布长裙,班上的晨晨也有一条,她羡慕的目光逃不过母亲的眼睛。母亲买了同样的布,又找了街上最巧的裁缝,只是想让她跟着去量一下尺寸。
她并无半点感激,愈发在心里愤恨:如果不是长得和你一样胖,何苦费这么大的周折!
2、她没见过那样笨拙的女人,切菜会切破手指,毛衣织了拆拆了织,从没见她织成过一件成品。到菜市场买肉,也要父亲跟着才能买,因为她辨不出什么样的肉是新鲜的。怕麻烦,做菜总是老三样,让人吃得腻味。她很奇怪,俊朗潇洒气度不凡的父亲,何以选了粗糙邋遢的母亲做妻?而且,对母亲的那些缺点,父亲总是视而不见,包括她的坏脾气,她的任性,父亲也总是笑着,全盘接受。
父亲对母亲的宽容和宠爱,常常让她觉得嫉妒。她觉得那份原本属于她的宠爱和心疼,都被母亲抢了去。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15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叛逆期的她,开始明里暗里和母亲作对。书包里总有男生偷偷放进去的纸条,放了学她不回家,待母亲辗转找到她时,她正和一帮男生在乌烟瘴气的游戏厅玩得天昏地暗。看到她胖胖的身影进来,她故意从一个男生的嘴里夺过一支烟,吸了起来。
母亲劈手夺过她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一拧。骂一声:不成器的东西!一个嘴巴抽过去,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粉嫩的脸上。旁边的男生“哗”地一下全散了,她只觉得一张脸火烧火燎的疼,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她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喊:“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妈?”
母亲明显地怔了一下,却不由分说,强行将她带回家。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她不断地挣扎,想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母亲的手像一把钳子,牢牢地拽着她,终究挣脱不得。她忽然觉得十分悲哀,心想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她这辈子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