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这会儿终于肯正眼直视他,可眸中的清冷此刻比冷箭穿心还让他寒心。
“知道了。”公式化的语气,冰雕般寒冷的反映。
他的手无力落下,看着那迫不及待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身影,最终化成了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边上的柱子。路过的几个宫女大惊失色地看着他,想叫却不敢叫出声来,纷纷捂着唇,谁也不敢上前说半句安慰的话。
苏敏绕过了御花园,到接待室门口,终于对向阳刚刚含怨的眼神了然。
笑了笑,她走上前,对着那背着身子的男人叫道:“怎么就来宫里了?什么事这么紧急?”
“妹子,你这次可得帮帮我啊!”
苏敏蹙眉,撇嘴道:“在外头别这么叫!是嫂子吧?”
“你怎么知道?”男人瞪眸圆唇。
她坐了下来,脱下大衣后端上一小杯热茶,不经意地拢眉道:“我还不了解你么?这世界上除了嫂子还有谁会让你失神成这样?”
男人搔了搔头发,不耐烦地将茶一口饮尽,后吐着气长长叹了一声道:“我让她捉奸在床了……”
苏敏的眼神突然变得格外可恨,站起来大怒道:“你对嫂子不忠?”
“不是不是,你冷静点!”他烦躁地摸摸鼻头,嘴里哼哼道:“我就是那天跟她吵了架,喝了几杯,后来昏昏眩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就在房里了!”
“你这个烂人!”她愤怒地嗤鼻。
“我是真不知道啊,拜托,我的好妹子,我的好敏敏,你去跟你嫂子说说哈。你俩是好朋友,她多少会听你的!”
苏敏真是烦死了,推开这个男人就走到门边欲跨步离开。
男人一把冲上来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臂,“喂!你别这么无情啊!我现在正水深火热呢!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帮我个忙……”
“死开!”她讨厌地推开他……
“不,我偏不!”男人死死地从后头握着她的肩,哀求地看着她道:“就一次,就一次!”
“砰……”
话未落,脸上骤然一痛。
男人未回过神来,怒气也未散,一道身影突然以风的速度将自己扳倒在地。
“我靠,你谁啊?”男人痛苦地抹掉嘴角的血迹,还未好好地见来人一眼就又眼睁睁地看着如雨点落下的拳头,每一拳都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我警告你,别靠近她,别靠近她你听到没有!”
向阳愤怒地一拳又一拳地挥下,在一旁的苏敏傻愣地看着这一切,石化地僵在原地,直到苏安东的惨叫响起她才回神地冲了上去,拉着那只愤怒的牛,生气地责备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看着苏敏,反手突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气势万千道:“敏敏你别怕,有我在,这男的欺负不了你!”
“你疯了向阳!”苏敏皱着眉推开他,奔到地上查着苏安东的伤势,疼惜地捧着他受伤的脸,懊恼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敏!”向阳气急败坏地看着她,尤其对别的男人那呵护备至心疼至极的表情,差点没把她拎起来教训着。“这男人这样欺负你你还要向着他是不是?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是不是!”
此刻他只觉得一团火熊熊地燃烧着自己的胸口,无处发泄却反弹至心的缺口,伤的似乎还是自己……
“他是我哥哥!”
话音一落,向阳的表情瞬间僵化……
久久,才张唇,不敢相信地看着倒地那狼狈的男人,问:“什么哥哥?你不是独生女吗?”
苏敏没说话,只是轻柔地把苏安东扶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你当然不知道。你了解我多少?”
一个问话将他欲出口的话全然堵着,向阳无力地看着二人,仿佛亲手碾碎了最后一个希望,卑微地呈着九十度鞠躬对着满面困惑的苏安东道:“对不起。我为我刚才过于唐突的举动,说声抱歉。”
“因为太在乎苏敏,所以……”他识趣地没再继续说下去,看着苏敏压根冰冷着不理睬他的侧脸,幽幽带着丝柔哀伤道:“对不起,以后这事儿不会再发生,我很抱歉……”
他看了苏敏最后一眼,见她仍然在检查着苏安东的伤势,挫败地转身,一步步地离去。
苏安东虽是让他打得脸不成形,还是咧牙地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心生不忍道:“妹子,他看起来很无奈……”
苏敏没理他,一个劲儿地把他的衣袖拉了起来,刚要吩咐下人把药拿来,却听到门外的宫女失措地嚷嚷道:“呀!侍内大臣!您的手受伤了。”
“没事!”
他的嗓音由远至近,因门是虚掩着,所以格外清晰,仿佛很烦躁也很无奈,苏敏的动作顿着,许久才生气地坐了下来,不理苏安东就闹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回廊上,风声沙沙……
皇子殿下凛然地步向太子办公室,身旁的向阳翻着文件,为跟上他的脚步只得加快自己的,表情肃穆地禀报着:“南环区那一带已彻底消灭,南环俩老却仗着手上的兵权,死死不肯投降。估计大部分原因是东源幕后黑首在规划着什么势在必行的举动。”
“嗯。”季承煜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向阳表情微变,问:“您不想往幕后首领这条线索追查吗?毕竟以如今的情势看来,东源很有可能暗地里给皇室致命一击!”
皇子殿下双瞳微闪,没有说话。可向阳知道,他是决绝地否认了整个提议。也实在不明白,以他雷厉风行的作风,斩草除根、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理应不需要由他这个总侍内大臣来提醒督促。季承煜此刻在想什么,他猜不透!
门“呀”地一声敞开了……
季承煜凛然地大步跨入,到书房的转角处却听闻细细碎碎的响声。
向阳的表情也是一滞,首先拔出了腰间的短枪,却只看到季承煜面色平静如湖水,出口的嗓音似压抑着什么,命令道:“你先出去。”
“殿下?”
他的安危,向阳不会放松半点警惕。
“出去。”他一手推开了向阳,转身,确定了向阳真的听命退出房后才抬步,往声源走去。没有刻意放缓速度,一切仿佛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转角,一道香影娇嗔而来,一搂着他的脖颈,突然噙着了他的唇。季承煜在黑暗中没有看清那张轮廓,可那清香的味儿太熟悉,曾经在午夜梦回里他闻而惊醒。是冬梅,也是专属她的味道。
季承煜眼瞳一闪,紧紧地掐着女子的腰肢,倏地加深了那个吻。很烈,很快,近乎到了疯狂的缠绵。二人衣衫端正,却只有唇齿在交融,仿佛是心灵上的绝望的交接和战斗,是你我双死方休的最后一场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