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势力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不染者为尤洁。
林啸聚是哪一种,还真不好说,她当然不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从小也无人呵护,但她心思澄净不染尘埃,却也不是所谓的修为高深的缘故,主要的原因很有可能还是在于,她是个有些傻气的姑娘。
叶承昱昨天过来时用的是巡查一下俱乐部工作的理由,本想找找林啸聚的茬,找补回被她嫌弃而丢到的面子,但没见到人,就只有萧远舟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气哼哼的拂袖走人。
心想,小姑娘就是工作态度不端正,刚来就请假,也太不能吃苦了。
今天一早自然有一大堆知晓叶大少驾临特地来陪玩巴结的人,他却不知道犯什么邪,都开着车在高速路上了,却突然来了个掉头,又往回开,唬得跟在后面的车辆差点开到护栏外去,有心想要转过去跟上叶少的方向,人家却很快没影了,毕竟玩赛车也是玩到专业水平的。
他有些烦躁的扯着衣领,见鬼了,这一路上,连道旁掠过的树梢都站着那姑娘,用那双燃起火焰的眼睛看着他,还挑逗一样的眨巴两下。
想一想实在不甘,他叶承昱,家世相貌都鲜少有人能与之比肩,一向是风流倜傥而又无往不利的,用他的话说,***缘有之,逢场作戏有之,从来都是别人主动,他坐等就已经应接不暇了,如今见了林啸聚,却像没见过女人一样心心念念的挂着,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心态,要说被她迷住了,也牵强,他什么人没见过,林啸聚,只是个乡下人罢了,可要不是,他这心不在焉念兹念兹的状态又有点不好说,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气到了,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头一回被人嫌弃,还是个跟自己级别差太多的人,他的心理就不舒服了,像被颠覆了世界观,又像万人迷已经没有人气一样。现在的他急于想要证明,这个世界还是他的,不会过时,也无人能取代。
进门时他不自觉的理了一下衣领,心头又恶毒的想,要是她今天还请假,就开除算了,然后再聘请她去给自己家的狗当保姆。
林啸聚站在花厅里给虎尾兰浇水,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多浇一滴就会淹死它一样,叶承昱见她专注,也故意不惊动她,而是暗自打量着。
被修身牛仔裤包裹的双腿笔直修长,白色长袖衬衫,衣襟的第三到第四个纽扣之间鼓鼓的,越发显得那腰肢不堪一握,素净的一张脸,如骨瓷般光洁细致,眼睛极为漂亮,那是最纯粹的黑和白,眉宇之间有一种小男孩般的英气和清朗,叶承昱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这样的人才,他纵横芳从十数载,也是生平仅见的。
然而看着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怎么右手包着纱布,一直端在身前,粉粉的眼睛是哭过吗,还有嘴唇,嘴唇是怎么回事,别人咬的还是自己咬的,哎呀,不管是谁咬的,这里面的内容可都有深意了。
叶承昱的脸不自觉的就阴了下来,他默不作声的走到林啸聚身后,重重的咳嗽一声,满意的看到她受惊的瑟缩,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到地上,他伸出手帮她一把托住,眼睛却死死地盯在她的嘴唇上。
粉粉嫩嫩的,没有抹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那伤口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的手快一步的先于他的心思抚上她的唇瓣。几乎是迷恋上那种触感般流连不去。
怎么弄的,他哑声问。
林啸聚退了一步,身体抵到冰凉的花树上,对方却得寸进尺的欺身向前。
呃···,咬···,咬到的,她侧着头闪避,这人却不依不饶的伸出手固定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
怎么咬到的,谁咬的。
林啸聚泪崩,老板这是担心她被坏人欺负吗。
我自己不小心咬到的。
怎么会不小心,什么情况下会这么不小心。
语气咄咄逼人,看来叶承昱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怎么办,直说的话会不会被认为娇气或者笨拙,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工作。
不得不说,这时候还在思考这些的林啸聚,明显被网上找工作指南给害了,要随时随地都像牛一样能干,不能说累,不能犯二,不能无能,更不能坏事。
叶承昱的琥珀色的眼里乌压压的,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要你回答问题有这么难吗,需要考虑这么久。声音阴阳怪气。
是我自己咬到的,因为缝针太疼了,说话间还不忘举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决定要对老板诚实,一来她不擅长撒谎,二来,她认为老板会比较喜欢员工据实以告。
果然,她的判断是对的。
叶承昱黑云压城城欲摧般的面部表情已经柔和很多了,他甚至放低声音,用手指轻轻按压她的眼睛,问,眼睛呢,眼睛也是因为太疼了哭红的吗。
呃,这个,这个就有点不好回答了,毕竟那些无边无际的思绪,漫无目的的眼泪,即使是她想要述说,也无从说起啊。
是的,因为太疼了,所以·····。小小的撒一个谎,应该无碍的。
叶承昱的脸彻底放晴。
你怎么这么笨,哈,受伤都会有连锁反应,太笨了。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笨的人。
他心情愉快的说道,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林啸聚轻轻挣脱他的桎梏,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眼脸下垂,努力不去看他。
他笑了一会儿自觉无趣,神速的收敛了面部表情,过了一会儿,又问。
那个,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林啸聚觉得,身为老板,问一下工作流程是应该的,所以她毕恭毕敬的答道。
这几天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萧先生说我只要看着这里就好,我自己打算把院子里的花园整理一下,拔掉杂草,看看可不可以补种些花。
那··叶先生,你认为怎么样,或者,你喜欢什么花。
叶承昱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他不过是没话找话,想借题发挥罢了,原本预期的是,她回答没有事做,自己就邀请她出去玩,她这个样子,要是把头发做一下,换件衣服,最好是露腿的裙子,应该很不错,谁知道她站在那里,一副回禀主公的呆头鹅样,弄得他后面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其实他忽略了一点,林啸聚是他的女员工,纵然对于叶少来说,身份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入他的眼,但最重要的是她把自己死死定格在员工这个位置上,别说行为了,就连心思也没有半分波动。
叶承昱很挫败。
我喜欢绿玫瑰,你能种出来吗。
嗯,只要有种子应该可以,林啸聚凝神思考了一会儿,很慎重的回答。
种子,谭竟他们家在国内有个植物园,你想要什么种子,找他就是了。
七星海棠也有吗。
七星海棠,什么玩意,听起来好像挺稀有的,不过···谭竟应该也有的吧。
有,叶承昱很是斩钉截铁的回答。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唉,林啸聚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那是传说中的才有的,原来世上真有,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什么传说。
叶承昱听得一头雾水。
七星海棠啊,我在一本小说中看到过,药王谷的女弟子穷尽一生才能拥有的罕见植物,它可以····。
停····,叶承昱打断她,心说你给我下了好大一个套,原来是小说里的东西。
他实在不耐烦说植物这个话题,干脆打断她,行了,种花的事以后再说,我看那个七星海棠估计就是普通海棠,小说里写的东西那是骗人的。
可是····。
别可是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此,总而言之,这个院子里,除了绿玫瑰,什么也不许种。
叶承昱烦躁地下结论,他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变到种花上去的。
那,院子里的花都要铲了种绿玫瑰吗,我怕···。
stop,叶承昱头疼的制止。
这姑娘不傻,她这么能搅合,一看就知道是大智若愚的典型。
林啸聚看他脸色又不好看了,连忙低头噤声,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在跟老板大人争论吗,太失策了,怎么能这样呢。会留下反骨的坏印象的。她只是个平凡的小女佣,最要紧是处处谨慎,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才是。
不好意思叶先生,我去做事了,你请自便。
说完不等叶承昱有反应,一溜烟的就跑了,留下在原地挫败不已的某人,难道风向真的变了,自便,我当然自便了,你知道这一片区域是在谁的名下吗。
叶承昱其人,生意场上的对手评价其为狼,心性狠辣而坚韧卓绝,从不轻言放弃,戏弄小姑娘这种事也一样。
在原地整装片刻,他又斗志昂扬的迎上前去,这回学乖了,不跟她讨论问题,而是很颐指气使的往吧台上一坐,抬抬手招呼她过来,等人走到跟前,才懒洋洋的吩咐道,去,给我泡杯茶来。
林啸聚心头一悸,终于,考验来了,她时刻牢记于心不敢有片刻相忘,为的就是你挑剔的味觉啊。
水是每天由专人从郊外送来的山泉,林啸聚看多了以次充好,自来水冒充山泉水的新闻,并不以为然,何况在国际化的大都市里,那里还有天然无污染的泉水,还不如相信自来水公司呢,最起码是经过严格过滤的。
她将水又在自己准备的过滤器中过了一遍,第一层是她从家乡带来的石头,依次是绿豆,糯米,小米,最后是木炭,她相信经过这样的过滤,会大大提升饮用水的口感,泡出的茶一定不逊天然泉水。
叶承昱是真渴了,然而他等到口干舌燥也不见泡茶人的动静,不由得有些着急,想着她受了伤,脸色也不太好,别出什么事才好,等他三两步跨到林啸聚面前,却见她老神在在的站在水桶面前,一动不动。
茶呢,我要的茶呢。
哦,林啸聚不慌不忙的指着水桶,我不知道叶先生今天要过来,所以提前没有做好准备,这个过滤器今天才开始用,水还没滤完,茶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服气了,叶承昱是真服气了,他现在知道,别人是半点没将他放在心上,他习惯了的人家对他一见钟情,各种讨好,在她身上完全见不到,喝杯茶而已,她要自己等那么久,难道就连他财神爷的身份都不管用了吗。
听着,他一把握住她单薄的肩头,刚入手立刻楞了一下,忍不住揉捏几把,手感真好,姑娘虽瘦,却是瘦不见骨,所谓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无非就是如此。看来这幅纤细的身子很是迷人啊。
你知道吗,我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本来是要到西郊的山庄去吃早餐,因为你,又半途折返,你算算这一共花了多少时间,我现在口很渴,我要喝茶,你明白吗。
林啸聚被他大掌按得站立不稳,这样一对比,才惊觉两人身高的差距,他大概有185公分那么高。即使她努力昂着头,也不过到他心口的位置。
此刻的叶承昱身上充满迫人的气势,压得林啸聚呼吸困难。
她瞟了一下缓慢得像打点滴一样往下流的水,好歹也接了不少,泡一壶茶堪堪将就。
我马上去,叶先生你稍等。
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背影,叶承昱深深呼了口气。
曾几何时,自己这么大失水准过。没风度,没气质,没派头,最主要还是没智慧。他心浮气躁的一面都在林啸聚面前展示了,才不过是见了两面而已,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对头克星。
失了水准的叶承昱心里非常不甘。
同学们果断跳坑吧,本人保证不断更,不弃文,接下来性格各异的男主们会悉数登场,大家勇敢点,选一个心仪的,多多收藏,多多打赏吧,海蓝有了认同感会更加努力的,先叩首为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