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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突变

軨軨的话还让霍承乙心有余悸,走路也恍恍惚惚的。如果说軨軨的要挟让霍承乙困惑,那么还有一件事,让霍承乙突然变得极度警惕。“你被跟踪了”,这句话一直回绕在脑中,霍承乙不知是軨軨是为了制造紧张气氛,好让自己屈服于他的威胁而糊弄自己的,抑或是,真的有人跟踪了自己。这件事情让原本沉着潜伏在沧岚复国军中的霍承乙变得如履薄冰,一路上三步两回首。尽管今天并未真正见到原本应该接头的那位,可是凭借与軨軨的谈话,跟踪自己的人不出意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

霍承乙已经乱了分寸,想着想着不觉已回到城中,路过姜嫄庙时,眼前情景让霍承乙大吃一惊——入眼皆是忙着张灯结彩的人们,似乎是准备搞一场盛大的宴会——街道两旁的华灯被装饰上各式彩绸,并在姜嫄庙前设祭坛,插彩旗;祭坛两丈开外摆满了圆桌,东西方向排开……

帝邱郡不乏当初被迫投降梦泽帝国的空桑人,如今帝邱再度回归沧岚复国军手中,一吐当年的耻辱,这些人自然开眉展眼,喜形于色,这六年在梦泽帝国统治下的艰苦生活似乎都已经不算什么了。除了空桑人之外,其他后来迁居此地的各族百姓似乎也不太满意梦泽帝国的统治。这场盛会,百姓们精心策划,不仅是他们相信沧岚复国军能够推翻梦泽帝国,也笃定的坚信着历经风霜,饱受坎坷之后的沧岚王朝能够带给他们,甚至整个东荒一个繁荣昌盛的太平盛世!

天色渐暗,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

华灯初上,焰火斑斓,姜嫄庙的大门大打开,一名身着素衣却面戴白纱的女子在门外的祭坛上作法,祭祀伟大的远古大神姜嫄。姜嫄是司农之神,是传子之神,而农耕和繁育子嗣都是被人相当重视的。帝邱郡所有百姓希望以祭拜姜嫄来表达回归故国的喜悦,同时祈求神灵保佑在不久的将来沧岚王朝再度兴盛,带领东荒百姓步上康庄大道。

台上的女子正是庚泽,纤细的手指捻起黄表,轻念祭文,语毕,黄表瞬间燃烧起来。黄表面上并不是普通的红黄色的火焰,而是玄中带青的火焰,霎的给整场祭祀典礼带来一丝庄严肃穆。用黄表燃烧的火点燃祭台上的三炷香,随即放入祭盘中。而后一旁的人唱起进香歌,此时由沧岚五王走上祭台奉上五谷进献姜嫄。最后在五王的带领下在场所有人向姜嫄行跪拜之礼。

赫赫姜嫄,其德不回。

上帝是依,无灾无害……

一场气势恢宏的祭祀结束在对姜嫄的颂词中,所有百姓和沧岚五王、庚泽、亦云王一同入席,尽享盛宴。与各大封王同席用膳,这样的机会,恐怕一般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也是复国军拉拢人心的方法。

席上,亦云王说了很多,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并未提及当下的战事。除了不知从何说起,同时也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毕竟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复国军已经被乌木田逼到闭城不出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而霍承乙只身坐在最边上,混在百姓堆里,没有和庚泽他们一桌,脸色并不太好。他融不进去,融不进这轻松愉悦的环境。霍承乙现在脑中想的只有軨軨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有,自己被跟踪的事情。宴会始末,霍承乙一直看着亦云王那一桌,反复打量那一圈的每一个人。

庚慕云?赤炎?蓝闵?玄柔?

这些人都不太像的样子。到底是谁?霍承乙极度紧张,他现在还不想被拆穿,他还未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他还需要保持这样的身份,还需要一段时间。虽然自己并未真正想过帮助复国军,但是也从未怀有一颗陷害复国军的心。如果现在被人揭发与梦泽帝国有联系,自己纵有百口千舌也难以辩诉。

“你怎么坐这么远,霍将军。”庚泽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霍承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庚泽突然的一拍,让霍承乙甚是一惊。原本沉浸在深深的思绪中,被这么一拍,突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庚泽却是一点也不奇怪,傍晚的所见,从二人的对话中他已然半猜半推理出霍承乙的真实身份。

“霍将军……有什么心事么?怎的如此魂不守舍。”庚泽继续问道。

霍承乙又顿了片刻,然后慢慢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看到百姓如此信赖复国军,对未来有着如此美好的向往,不禁也对自己的未来进行了一番憧憬。”

“噢?霍将军向往着怎样的未来呢?能与我分享分享么?”庚泽不断的随着对话提问。

“就像朔德帝在位时一样,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冲突,没有战争。”霍承乙轻轻的叹道。

“这是人人向往的太平盛世啊,将军为何叹气。”庚泽说道,“将军可是不相信复国军,不相信沧岚王朝么。”

霍承乙突然若有所思的看着庚泽,没有说话。

庚泽说道:“既然将军向往我父王在位时的生活,那就一定要帮助我复国军,助我沧岚王朝一臂之力。”

语毕,庚泽停顿很久,两人对视着。

“可千万不要帮错的人做错的事。像昊风那样贪婪的人是不可能开创太平盛世的。”庚泽说道。

“将军如今做的事情就应该是对的吧。待沧岚王朝复兴,我保证将军一定能看到心中向往的盛世。”顿了顿庚泽又补了一句,随即离去,回到原本的座位。

一定是他了!霍承乙心想。

平日的庚泽绝不会说这么多话,方才的对话都是在试探自己。况且,从他的语气听来,句句都是在警告自己。不过,看来庚泽并没有要揭穿自己的想法,看来他还不是很确定,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自己通“敌”。

霍承乙终于得知跟踪自己的人是谁,这颗沉重心才蓦地放下了。虽然庚泽是个想不透看不穿的人,不过凭借自己目前对他的了解,他暂时不会对自己不利。这边的称砣落下了,秤杆的那头又翘起了,軨軨交代的事情应该怎么做呢。他只给了自己半个月的时间,现在要脱离庚泽一行回苍梧必然引起猜忌。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复国军要想攻进苍梧,几乎无望。今天从傍晚开始霍承乙就一直陷于紧张与忧郁的状态下,这些头痛的问题让霍承乙极不舒服,他决定暂时不想了,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翌日清晨,亦云王突然召集众人议事。

“乌木田日日派人在城外叫嚣,我等不去理会便是。可是……”亦云王说道,“今晨蓝王巡逻归城来报,帝邱郡城中粮仓被盗,甚至不少百姓家中的粮食也被偷了。同时,今晨有百姓去城郊河中打回来的水竟然有毒,已经有十余人丧命!”

“这该死的乌木田!”赤炎愤怒的吼叫,“竟然使用如此歹毒的鬼蜮伎俩!”

就在众人愤懑不平的时候,庚泽倒是很冷静,不过却一直幽幽的看着霍承乙,似乎怀疑是霍承乙做的。

霍承乙也感觉到了来自庚泽的冷眼,不过却不急于解释。他知道,现在自己开口解释,无疑是最愚蠢的做法,毕竟除了庚泽一人,其他人都未怀疑到自己身上。

“我们已经加强了城中的防守,巡逻队都是有五王亲自带领,一个时辰换一次班,只有亥时、子时、丑时这三个时辰没有巡逻,但是也是在城墙上和城内各地分散设置了岗位,一直有人看着,要想投毒甚至盗窃根本不可能!除非……”青杉说道,“除非复国军中除了内鬼。”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怎么可能出现内鬼。霍承乙听到这里,心里更是一紧。

就在这时,北旻忽然说道:“各位切莫凭空猜忌,以免自乱阵脚,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北旻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普通人要想在这么多岗哨和巡逻队的包围下行窃、投毒自然是不大可能,可是换了鬼莽师的人,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噢?此话怎讲?”霍承乙太紧张了,以至在众人还在惊讶时脱口问道。

“鬼莽师的士兵,如果只是以为是天牢中的死犯,那就太肤浅了。”北旻说道,“鬼莽师之所以叫鬼莽师,除了他们的行径残忍暴虐之外,还因为他们都会一种术,能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于黑暗之中,此术被唤作夜影之术。而这夜影之术又不同于一般的五遁之法,而是利用自己的影子,做到形影合一。”

众人听了北旻的话,瞬间陷入了惊惧之中。这鬼莽师都是些什么人,竟如此诡异。若是与他们夜晚作战,那岂不是等同于以卵击石!本以为与敌人耗下去,等奇袭部队为复国军创造机会,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军可三日无帅,却不能一日无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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