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寓流苏把北洲城防军带去了长祁,边关军驻守北洲,朱同和付峙轩有条不紊的训练着新兵,而大玄数十万大军却依旧在三河关,不见任何动向。
聂尘又去过几次青园,药苑的草都长出很长了,叶符玄还没有回来,聂尘还去了书楼,他很想上三楼去,但看到木门上那把生了许多绿绣的铜锁,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没有上去。
南楚已经传来消息,四十万水师渡江,两日之内连续攻下大玄临江的三座小城,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仿佛都是一座座空城等着南楚占领。
情海关杨显给慕容萱写了封信,信中说草原部落南北结盟无望,情海关暂无战乱之忧。
连日来都是对北国有利的消息,大玄这次北上似乎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反而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
六月十三日。
伊寓流苏让人传来急报,大玄兵临长祁,六十万大军随时准备攻城。
“果然,大玄去了长祁。”慕容萱站在北洲城墙上,看着长祁的方向喃喃自语。
聂尘不解的问,“流苏先生所料是不错,可是长祁毕竟不是上河关,他又如何能抵挡大玄的进攻?”
“更让我好奇的是大玄。”慕容萱也是一脸疑惑,“从上河关一战开始,大玄似乎一直都不急于进攻,进攻三河关也是一拖再拖,如今他们要攻取长祁更是毫无理由的等了这么久才出兵,也都不知道为何,毕竟拖的时间越长越是对大玄不利。大玄虽是出动六十五万大军北上,但不可能不防南楚,国内也不可能不剩一兵一卒,为何南楚入大玄毫无阻碍?”
听慕容萱这么一说,聂尘也才发现这个问题,“需要拖延时间的应该是我们,这样看来反倒像是大玄在可以拖延时间了。”
“是啊!也就是这样才更让我担心,不管怎么样,还是提醒流苏先生,让他也多加提防。”
当日,慕容萱便收到了伊寓流苏的一封书信,告知慕容萱大玄的异常举动他早已察觉,并派了人前去打探消息,只不过一直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所以才没有将此事说出。
“要是尚植大人在就好了。”慕容萱攥着信纸,脸上有些担忧,尚植自从在上河关给边关军传过一次消息后就跟朱成一样再没了音讯,而北国的雪鹰卫也像是瘫痪了一样,很多重要的人都联系不上。
……
六月十八日。
已经是第五日了,大玄在长祁还是围而不攻,围城固然是避免过多损兵折将的攻城之法,但是耗时太长,而南楚在大玄一路势如破竹,大玄既不撤兵,又迟迟不进攻,这更是与大玄如今面对的形势不符。
当天晚上,长祁再次传来消息,大玄分兵转向北洲,不清楚有多少人,但主力大军还在长祁,慕容萱当即让北洲全城戒严,做好迎战准备,吴简作为城主,则负责维持城中秩序,街道上巡视的士兵也多了数倍。
翌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一片幽暗,北洲城外一片朦胧,城楼上士兵一个个脸崩的紧紧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
第一缕阳光如利剑刺破黑幕,山头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北洲城外那一片朦胧也开始变得清晰,一排排黑甲骑兵整整齐齐的立在那里,面向着北洲城,安静得可怕,就连坐下战马也安分地没有弄出一点响动,他们一动不动,却散发着滔天气势,这叫人胆寒。
聂尘不是第一次看到大玄骑兵,却依旧震撼不已,大玄黑甲铁骑闻名天下,无可匹敌,草原部落虽人人精通马术,但是论战场杀敌却完全不能与大玄铁骑相提并论。
跟随朱成的边关军虽然也是久经沙场的精兵,但比起大玄这支铁骑还是有所不及,只是不知纪宵是在长祁还是亲自领兵来北洲。
这时城外战鼓声起,大玄军中出来一人,手执长刀,纵马至城下,朝着城楼大声喊道:“我乃大玄平北将军张子召,北国于天不容,致使瘟疫四起大雪成灾,此乃上天震怒之兆,如今我大玄替天行道,尔等可敢与我一战?如若不敢便速速开城受降。”
“平北将军?”慕容萱从士兵手中拿过一把长弓,羽箭上弦,一声脆响,羽箭如流星朝城下疾驰而去。
“当啷!”
头盔掉飞出去很远掉在地上,城头上顿时响起一片呼声,张子召面色一沉,神情凝重,他见羽箭朝自己而来,有心躲避却依然来不及,所幸的是对方没有想要他的性命。
慕容萱把弓还给士兵,朗声道:“大玄铁骑威震天下,我北国守卫边关的将士们,你们害怕吗?”
“杀!”
“杀!”
“杀!”
喊声震天,气势如虹,一扫之前沉重,慕容萱一支箭一句话让所有边关军热血沸腾。
“谁愿出战?”
立刻便有几人站了出来,但朱同却率先开口,“末将朱同,愿去取其首级。”
这是自朱成失踪以来朱同说得最长的一句话,慕容萱看着朱同一脸坚定,知道他因为朱成很仇恨大玄,又把仇恨一直压在心底,压抑了这么久也该发泄一下了。
“那就让朱同去吧。”
……
城上鼓声敲响,城门开启,朱同手持一把长枪出城,张子召见有人应战,大声喝问,“来将何人?”
朱同双腿用力夹住马腹,攥着缰绳的手一抖,战马朝张子召飞奔而去,朱同沉声道:“你若能活着回去我便告诉你!”
“狂妄。”张子召也迎了上去。
朱同长枪如龙,直刺张子召腹部,却被张子召挥刀挡开,枪尖回转绕至朱同的另一侧,然后又是三枪连刺。
“叮当!”
刀枪不停的撞击在一起,朱同很拼命地一直保持猛烈的进攻,完全不计生死,不给张子召丝毫喘息的机会,张子召应对得越来越吃力,最后还是因为来不及挡住朱同快如闪电的长枪,胸前被刺中,朱同抽出长枪,一股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张子召还来不及呼出声,朱同手中长枪一挥,锋利的枪刃直接割掉了张子召的脑袋。
朱同用枪尖挑起掉在地上的人头高高举起,城楼上立刻响起阵阵欢呼,一声盖过一声,不绝于耳。
朱同回到城上,又是一语不发地站到慕容萱身后,脸上也没有一丝激动,仿佛刚刚取人首级的不是他。
付峙轩凑到朱同身边,一脸嬉笑,“你若能活着回去我便告诉你!朱木头,这话说得甚合我意,以后我出战也要先说这么一句。”
……
大玄又有一人骑马来到城门前,这次没有之前张子召的那一番长篇大论,“北国有此等勇将让人大开眼界,沈舟特来讨教一番。”
朱同见状上前走了一步,意思很明白,付峙轩赶紧挡在他面前,“这个让给我。”
朱同却没理会付峙轩,而是看向慕容萱,眼中尽是狂热,刚才砍掉张子召的脑袋让他心中大为畅快,慕容萱担心他被仇恨左右,不想让他深陷其中,便似做随口地说道:“你休息一会儿,这一战就让付峙轩去吧。”慕容萱说完就把目光转向城下,不去看朱同是何表情。
付峙轩兴奋的应了一声就兴匆匆的跑了下去,沈舟错愕地看着一身白衣锦袍的付峙轩骑着白马缓缓而来,手执折扇,一脸的不屑。
“你不用兵器?”沈舟很诧异,不穿铠甲就罢了,难道连兵器都不需要吗?
“你若能活着回去我便告诉你!”付峙轩语气与朱同一样。
沈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在确认复制许是否要用武器而已。
付峙轩从骑上马就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把那句话说得跟朱同一样有气势,沈舟话音才落他便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对方并没有问他姓名,这让他很是尴尬和恼怒。
“受死吧!”付峙轩大喝一声冲向沈舟,心中的郁闷怕只有取得对方首级才能去除。
可是沈舟武艺不俗,而付峙轩不像朱同那般厉害,也没有他那拼死一战的勇气,跟沈舟打的很是胶着,付峙轩一时奈何不了沈舟,心中不免烦躁,进攻也变得有些紊乱。
慕容萱柳眉蹙起,沈舟武艺应略不及付峙轩,可现在付峙轩却渐渐落入下风,慕容萱只得鸣金让付峙轩回来。
“沈舟侥幸活下来了,不知阁下要告诉我什么?”沈舟勒马停下,看着付峙轩,一脸笑意。
付峙轩不甘的瞪着沈舟,半晌才咬牙道:“本将军付峙轩,可要记住了,留着你的性命我下次来取。”
“那就多谢付将军此次手下留情了!”
付峙轩回到城楼上到没有人会取笑他,沈舟实力不弱,能打成平手已经很好了。
“公主,对不起!”
慕容萱摇摇头,没有责怪的一丝,只是提醒他,“下次不要犯这种错误了。”
付峙轩点头应下,走到聂尘身边低声问,“我今天是不是很丢脸?”
聂尘看瞥了一眼朱同,又看着他,诚恳的说道:“有那么一点,但不算很丢脸。”
付峙轩脸上一阵扭曲,“聂尘,你很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