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脸关切的慕容萱,还有眼中充满妒火的付峙轩。
“你醒了。”慕容萱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让人舒心。
看到慕容萱脸上的疲惫之色,聂尘心里一时思绪万千,在他濒临绝望,认为自己无法活着活来的时候,心里面想的全是小时候一家人生活的时光,对于眼前的女子,哪怕片刻也没有出现在脑海中,她在自己心中难道就未曾占有过一席之地吗?
“我昏迷多久了?”
“两天一夜,你后背的箭伤很严重,需要好好休息。”
“萱姐,我没事的。”聂尘冲慕容萱笑了笑。
“这还没事!你……”慕容萱又不忍责备,于是问道:“你那天去做什么了?”
聂尘就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只是对于叶玲珑他没有细说,只说遇到的是一个小偷,还有自己杀人的是也隐瞒了,说完聂尘看相付峙轩,笑道“我没有坐公主的马车回来。”
付峙轩听了尴尬的咳了几声,“嗯那个,对了,那个小二交给你的东西呢?”
聂尘看了下自己的身上,“在我回来的时候穿的里面那件衣服,我担心会弄丢毁坏,所以用油纸包好缝在衣服上面了。”
慕容萱去过衣服,看到上面全是已经干了的血渍眼眶有些发红,拆开缝合的布取出字条,还是完好无损,付峙轩道:“想不到你也算是一个智慧之人呢。”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大哥相信换做是你也能想到的。”一声大哥让付峙轩的脸一阵扭曲,立刻没了笑容。
而慕容萱看到字条时不由一声轻呼,“白书!”
“什么白书?”
“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
慕容萱摇摇头,“我看不懂,这上面是用白书所写,白书是一种最高级的密文,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解读,一般很少使用,可是一旦密文使用白书,那必定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
慕容萱差人去请了朱成回府,朱成看到白书时也吃了一惊,连忙带下去让人解读,付峙轩对聂尘道:“这下你要立大功了,拼死救国,嗯,让我想想,起码能直接当个副统领什么的,怕上去打仗也可以做副参领。”
聂尘一阵无语,他倒没想过要立功,只是一直对那个迎阳楼的小二很愧疚,总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慕容萱笑道:“子尘是立了大功,可是统领参领都是很重要的职务,不是光立功就可以的,还要足够的威望,让士兵信服,让众臣信服,提出候选任命人员不得少于三人,然后父王才会与大臣商议,选出一位担任这个职务。”
付峙轩张口结舌,“这么复杂啊!来的时候我家老爷子跟我说了,到边如果连个小小的副统领都当不上,那就是给他丢脸,这老头竟然骗我,还小小的副统领。”
“边关一个才三位统领,九位副统领,哪有那么容易,你若是稍微关心一点点,也不至于一无所知。”慕容萱知道付峙轩很聪明,可心却不在这上面,付家一脉单传,左相大人自然是恨铁不成钢。
聂尘有些幸灾乐祸,“副统领啊,还是你自己来吧。”
付峙轩灿烂一笑,“当时我就告诉他,副统领算什么,如果我当不上统领我就是他孙子。”
聂尘和慕容萱脸上瞬间变得僵硬,好半天都不说话。
朱成派人来请慕容萱,应该是白书已经解读完了,慕容萱嘱咐了聂尘几句才离开。
才刚刚把伤治好,身体还很虚,聂尘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一直到晚上,聂尘才被付峙轩叫醒,还给他带了一碗粥,“大夫说你现在只能喝粥,就别想着肉了。”
没有看到慕容萱,聂尘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付峙轩面色阴沉的说道:“霍世镜和黄文忠与大玄勾结,不过还没有证据。”
“白书?”
“是的,霍世镜参领和黄文忠统领二人专门负责城防部署,如果他们两人勾结大玄……”付峙轩冷笑了一声。
聂尘也很诧异,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怎么偏偏是他们,会不会消息是假的?”
付峙轩摇摇头,“白书做不了假,但言明只是怀疑这二人是可能勾结大玄,至于怀疑的凭据则没有提到,应该是与这白书分开的保管的,现在大将军已经将他们软禁在各自的府中。”
聂尘没想到让自己险些丢掉性命带回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人的背叛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五年前的上河关之乱让他失去家人,如何愿意看到历史重演。
黄文忠得知要被软禁,愤怒的把统领金牌往地上一扔,“我黄文忠若是奸细,北国满朝文武就没有忠臣。”说完就自己回到府中关上大门。统领金牌不是每个统领都有的,一般的统领有权操练士兵,整编统领所辖师旅,还有权提任军官,但是唯独不能自己调用兵马,而拥有统领金牌的统领才真是正有统领的兵权,可以自由调兵,就连大将军都不得随意干预,用兵都需要与之协商,这也是为了平衡大将军的权力,而黄文忠这却是在交出兵权以示忠心。
霍世镜则是一直在在喊冤,说是有人陷害他,破口大骂,就连聂尘也成了陷害他的同伙,朱成只得让人把他带下去,然后又给天池写了书信。
……
聂尘躺了十来天总算是可以下床了,只需再静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其间朱成让人来传令,直接把聂尘提升为副军校,伤好之后立即去报到,参加训练,朱成对聂尘还是还是比较喜欢的,可是那副身体让他很不满意,必须得锻炼锻炼。
这些天聂尘还把一直带在身上却没来得及看的《随军手札》看了一遍,这是一位将军身边的副将在跟随这位将四处征战时所写下的。
手札的记录方式很奇怪,很多生活琐事记录得非常详细。比如,“三月初七,守夜告知我将军起得很早,在营帐外站了一个时辰……中午将军吃饭时喝了一瓶酒,比往常多吃了些菜……”
这位将军神勇无比,战无不胜,但手札对于他如何打仗都记录得很简单,“六月二十,将军又写了一封信,但是没有交给我……攻城时他们不降,将军杀了三个人……今天我们可以喝酒,将军没有喝,他已有数月滴酒未沾……”
写这本手札的人对他们将军打胜仗没有丝毫意外,只要将军一出马就是凯旋而归,以至于所有敌人闻风丧胆,这位将军所到之处无人敢挡,聂尘很多次都怀疑这上面写的是否真实,但手札上没有年份,记录的称呼,地点都很模糊,无从推断到底是谁,像是写手札的人刻意隐瞒的。
付峙轩神色匆匆的走来,看到聂尘便直接开口道:“霍世镜死了!”
聂尘愣了一会才明白付峙轩说的是谁,“他怎么会死?”
“昨天晚上在府中悬梁自尽,今天早上府里侍女发现的。”付峙轩语气很沉重,“去看看吧。”
上河关因为地形崎岖,能修剪住宅的地方有限,所以城中的街道大都很窄,有得甚至只马车都不能通过,只有一条道比较宽,那以备战时运送粮草军资的,城中不允许开店摆摊,所以在上河关城墙上设了集市。
聂尘跟付峙轩来到霍世镜府上,这里的府邸当然不能跟北洲相比,都很小,就只是一个高墙小院,慕容萱和朱成在客厅坐着,两人脸色都不太好,慕容萱看到进来的聂尘,“子尘,你怎么来了,身子没好应该多休息。”
“师姐,我没事。”
这时尚植从里面书房出来,“是自尽而亡。”
“如果他不是奸细,为什么要自尽?”慕容萱问道。
“还发现了这个。”尚植把一张沾有血渍的白布打开,上面写满了一个个血淋淋的字,血迹已经干了,变成暗红色,朱成还未看细看上面的内容便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都被震倒,“这些书生,真是要气死我!死了活该!”
朱成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无非是想说自己被人冤枉,表明他有多委屈,写下血书已死明志,这恰好是朱同最为反感和不屑的,男人不上阵杀敌,不死在战场上,悬梁自尽那是懦夫所为,真的是死了活该。
“火化送回天池去,我边关军竟出现这种懦夫”朱成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黄文忠是不是也想悬梁,老子一刀宰了他。”
朱成走后,付峙轩笑道:“朱老爷子这脾气,真是……甚合我意啊,嘿嘿,比我家老爷子可爱多了!”
“这个朱成啊!”尚植又看了一眼聂尘,说道:“你们先看看吧。”
几人看了一遍,洋洋洒洒的写了他家几代人如何对北国忠心耿耿,为北国尽心尽力,聂尘看了都认为这个霍世镜不可能是奸细,但看到后面就有些奇怪了,霍世镜要沉冤昭雪这本来很正常,可是他却说聂尘收人指使陷害于他,要求严惩聂尘,交代幕后之人。
谁都知道聂尘是公主身边的人,要交出幕后人,岂不是说公主陷害他。
尚植苦笑,“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如果一直找不到证据,这事就能不了了之,最多也只是调到其他地方任职,可是现在,唉,霍世镜一死,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