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时,林西想和何文伟在一个班的梦想再次破灭了,由于小学是义务教育,学校说什么也得按照户口本上的年龄入学,但是林西是铁了心非要和何文伟在一个班读书,再次为难了林响武,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找了相隔非常远的在教育局当个小官的亲戚解决了林西的上学问题。此次,胡海兰非常质疑林响武的做法:“西西比别人小两岁,这是上小学,不是幼儿园,她能跟的上吗?你这么做不是害她吗?”
妻子的担心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更愿意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小学而已,让她去,没有关系,更不上就再读一年,学校更会教会孩子以好的习惯。”
于是五岁的林西就上了医学院附小的一年级和何文伟一个班。
诚如胡海兰所料,林西确实跟不上。一年级,语文无非就是拼音识字,数学就是简单的加减运算,英语嘛,数清二十六个字母就行了。可是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对于刚满五岁的林西同学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在班上其他同学能得八九十分而何文伟这个变态次次都得满分一百分的时候,林西同学很光荣的只得二十分而且还得超常发挥。对这些结果承担责任的却不是她,而是可怜的林响武同志。学校里,老师看在林西同学年纪小的份上不好意思批评她,但是她的成绩严重拖后了全班的平均分啊,这可直接影响了老师的工资、评优评先等一系列经济利益啊,这老师能咽下这口气吗?林响武同志就很光荣成了这种利益斗争中的牺牲品。隔三差五的,老师就得请他喝回茶,这茶能好喝吗?多少次在林响武喝完这茶,回到家,他是一肚子的气,想直接暴揍林西一顿,但是当他看到林西在认真的写作业时,他的气就消了,只得无奈的对林西说:“西西,老师夸你很聪明,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能超过其他同学。”虽然这是赤裸裸的谎言,但是正是这种谎言支持林西战胜很多挫折。然而,可怜的林响武同志的命运却依然多舛,家长会,在全班同学的大会开完后,总有无穷无尽的小会等着他去开,这时,幸灾乐祸的何某同志就会特意说上一句:“老林,你先忙,我先走了。”这时的林响武,心里那个痛苦呀:你高兴了吧!你儿子被老师夸个没完,我女儿被老师批评个没停!这种痛苦并不是终点,因为还有更大的挑战等着他,例如胡海兰对他耳朵的蹂躏。悲剧的林响武同志在学校接受完老师的批评教育后,回到家里还得接受老婆的家庭暴力。胡海兰开始无休止的批评他:“为什么一意孤行的让林西早上学?被老师骂活该。”本着家和万事兴原则的林响武同志自然而然地不会回应,但是愤怒的他真想让林西退学,等到年龄允许再上学。当他对着林西可怜巴巴的眼神时,他又忘了自己所受到的一切不公正待遇,继续用鼓励的话语激励着相当郁闷的林西同学。
话说此时的何文伟同学呢?他是得意的,他非常得意,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天才,而林西同学是个小傻帽。本来嘛,上小学,又是医学院的附小,是非常近的,不需要家长接送,然而林响武同志却不放心,依然承担了接送林西的重任。
终于有一天,林西同学对此提出了异议:“爸爸,我可不可以自己去上学?我长大了,我都已经是一名小学生了。”
林响武同志喜出望外,但是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可以呀!你以后可以和文伟哥哥一起去上学。”
第二天,当林响武将林西交给何文伟时,何文伟满口答应着:“你放心吧!叔叔,我和林西一起走,不会有危险的。”
林西也是满心欢喜,和偶像近距离接触还不被甩开,这感觉当然好了,只是林西同学这一腔热血呀,很快就落了个空。
因为何文伟这厮就是个变色龙,出林响武的视野范围,他一声不响地甩开了林西,林西追在他后面很快就找不着他了。可怜的林西同学连学校的方向还找不着,她就一边哭一边凭着记忆找学校。幸运的是,她最终还是找到了学校,只是她这个“第一控”史上第一次迟到了。本来老师就不爽林西了,于是她的命运就是站墙角一个上午。她委屈的看着何文伟,然而何文伟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歉意而更多的是嘲笑,只是此时傻傻的林西,连嘲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依然如此,这时,林西已逐渐尝试着自己去学校。
小学生的座位,一般都是成绩好的搭配着成绩差的同学坐,在这种指导思想下,成绩第一的何文伟就逃不脱和成绩倒数第一的林西坐同桌的命运,而且一坐就是六年。这是相当打击林西自尊心的一件事。
很多年后,当林西和家人踏上那片脑海中噩梦一般的地方时,她依然记得那个聪明的男孩和那个有些傻气的女孩。那个地方就是葡萄沟,葡萄沟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相信很多人翻开如今的小学生课本依然会有这篇课文《葡萄沟》,开头第一句就是:新疆吐鲁番有个地方叫葡萄沟,那盛产葡萄……
林西同学有一个巨大的优点就是勤奋,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先天的优势不足,于是她卯足了劲用后天的勤奋来弥补。比如一篇小小的课文,她可以整晚不睡觉去背诵,然后胡海兰和林响武都不知道该怎样劝阻野心勃勃的女儿。
《葡萄沟》这篇课文就在林西的人生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西同学捧着书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大声阅读着,如果外面有等待着主人就寝熄灯的毛贼的话,那么他应该早就会背了。第二天到学校,林西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接着和葡萄沟较劲。
何文伟也来了,只是他压根没翻过语文书,为了掩人耳目,他就假装勤奋地将语文书立在桌面上,然后在下面看着没看完的漫画书,顺便还抽笑着。
认真读书的林西同学不爽了,忍无可忍绝不再忍:“何文伟,课文你会背了吗?”
何文伟连头都没抬,继续抽笑:“不会。”
“那你还不背?等下老师要抽查。”林西苦口婆心,企图劝阻何文伟悬崖勒马、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但是何文伟就是不领情:“没事。”接着抽笑。
林西同学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埋头苦背。
话说这运气来时挡也挡不住,甭管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老师好巧不巧就叫了林西起来背诵。那个林西忐忑呀,不过好歹也背了这么久,尽管有些结巴,但好说也是背下了。然后老师大喜过望,接着叫了林西的同桌何文伟,这下林西那个高兴呀,在心里狠狠地嘲笑着何文伟;何文伟,你也有今天,看你没背,老师叫你背,看你咋办!
何文伟呢,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认真背诵,甚至连逗号和句号停顿的时间都刚刚好。惊得林西嘴张得老大,半天何不拢。下课后,林西压抑着心中的疑问半天没压抑住:“何文伟,那个你不是说你没背吗?”
何文伟浅浅一笑,当然这个笑容里含着嘲笑的意味:“我是没背呀!但是听你读那么多遍,早就听会了呀,林西,你不会是猪变的吧?读了那么多遍,还背成这样!”
何文伟这个毒蛇男,他的严重打击了林妹妹的自尊心。在以后的很多年内,林西多次询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尽管笨,但是依然不能放弃。
也许雄鹰和蜗牛都能登上金字塔的顶尖,但到达顶尖的方式不同,也许它们最终看到的风景相同,但心境却永远不会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