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还是清楚些
林西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个未知数,总会在一些场合中碰见自己生命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人,然后一天就在浑浑噩噩中过去了。星期一,公司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加班任务,父母在这一天都要带学生,自然的,一下班,林西就冲向了公交车站,准备去接林双。
何文伟本想和林西好好谈谈的,但是林西一下班就跑得没影了,他有些失落,一个开着车在路上游荡着,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离开,给他和林西之间带来了许多空白,这些空白怕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他有些生气,他痛恨自己,他后悔了,当初出国去哈佛,尽管如今取得不菲的成绩,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他想要的。
何文伟突然看见林西在路边公交车站等车,还焦急地不断在看着手表,他驱车上前:“很急吗?要不我带你一段。”
林西抬头,看见何文伟,犹豫了一下:“嗯,林双的幼儿园快放学了,我害怕他等着急。”抬手就上了车。
何文伟看着林西:“你在UNB工作挺多年了吧,我从哈佛毕业之后就一直在UNB美国总部工作。”
“嗯,我一直在UNB工作,差不多有五年了。林双的幼儿园就是我们以前上学的地方,你还记得吧?挺麻烦你的。”林西说的有些尴尬。
“别这么说,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有困难,我帮助是应该的。”何文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时linda,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有事,不过去了,就这样,我挂了。”
林西听完,心里还是有些抱歉:“你女朋友找你吗?这样不好吧。”
何文伟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林东是怎么死的?”
林西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钝钝的发疼:“全都是因为我,还有林双,因为我们他就那么离开了。”
何文伟愣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但是,我还是想知道。”
林西说的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那时候,林东毕业实习,在B市的郊区,我也毕业了,就在UNBB市分公司实习,那时,我还不满21岁,我父母觉得我太小了,不应该结婚,可是林东却已经27岁了,权衡再三,我们决定结婚了。那一天,下了一整夜的雨,我和林东坐车从郊区到市区的民政局登记结婚,半路上,车坏了,我们被迫在路边下车。雨很大,周围的山上的石块有些松动,当时我没有发现,躲又躲不及,林东就扑过来把我搂在怀里,我没有事,林东当场就已经血肉模糊了,等到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那一段时间,真的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想独活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觉得,这是林东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很多人当时都劝我打掉这个孩子重新开始,但是我一直坚信林双是天使的化身,尽管经历了很多痛苦,但是他一直顽强的生存在我的身体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后来我就回A市工作了,毕竟父母生活在这里,生活上也好有个照应。”
何文伟有些心痛:“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竟然经历了这些,我还以为你会和林东一直在一起,怎么会这样。我经常在想,我当初离开是不是个错误,如果我们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经历这些。”
林西突然笑了:“何文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不清楚,就算你当时留在国内,我们还是不可能,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我承认,在我的青春期,我确确实实是喜欢过你的,但是,你知道那种喜欢吗?仅仅是因为我们认识了很多年,仅仅是因为你确实是个优秀的少年,但是这是爱情吗?这是应该在一起的理由吗?”
“你和林东就是爱情吗?”何文伟问了一句没有头脑的话。
林西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林东究竟是不是爱情。爱情,也许最初是有的,但是阴阳两世的分离,她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将这种爱情转化为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她只能老实的回答:“我不知道,也许,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而什么是生活。只觉得生活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懂得的道理,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我想现在我想的只是如何生活,如何使自己和孩子生活的更好,但是爱情,这是奢侈品,我早已过了该奢侈的年龄,生活教会我的只有现实。”
何文伟突然觉得眼前的林西有些陌生,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了:“林西,你变了,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你变得很沉重,我已经无法确定,你是否是那个我认识的林西。”
“是吗,我们都变了,人如果不改变就说明他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了,如果还有信心还有希望,那么改变就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源泉。好吧,我承认自己在为自己找借口,只是我想现在我还称不上是个完全长大的成年人,我还承担不起自己的责任,我新买的房子,首付是父母帮我付的,就连房贷,我都不能完全承担,林双的学费生活费我在尽量的负担,但是他依然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随心所欲的购买玩具。我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是我时常在想,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这样已经很好了。”林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其中有满足的意味。
何文伟觉得林西确实成熟了:“的确,你变了很多,但是你的性格一如当初的那般坚强乐观。是不是这家幼儿园,这么多年没来这,变化挺大的,我们以前上的幼儿园还是平房,现在竟然建成这个样子。”
林西点头:“是,的确变了很多,开始时,我也是不敢认的,林双在这里上学,但是我觉得却丝毫没有我们当初那种简单,现在的孩子难搞的很,家长也是异常的积极,才上幼儿园,我觉得孩子的负担比我们当初上高中还重。我自己,你也知道的,我当初就是倒数第一专业户,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是逼迫他学这学那,还是顺从他自己的意愿,让他过一个快乐的童年。对了,你不是从小就霸着第一不放吗?说说你是怎么成才的,让我也学习学习你的成功经验呀!”
“咱俩从小在一起,我怎样,你还不知道吗,孩子还是顺从他的本性吧,家长只要在大是大非方面对孩子加以引导,不必要压迫太多,孩子总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天性,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何文伟说的很随意。
“嗯,好像挺有道理的,你没有孩子,但是看你这架势,将来会是个好爸爸的。”林西调笑着何文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