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迪,不再吃点儿吗?”夏薇关切地问。山迪起身,过于魁梧的身材在餐桌上投下一片阴影,刚好覆盖住了上官妙林:“不了,看见一些东西就吃不下。”上官妙林抬头轻蔑地笑了一下,用口型比划了一下:“皇甫癸的忠狗。”在所有继任者中,山迪对阿癸近于亲情的依赖和保护是最明显的,因此在小时候被其他几个谑称为“皇甫癸的忠狗”。“你就当是吧。”山迪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宣告危险临近的钟摆。“咝”尖利的摩擦声传来,米尔卡斯的盘子被自己切碎了。
“阿癸,我今天要去拜访国王,帮我把那套淡蓝色的套装熨一下好吗?”夏薇一边洗盘子,一边对阿癸说。“当然。”阿癸跑到夏薇的房间,那种沁人的薰衣草味似乎是从房间深处传来。阿癸熨着衣服,环顾着夏薇的卧室。看见珠宝盒里有一串项链没放好,快要掉下来了。关掉熨斗,过去打算放好,打开盒子却发现底下有一个本子。“应该是日记吧,让我看看夏薇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吧。”刚想翻开,却发现本子上居然加了A++级机密文件才会用的封印,最可怕的是,自己居然打不开。如果自己打不开,只有两种封印,长老会和监察厅。夏薇,你究竟有什么秘密。
楼下,伯特和上官妙林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妙林,你有没有看过关于燃魂师的书,挺有意思的。”伯特漫不经心地问。上官妙林想了一会儿:“因为我不是,所以没什么兴趣,就算看过,也是随手翻翻,怎么突然问这个?”“没什么,前几天在书房看见一本这样的书,结果发现少了几页。你以前爱看书,随口问问。”妙林知道伯特一般不说没营养的话,“我似乎也看过。”“那当时就不完整了么?”“记不得了。”“哦,我还以为是因为太精彩了,你撕下来珍藏了呢。”伯特轻呡了一口。上官妙林一下子坐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偷了什么东西么。”伯特拍了拍她的手:“别这么紧张,我也就这么一问,再说这屋里你拿什么都不叫偷。”妙林揉揉额角:“最近老是熬夜,都有点神经质了。”“你真的没看过,我对那本书很感兴趣。”妙林摇摇头:“我只翻了前半部分,根本没看到最后。”伯特起身,去加点茶,回头灿烂一笑,半边脸隐在阳光里,像是无意坠落的天使,“可是,我没说是最后一部分少了。”向前迈了一步,完全淹没在阳光里。
想泡杯咖啡的米尔卡斯站在厨房里,听见外面的对话,咖啡杯掉落在古旧的实木地板上,晃了两下,碎了。米尔卡斯慌忙去收拾碎片,太过心急,把手指割破了,鲜血争先恐后地溢出来,顺着地板细小的坑洼,蔓延成一颗破碎的心。他踟蹰着摸出手绢,轻轻拭去血迹,打扫好厨房,急急离去。躲在冰箱后面小心窥视的山迪忍受着冰箱滚热的电机板的亲吻,米尔卡斯一出厨房,他就转身走到橱柜旁,捡起了刚刚米尔卡斯摸手绢时掉下的东西—一块金色的小手牌,上面刻了一场编号。山迪知道,这是国立医院的出生证,自己搬到将军府之前,母亲把自己的牌子做成项链用以解思念之苦。到现在还没结婚的米尔卡斯难道有孩子吗?
上官妙林奔入卧室,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客厅的,她只觉得伯特温暖的气息居然将她冻伤。妙林打开行李箱,在夹层摸出了那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心绪一团乱麻。太清晰地感觉到伯特正在以一种超越常人的速度奔跑,狂奔着逃离自己,流年变成了柳絮,在这个诡异的寒冷春天张皇飘散。就连米尔卡斯也不在是当年那个可以牵着自己小手的大男人了,因为妙林比谁都知道,刻意的在乎不过是为了强迫自己不要忘记。她知道有一张弓被缓慢却稳健地拉开了,她不在弦上却比在弦上还紧张,因为那支箭是射向自己的,自己好像站在高高的悬崖上,如果再不抓住什么,就会被这支箭射落入黑暗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