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厉洋的脸色阴沉如水,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松找死一般的行径,竟然真的能令虎奴俯首驯服。他百思不得其解,回顾身旁的周显,问道:“师伯可看清楚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路数?”
周显也困惑不已:“就是老夫,若是没有亲眼看见也不敢相信,这黑小子的修为我一眼便能瞧个通透,明明不过人阶中段的水准,真正放手一搏,恐怕禁不住虎奴一拳一脚。”
“那眼前的事又如何解释?”
周显沉吟片刻:“老夫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小子凭借的绝对不是自身修为,最大的可能是使用了某种道门符箓,瞬间激发了具有惑神、镇魂效用的法术,只不过,虎奴虽然心智未开,但似乎天生就带有一股不凡的凶煞之气,一般攻击魂魄的法术对他不起作用,连我的先天之势都压服不了他,除非是道门仙师一级的高人炼制的符箓,才有可能瞬间制服虎奴。道门仙师已经是相当于武道圣者一流的人物,这个姓江的黑小子如何能和这等高人扯上关系。”
这时教头王贺仗着胆子走到小侯爷厉洋马前,躬身道:“小侯爷容禀,这个江松确实有古怪之处,虎奴完全是头无法驯化的野兽,却不知为什么偏偏会听他的话,之前虎奴在街上行凶,也是他一手降服的,他必然是有什么倚仗,才故意拿话头将小侯爷挤兑住,其居心……”
“哦,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怎么早不曾提起,现在才告诉我?”厉洋心中恼恨,顺手又给了王贺一记马鞭。王贺本想在小侯爷面前邀功讨好,却低估了小侯爷的暴躁脾气,只好自认倒霉,讪讪的退在一旁。
“依王贺的说法,这个黑小子恐怕早就对虎奴有觊觎之心,才故意设了个套让我钻。以为如此轻易就能把虎奴诓骗到手吗?还真把我我厉洋当成冤大头了。”
“来人呐”,厉洋冷声吩咐属下,“取一副新的镣铐,把虎奴锁拿到我马前来。”
江松脸色微微一变,知道厉洋有了反悔之意,今天的事恐怕难以轻易了结了。
“小侯爷,依照刚才的约定,在下既然已经降服虎奴,小侯爷就该将他转送在下,现在虎奴已经归我所有,我自有办法令其服从管束,就不劳烦小侯爷的人动手了?”
“你到是打了一副好盘算,诓骗了本公子一回,就想这么轻易溜走吗?凭你这般低微的修为,哪有堂堂正正降服虎奴的本事,明明是我师伯方才重创了虎奴在先,令其没有了反抗的能力,重伤不支倒地,你如何敢大言欺人,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江松轻轻抚了抚虎奴的后背,向厉洋道:“在小侯爷与这位先天高人的眼里,江某的修为确实不值一提,但武功、道术何等奇妙,制敌法门何止千万,在下刚刚便是施展了一种武功之外的奇术,只是个中奥妙,恕在下不便告知。既然小侯爷言之凿凿,说虎奴已经受创过剧,没有了再战的能力,那么小侯爷不妨亲自上来一试,实情如何,自然分明。”
江松身边的虎奴虽然不通人言,但却似乎能从江松眼神、语态中读懂江松的意思,非常配合的抬起头来,圆睁双目,向着厉洋的方向发出一声挑衅似的凌厉咆哮。
厉洋脸上不由得一僵,他是和虎奴是交过手的,这位小侯爷虽然自命不凡,但是施展尽了浑身解数,依旧差点伤在虎奴手下,心里着实是怕了这头凶兽,如没有周显在一旁护持,他如何还敢跟虎奴放对。只好依旧悄声向周显求援:“这江松心思狡诈,虎奴又是冥顽不灵,还请师伯出手替我挽回颜面。”
周显也是颇感无奈,虎奴虽然悍勇,但却还不值得他堂堂一位先天高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只是厉洋今天出门因为有周显随行,觉得万无一失,便将平时护卫他的家将大多留在了府中。只有一直随侍身边的红脸少年还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但就算令他出手,要拿下虎奴恐怕也要缠斗上百余合,这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耽搁久了,对侯府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小侯爷厉洋表面上尊称周显是师伯,但周显毕竟是侯府属下,要听从剑灵侯这个师弟调遣,而厉洋这个师侄,其实也就是他的少主。厉洋既然开口相求,他也只好顺从照办。
霜白冷雾升腾而起,一头银色大蟒在冷雾中抬起头来,这正是周显的先天之势再次显现,只是念头一动,便将虎奴与江松一同笼罩其中。
虎奴血脉中似乎天生有一种凶悍野性,面对周显拳意显化的冰霜大蟒,不但毫无惧色,反而精神陡长,要想压服他,必须依靠实打实的罡气修为。周显早已见识过,倒也不以为意,他是把主意打在江松身上,在他看来,江松修为低微,只要用先天拳意一磨,便能击溃他的神魂,令他便成白痴,也就算是给小侯爷出气了。
江松被那先天拳意一压,的确一时间心灵失守,只觉得好似浑身赤裸,孤立在冰天雪原之中,刺骨冰寒要将他身体、血液一同化为冰晶,一头冰霜大蟒慢慢缠绕在身上,似乎要等着他失去反抗的意识,便一口吞下他的灵魂。危难之际,江松的灵魂深出莫名升起一缕星光。星光中一员金甲神将显露出身形,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说什么天星、魁首……,神将气势雄浑,威风凛然,与江松的矮小黑胖形成鲜明的反差,可江松却觉得那神将就是另一个自己。神将口奉纶音,不断涤荡着江松的神魂,江松渐渐从迷幻中清醒过来,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体,冰霜大蟒的拳意虚影再也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江松神魂深处得了这神奇的星光神将守护,竟然生生抗住了先天武者的气势威压。但他却禁受不起对方释放出的已经具备了灵性的先天罡气,即使周显将主攻目标放在了虎奴身上,江松只是受到了余波震荡,他也觉得力不能支,难受的简直要吐血。
“食言而肥,无信无义,小侯爷真是威风煞气,剑灵侯真是教子有方!江某人今日也算是跟先天高人交过手了,江某区区人阶武者,能劳烦小侯爷派遣先天高手出马,就算是死在当场,也是死而无憾,剑灵侯府高手辈出,小侯爷霸道无双,将来定可在汴京城叫人人传颂。”
听到江松在周显手下拼命挣扎、面目已经扭曲狰狞,却反而不肯屈服的厉声呼喝,厉洋的脸色不断变换,他是真想把江松这个家伙当街击毙。他不怕在京城百姓心里留下仗势欺人、凶横霸道的恶名,在他看来,身为豪门之子,未来的侯爵,如果不张狂霸道一些,让市井小民人人心怀敬畏,反倒是辜负了他的出身门第。只是被人当众说成是言而无信之徒,却让他有些下不来台,就算他今天将江松当街打杀,但终究是被江松摆了一道,往后在豪门子弟的圈子里,也会沦为其他人的笑柄。
厉洋虽然心思阴狠,但渐渐被骄傲占了上风,思来想去,他对周显一摆手道:“师伯且住手。”
周显刚刚正要一举磨灭江松神智,却不料江松似乎全然不受影响,还能大声呼喊。他今天连连使出先天拳意,先是对付虎奴,而后是对付江松,两个人的修为与他相比可说是天差地远,但对付低阶武者向来屡试不爽的气势威压,在虎奴与江松面前竟然接连失效,令周显的信心也禁不住略有动摇,手下不由得缓了一缓,听厉洋吩咐,顺势便住了手,不再思量其中古怪之处,一切便等这个师侄决断。
小侯爷厉洋用马鞭轻点向江松,说道:“我可以不计较你故意引我入局,从我手中诓骗虎奴,相反,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确实有做虎奴主人的能力。”
江松抱拳行礼:“还请小侯爷明言。”
“城北角斗场有一块地方,专门是用来解决纷争的,我跟一些与我身份相当的朋友,若是和人起了争执,都习惯到那里解决。”
江松心下了然:“小侯爷的意思是,你我各遣斗士下场决斗,以胜负决定虎奴归属?”
“不错,”厉洋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就用虎奴来做个赌胜负的彩头,你若赢了,虎奴由你带走,我再无二话,若是你输了,我会把虎奴扔在斗兽栏里,让他斗到死为止。不过,前提是,你可以邀请帮手,但必须亲自下场一搏,以证实自己的实力,你不是连虎奴都轻易降服了吗,应该不会怯阵吧?若是不敢下场比斗,那你就不配做虎奴的主人,我劝你还是抱着脑袋赶紧滚蛋吧,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要不要,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