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队休整两日后再次启程,队伍前行极为谨慎,大量哨骑在前路探查,如遇易设伏之险地,往往要派出数波哨骑前去探明,这样一路小心前行三日,一路相安无事,不仅流贼没有在出现,便是以往时常出没的流贼探哨也全然不见。
事出反常必为妖,流贼的消失反让众人心中忐忑不安,次日姜岳命石头组织百余哨骑向前五十里探查,但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哨骑路上只遇到少许逃荒流民,仿佛河南之内流贼全部消失一般,这个结果让众人更加迷惑。
姜岳再次将叶文广、张老、吴先生、石头、王福、王满、刘大、许大河等人聚在一起商讨此事,大家在营帐内围坐一圈,各自猜测为何出现今日之情况,王福道:数日前几批流贼探哨还时常出现预窥探镖队,可现今却突然消失,是否流贼依然在某地设下伏兵,只等我等入瓮?
石头闻听摇头道:镖队现今走的尽是官道,四周一马平川,设伏本就不易,加之监军哨骑四处探查,流贼若在前路设伏实难不被哨骑发现。
会不会是流贼因上次大败,惧怕我白虎卫全部逃之夭夭,不敢前来劫镖,王满一脸兴奋的说道!可众人听后全部一副不以为然。
张老道:如流贼如此不堪,朝廷早以将之平定,那会出今朝之乱象,而上次击败者乃是瓦罐子之部署,如瓦罐子因此惧怕我等不敢前来,还能说的过去,但河南之地流贼、盗匪全然消失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猜测流贼为何不见踪影,但不管何种猜测皆不能服众,最终只得让哨骑加强探查,谨防流贼设伏,叶文广带来五百余名护卫被尽数充当哨骑,配合监军队探查镖路。
姜岳传令七百哨骑在探查时,如遇流民便询问近日河南是否流传关于李闯的歌谣,与其相关的消息,大家虽对此要求赶到奇怪,但还是按令之行,唯有姜岳心知肚明为何,明朝灭于李自成之手,而其发迹之地便在河南,现今流贼反常举动,心中不免猜测是否与李闯有关~~~~。
瓦罐子领军疾行四日终先一步赶到鸡冠山,队伍依山扎下营盘,未能先一步到达鸡冠山瓦罐子采纳鬼算盘建议,将营中老弱抛在后方,只带青壮先行赶往鸡冠山,一路之上所遇流民皆拉入队伍以壮声势,待瓦罐子领军赶到达鸡冠山时,其部众已有近三万,这些流民虽不堪一击,但声势却更胜以往。
营盘刚扎下一日,便有几路杆子随后前来会盟,陆续前来会盟杆子有十余路之多,下山虎、天霸王、过上雕、九条姣、靖天下、顺天王、爬天王、张妙手、贺双全等人,各家带来人马虽不过数千左右,其内人马以流民居多,真正可战之兵一家不过数百人,更有几家杆子老营精兵不过百人,马匹、甲胄、兵器更是少的可怜,但聚在一起却又六七万之众。
原本瓦罐子对这些小杆子根本不屑一顾,可此次却极为热情,每有一路杆子赶到鸡冠山,不管部众多寡,瓦罐子都会亲自出寨相迎,并在营内设下流水席,接待各路杆子首领进寨饮酒接风洗尘。
大帐内桌案左右两边排开,瓦罐子居中而坐,每张桌案都布满酒菜,各路杆子头领赤膊坦胸吆五喝六的狂吃海喝,有几名头领各自搂抱几名姬妾女人调笑饮酒,每当有新到之人,众人都会互相寒暄一番,人人如多年未见之知己,不时有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头领举起酒碗来对上手的瓦罐子敬酒,瓦罐子也是来着不惧,然后笑着劝说大家吃好喝好。
酒过三巡众人酒宴至**之时,瓦罐子当场许诺分给各营一些粮草以资众人近日之需,原本便对瓦罐子心存好感的众头领,无不感激涕零,在现今的河粮食便是性命,瓦罐子的慷慨让众人觉得此次前来会盟真是来对了。
十余名各营头领同时起身向瓦罐子敬酒致谢,大赞义薄云天,有如宋江再世、瓦罐子听众人大赞自己乃宋江再世当即开怀大笑,“宋江乃是四大名著之《水浒》中人物,由江苏兴化“施耐庵”作于元末明初,水浒经艺人的传唱在民间可谓家喻户晓,崇祯年间各路义军相仿水浒打起替天行道的大旗。
明末义军绰号:曹操的罗汝才其主张下十三家联合作战,众流贼模仿梁山好汉,设一百零八将,高迎祥统领七十二路天罡,张献忠统领三十六路地煞共同对抗官军。
酒宴过后瓦罐子亲自将众头领送出营外,众头领在营门处纷纷告退返回各家营盘,瓦罐子将最后一名头领送走,站在营门前不仅单手扶额,今日饮酒实有些过量,瓦罐子迈步间身体微微倾斜,正欲回营的瓦罐子被人一把扶住,“大当家乃众兄弟之支柱,切不可操劳过度!
瓦罐子睁眼观瞧扶住自己的乃是鬼算盘,摆手笑道:无妨、无妨~~!
鬼算盘见此也未多劝,便将话题转到正题之上,“大当家、今日在下已探清来此会盟的各路人马,其内应属九条姣、靖天下、贺双全、张妙手几人手下实力最为雄厚,可加以拉拢,如将四人收为己用,加之大当家先前施恩于众人,皆时盟主之位应十拿九稳。
瓦罐子虽醉意上涌,但听完鬼算盘的禀报,还是开怀大笑道:好!此事便交由军师全权负责。
鬼算盘当即抱拳施礼领命,瓦罐子此时也不胜酒力在一名喽喽搀扶回帐休息,鬼算盘恭送瓦罐子回营后,自己也返回营中休息,准备明日再行劝说几人归附。
次日一早鬼算盘梳洗过后、在帐内用过早饭,随身只带两名随从前往九条姣营盘,九条姣手下人马不过四千余众,其多为流民组成,真正可战之兵不过三百上下,从整体上看九条姣实力最弱,但他手下三百老营尽数是精骑,战力非一般步营可比,而瓦罐子手下也最为缺少精骑。
九条姣营盘设在鸡冠山西侧,东面是其他流贼营地,西南两面皆为平原,虽是营地可外围却连一处栅栏皆无,营地内流民聚拢在一起自行搭建一些简易草棚居住,九条姣营帐扎在营地中心地带。
鬼算盘来到营盘外面派出一人通报一声,自己在营地外围等候,通禀之人一去不过片刻,九条姣便亲自带人出营迎接。
九条姣抱拳道:鬼军师到来、在下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啊~~~。
鬼算盘同让回礼道:九当家客气了、冒然来访如有唐突之处还望不要责怪才是!
这说的哪里话来,鬼军师登门拜访,乃在下求之不得才是,怎会有何责怪之处,此地非叙话之所,军师请入营详谈,“九条姣侧身请鬼算盘入营,鬼算盘同样侧身相请,两人并肩入营。
九条姣营帐极为简朴,一张床铺、一张方桌、四把座椅外,只有一件衣架上挂有一副铁甲,进入帐内两人各自落座,一名喽啰端上茶水,鬼算盘突然到访九条姣颇为意外,但瓦罐子先前宴请、送粮,给他留下不错印象,对鬼算盘到访颇为礼遇。
九条姣道:军师在下乃是一介粗人,不会讲那些场面话,但瓦当家昨天之盛情款待某还是铭记于心,军师有何差遣之处,九某能力所及绝无二话?
九当家果然好爽,在下便直言相告了,“今日前来讨饶乃是替我大当家前来请九兄弟入伙,共同做一番惊天动地大事。
九条姣闻听此言脸色不觉阴沉下来,原本觉得瓦罐子豪气干云,可没想到才过一天,便想将自己人马吞并。
鬼算盘看九条姣心中所想,笑言道:九兄弟多心了,我大当家绝没有吞并兄弟手下人马的意思,而是送兄弟一场大富贵。
九某原乃一介山野村夫,因官府无道迫不得已才扯旗造反争得三餐温饱,富贵之事九某自是不敢奢望,九条姣话说的客气,但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九条姣的婉言拒绝,鬼算盘并未有丝毫不悦,轻抚胡须道:现今世道纷乱,九兄弟谨慎从事乃是常理!只是兄弟不知其中缘由,此次我大当家邀请诸位请来会盟可知为何?
九条姣闻听此问,回道:此次会盟乃是为一支镖队,听问此镖队货物价值百万两,其虽队护卫有五千之众。
鬼算盘道:不错!但镖队虽富有,但怎需召集如此多家前来会盟!
九条姣心中早已对此心有疑虑,但瓦罐子先是宴请、后是送粮,此疑虑并未当众提出,现今鬼算盘说出,九条姣顺势问道:难道!瓦当家邀我等前来会盟还有它图?
鬼算盘点头道:兄弟说的不错,此次会盟劫镖只是其一,真正的目的乃是攻打伊阳县、县城之富非一支镖队可比,其内粮秣才是我等急需之物。
九条姣闻听也是一惊,没想到瓦罐子此次会盟乃是为攻打县城,九条姣以往攻打过一些小庄子,平日劫掠一些商贾聊以度日,至于攻打县城想都未成想过。
鬼算盘见九条姣面显吃惊之色,心中十分自得,接着道:此次劫镖其主要并非财货,乃是为镖队护卫身上甲胄兵器,镖队护卫有近五千余众吗,人人穿甲,其内还有千余马队,只要能全歼镖队,尽获其马甲兵器,伊阳县便脱手可得。
皆是分配甲胄之时,瓦当家自然要照顾自家兄弟,如九兄弟愿随我大当家,待劫下镖队,某代为许诺给兄弟铁甲两百副、马匹一百,如攻下县城,物资方面也会先供应兄弟所需!
鬼算盘适时抛出砝码,正中其要害,在也没有什么比马甲更能吸引马贼,九条姣心下也开始动摇,瓦罐子的计划详细,劫镖、攻县城,如无意外应十拿九稳,自己现今跟随瓦罐子,日后实力也会水涨船高。
九条姣略一衡量,起身施礼道:军师与瓦当家以诚相待,九某如在推辞,便失了仁义,某愿追随大当家。
鬼算盘听九条姣答应投靠,也是大喜过望,上前搀扶起九条姣道:“营中有九兄弟加入真乃如虎添翼。
军师谬赞了,日后还望军师多多关才是~~~两人详谈一盏茶时间,鬼算盘便起身告辞,九条姣本意挽留宴请,但鬼算盘言另有要事在身,九条姣只好恭送鬼算盘出营。
鬼算盘离开九条姣营盘,便径直转向张妙手营地而去。“张妙手麾下有近四百老营精锐,在各路会盟杆子中实力可谓首屈一指。
张妙手乃山野郎中出身,河南灾起后,家中田产绝收,本人也加入逃荒百姓当中,后被流贼裹挟上山为匪,但张妙手因精通跌打损伤之术,在杆子中为人疗伤治病,生活过的还算不错,并不像其他饥民那样饥一顿饱一顿。张妙手这个称号也是因施术救人得来。
如今能座上大当家之位,乃是因一次官军围剿,当时的大当家被官军箭矢射中落马而亡,逃脱出来的众头目只有从新选大当家,但当时杆子内部几个头目实力平均,并且谁都不服谁,几番争抢未果,又因官军步步紧逼,在己方妥协之下,决定由人缘最好的张妙手来出任大当家。
张妙手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一手治病疗伤之术颇受众人尊敬,特别是在刀口上混饭吃的流贼当中,几名头目可以说人人受过他的恩惠。
众人推举之下张妙手便当这股小杆子的首领,张妙手虽是靠人缘座上大当家,但此人还是有些头脑,平日做事并不摆大当家的架子,事事常与众人商议行事,时间一长反倒让众人心悦诚服,头领之位也逐渐坐稳,手下颇有几个忠心不二的手下。
当喽啰前来通报鬼算盘拜访时,张妙手正在帐篷内与两名小妾鬼混,得知鬼算盘到访、张妙手还是恋恋不舍的从床榻上起来,亲自出营恭迎鬼算盘。
张妙手将鬼算盘请进自己大帐,两人各自落座,张妙手营帐内桌椅齐全,帐内有屏风将床榻隔开,一名美貌小妾端来茶水,临走时还不忘眉目传情,张妙手留恋的看了一眼小妾才抬手请鬼算盘用茶。
两人各自饮上一口茶水,张妙手道:寒舍简陋、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鬼军师不要见怪!
鬼算盘笑道:妙手兄弟客气了,在下唐突到访,未打搅兄弟雅兴才好!
张妙手闻言笑道:让军师见笑了,妙手平生唯有女色这关难过~!
鬼算盘道:自古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妙手兄弟不必介怀。
张妙手摆手道:军师谬赞了,妙手可不敢当“英雄”二字。
妙手兄弟不必自谦,能在乱世中立下此份家业,某自问是远不能及~~~!两人相互吹捧一时相谈甚欢。
闲话过后、鬼算盘将自己来意说出“邀请张妙手入伙共图大业,闻听入伙之言,张妙手并未显出丝毫不悦,对于投入瓦罐子麾下其并不反感,他本人对大当家位置并不看重,只是当时众人推举下才勉强为之。
瓦罐子的仗义疏财给其留下的印象颇为不错,其势力在河南也算一方豪强,如加入其麾下,也算找到一棵大树依靠。
张妙手虽有异动,但并未直接答应下来,抱拳歉疚道:此事事关重大,张某还需众兄弟商议后才能给军师答复。
鬼算盘见张妙手未直接拒绝,面色也未见丝毫不悦,现今推脱之词不过是想多要些好处罢了,只需在加上一些本钱便可十拿九稳。
鬼算盘笑道:事关重大妙手兄弟是要与众人商议一番,此次所劫之镖内数十名江南美女,妙手兄弟如若不弃,某可代大当家许给兄弟两名绝色歌姬,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张妙手闻听鬼算盘要送自己歌姬,当即大喜过望,此次会盟张妙手能应约前来,美女不失为其主要原因。
张妙手笑道:军师之盛情,张某怎会推却,瓦当家为人仗义疏财,我等兄弟早已仰慕,入伙之事想来众兄弟定无异议,军师静等佳音便可。
鬼算盘笑道:张兄弟如此说自然是十拿九稳,某与大当家便静候佳音了,答应兄弟之事某自是不会忘记啊!
张妙手闻听此事,不由尴尬笑道:此事倒是不急、不急~~~!鬼算盘见此也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闲聊其它,半个时辰后鬼算盘起身告辞,张妙手亲自其出营。
鬼算盘离开张妙手之处,又转向靖天下、贺双全两人营地,经过一番游说、加上一些砝码,一一将两人说服,同意投靠瓦罐子,事情能如此顺利,也是瓦罐子先前在众人留下印象不免有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