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接完电话回到酒桌,端起酒杯说:“齐叔叔,阿姨,刘文艺,还有齐齐,我得先回去一下,有件重要事情要办。”
“什么重要事情?”齐怀远问。
“哦,我一个同学给我父亲介绍了一个心理医生,想让我过去看看。”周冲盯着齐怀远看着。
“张群?”
“是的,齐叔叔认识他?”周冲问。
“不认识,我记得上次刘文艺的腿就是让张群的狼狗咬的,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呵呵,开玩笑,你去忙吧,谢谢你的白酒。”齐怀远说完喝干了杯中的白酒。
齐齐站起身来说:“爸妈,你们聊着,我陪周冲去看看。什么心理医生啊?”
“我得回城里跟心理医生见面,不是在我家。”周冲说。
“哦,那你自己去吧!”齐齐说完悻悻地坐下来。刘文艺看看齐齐的表情,知道周冲有意识躲避齐齐。他心里也很矛盾,知道周冲和齐齐两个人更般配,可是自己心里也开始萌生一种类似恋爱的感觉,尤其是见到齐齐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周冲离开疗养院,回家跟父母说了一声,直接向张群的饺子店而去。
张群给周冲打电话的目的是让他回城里发点货,张群这次交易主要是打探一下永庆市的摇头丸销售量以及周冲的忠实程度。前面周冲的表现张群还算满意,但是他不敢保证这个经过警校训练的周冲,是不是真心跟他干。他要用周冲来做中转交易,正是应了中国的老话,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有谁会想到一个经过训练的警察成为一个忠实的毒品交易贩子呢?他要进行市场调查,然后确定向木木汇报,木木再向更高层的人汇报,以决定是否大量增加摇头丸在永庆市的份额。
张群想出这样的招数实属无奈,因为这是总头儿的意思,“蝎子”在得知一个叫做周冲的警察为张群服务时,不免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儿,立刻布置了新的交易计划,张群得到通知后立刻给周冲打电话,就这样周冲急急火火地回城了。
张群在饺子店里喝着烧酒,看到周冲来到店里,马上让人端了热腾腾的饺子。
“张哥,这么急什么事儿啊?”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跟谁在一起?我听着很多人。”张群问。
“就是咱们那些街坊,这不过年了嘛,都在一起说说话。”周冲没有说他和齐怀远在一起,免得张群怀疑自己。
“一个新的活动,非常重要,要在春节前办完。”
“什么活动?”周冲一听到非常重要就有些紧张。
“你要去永庆市的所有酒吧收名单。”张群说。
“什么名单?”周冲问,他实在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么复杂。
“你去了就知道了,你要去所有的酒吧寻找脚底下印有蝎子图案的人,找到他们你就能拿到名单了。”张群说的时候拿出一张图片,上面印着清清楚楚的蝎子图案的鞋底。
周冲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并且他单独去酒吧的机会很少,他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酒吧是最关键的。如果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进去,被人发现怎么办,尤其是当别人问起来,应该做什么样的回答,是去消遣还是去办案?消遣的话,时间也不对路啊,现在马上都要过年了。如果是办案,就更说不过去,因为他还是一名警校的学生,还没有资格去办理案件,还没有人授权给他呢。周冲犹豫了片刻还是行动了,因为这次行动的奖金高达10万元。为了这10万元,也为了能给养父看病,自己豁出去了。他第一站去的“雨花石”酒吧,因为这里是他第一次交易的地方,多少有些亲近的感觉。
到酒吧的时间是周冲自己选定的,因为这里的营业特点很明显,只有晚上或者深夜以后才能到达生意红火的地步。自从警方普查吸毒事件和齐怀远断腿事件后,这里的环境相对温馨了很多,没有了嘈杂的场景,没有了鬼祟的眼神,就连上一次周冲来“送货”,这里也安静得很。
晚上10点,周冲从张群的住处向“雨花石”酒吧而来。酒吧门口停了几辆运动单车,看上去像是一个自行车俱乐部的活动。周冲左右看了看,没有白天的喧嚣,也没有多余的人等,他轻轻推开酒吧的玻璃门,向里走去。
齐怀远一家在凤凰岭吃完中午饭,在疗养院里随便转了转,在齐齐的提议下决定返回城里。齐怀远没有阻拦,顺从了女儿的意见,他知道齐齐见不到周冲,在凤凰岭待着也没意思,刘文艺倒是非常热情地挽留齐怀远一家,希望他们能多住几天,疗养院有很多闲置的房间。这些都被齐齐一一拒绝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她觉得此次来凤凰岭很伤心,认为周冲的离开是有意躲避自己。
她和周冲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可是自己却着魔一样喜欢着他。父母也是有意反对他们的来往,至少父亲十分不想让周冲和她接触,与其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不如迅速离开。齐齐发狠,从此不再留恋凤凰岭,不再留恋周冲不冷不热的感情。
周冲坐在上一次的位置上,上一次他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想要的目标,他心里对齐齐还是有些愧疚的。他也希望自己能不再牵扯这个毒品交易工作,能安静下来好好谈一次恋爱,齐齐在他心中是既可爱又神圣的。
周冲曾经不止一次计划自己未来的生活,等忙完了这些摇头丸的生意,他一定要好好向齐齐求婚,要改变齐怀远对他不公的理解和偏见。他现在所做的就是要完成张群给他的任务,找到那些鞋底上印有蝎子图案的人,就等于成功了一半,至少能得到10万元的现金。10万元对于一个还在上警校的学生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啊,所以周冲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周冲扭头看看酒吧里的各色人等,坐在靠门口的那些穿运动服的人,果然是一些单车骑行爱好者。通过他们的聊天能听出来,他们中有的还获得过什么国家几等奖。周冲无法把他们与吸毒联系在一起,他们的鞋底上印有蝎子图案的可能性不大。
坐在自己身后的是两个女人,她们的谈话被周冲听得清清楚楚,都是些新潮的、前卫的、另类的语言。进门时周冲就看到了这两个女人,她们的鞋子样式也非常简单。酒吧里特殊的霓虹灯从地板上投射上来,蓝蓝的光照在女人的脚上,脚上的鞋子只用两根鞋带儿那么粗的塑料绳约束着的脚趾头。周冲在想,这样的鞋子能走路吗?关键是女人的鞋底子是透明的,是那种白白的硬塑料,假如这两个女人与摇头丸有关系的话,她们也不会穿这种透明的鞋子,周冲将身后的两个女人排除在外。
周冲向右侧看的时候,那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服务生在擦拭桌面上的花瓶。看到服务生,让周冲有些为难了,当时自己应该向张群询问一下,那些带有蝎子标志的人,是酒吧内部的还是顾客里面的,现在他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来寻找答案了。
其实周冲想得太简单了,即使询问张群,他也不知道。这次行动是木木亲手策划的,所有接线形式都是单线联系。给周冲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人,然后拿到名单。这样的行动有个好处,即使被警方发现,也不会盘查出下一个环节。而对方也不了解周冲的情况,只知道要与一个脖子里长黑痣的人接头。接到这样的联系方式时,很多人都大骂:“脖子里长黑痣?这是什么月份,都穿高领衫或者衬衫,人家脖子怎么可能随便给你看呢?再说了,酒吧这么暗的灯光,怎么去发现啊?”牢骚归牢骚,下线们还是乖乖地去接头。
周冲低头喝了一口红酒,眼睛不停地向周围扫视着,他要尽快找到接头人,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就没有收获了,可全市那么多酒吧,什么时候能找到啊?正当周冲为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这个人的出现令周冲毫无思想准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离开还是坚持在这里,继续侦查鞋底上有蝎子图案的线索。
很明显对方也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当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周冲时,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齐怀远。来到“雨花石”酒吧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怀远曾经的缉毒队友吕明明。上次周冲和齐齐来这里“送货”的时候,就是吕明明来现场调查的,那个时候他是以110民警的身份出现的,身上穿着威严的警服,现在穿的是浅色的休闲运动服。
对于周冲来说,目的非常单一,就是找到他要找的目标。
对于吕明明来说,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找到脖子里有黑痣的人。
两个人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向对方打招呼。从经验上看,还是吕明明更加熟练一些:“你是周冲?对不对?”
“是的,我叫周冲,你叫吕明明?”
两个人毫不客气地道出了对方的姓名。
吕明明直接坐到了周冲的对面:“一个人来的?听说你跟齐齐恋爱了?”
“哦,那都是谣言。”周冲透过透明的玻璃板观察着吕明明的鞋子,他很希望吕明明就是他要找的人。这双鞋子很熟悉,因为周冲也有这样的鞋子,是警察们常穿的那种警官鞋子。周冲知道这种鞋子的结构,他当时就排除了吕明明是接头人的可能。
而吕明明也在观察周冲,他不知道周冲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不过应该肯定的是,周冲来一定与摇头丸有关,要么就是来接头的,要么就是来侦察的。吕明明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着周冲的脖子,周冲透过玻璃板仔细观察着鞋子。周冲抬头时正好发现了吕明明的眼神,他能看得出来,吕明明在他的脖子上寻找着答案。
周冲心里有了把握,难道这个吕明明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他完全可以让吕明明看到他的黑痣,于是周冲有意解开一个扣子说:“哎呀,没想到这里那么热。”
吕明明看到了周冲脖子里的黑痣,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周冲,脖子里有块黑痣。”
“是的,你要找带黑痣的人吗?”
“是啊,我就是来找你的。”吕明明向前凑着身子。
“不过我还没有看到你的鞋底。”周冲眼神瞄向吕明明的鞋子。
“你是想看这个吗?”说着话吕明明顺势向后面的椅子靠背上躺了过去,两只脚交叉着搭在一起放在酒吧的玻璃桌子上,鞋底子端端正正地摆在周冲面前。周冲把脸猛地凑过去,他要证实那个蝎子的图案。
而周冲并没有看到他要的答案,吕明明的鞋底儿果然有一个图案,但并不是蝎子,而是一个明晃晃的手铐。
周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