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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镜与幻

远方的地平在线突出了一道人影,再有一小会儿便会到达两人的所在。

看着逐渐接近的人影,深蓝的斗篷让安弗帝感到一丝丝的熟悉,总觉得眼前的这人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但是在套头的帽子下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仅仅是种模糊的感觉。

随着距离的接近,这样的感觉越是明显,同时也能感受一股淡淡的压迫感逐渐具体,不是恶意,而是理所当然的强大在无意中外露的几分气息。

一个几乎已经遗忘的情景重新浮现:在狄巴山上,第一次见到席斯的地方,那时候也有着这样的人。

似曾相似的感觉不自觉令他把眼前的人与那时的人联系起来,是一种无需解释的感觉,藉由气息得到的印象,即使有着天差地远的相貌,心中就是存在一道声音固执地说是同样的人。

越是感受到增强的气息,心中那股声音便越是坚定,特别是那股说不出的宁静感,令人不自觉忘却掉种种的烦恼,连同刚才发生过的不愉快,也在其影响下平静了几分。

在剩余十余步左右的地方,身影停了下来,举手拉下了头套,露出其中的面孔,有些意外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再看得久一点,又会觉得是因为散发出来的活力所带来的美好错觉。

「我们又见面了。」沉稳有力的声音从对方口中传出,只听声音的话,实在难以想象是出自如此年轻面孔的青年。

「你好。」安弗帝很自然地响应脱口而出,但也仅是这样而已,除了这两字以外不晓得该说些甚么。

突然到来的相见不会因为有过一面之缘而变得理所当然,或许会让心中的困惑更为强烈,种种的猜想不停浮现,唯一个共同点都是假设对方是抱持着善意而来,在他心中实在难以想象对方是怀着恶意,尽管也可能是不愿意有着这样的假设。

目前只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前来,尽管这个判断在某种程度上完全不具参考价值,想交个朋友也是一种目的,说到底人的行为往往都存在着目的,不管是何种型式的存在。

「我想你应该更愿意我暂时离开对吧?」杰尔突然发出了这句话,对着刚来的青年所发出。

一时间安弗帝脑中不禁跑出种种猜想,然而就如同过去的许多,光是思考是无法获得答案的。

矮小的身影渐渐往远方走去,在青年默然的同意之下。

不过几个呼吸,杰尔的身影如同魔术般消失,所能看到的就像过程中的几个瞬间,又觉得十分连贯,完全没有丝毫的迟滞感。

同时令人感兴趣的还有青年的反应,确切来说是他所散发的气息,随着杰尔的一举一动有着十分明显的变化,就像一池平静无波的湖泊投进了石头,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大小,依然不改它是石头的事实,必然带起阵阵的波纹。

猜想对方和杰尔之间应该发生过甚么,特别在经历过刚才的事件,很自然地会认为是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就拿安弗帝来说,若是之后面对着杰尔,或许会跟对方有着相似的反应。

一旦发生过的事情,即使选择忘记,也仅是选择,并不代表能够忘记,况且曾经的事实,也不会因为所有人的遗忘而被抹灭。

「都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镜影或者镜,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称呼你为安弗帝吧?」虽然已经变回先前的表情,刚才的余波仍在气息之中荡漾。

在心中复诵着镜影的名字,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镜本无像,因物而成,复印件虚无,因光而存,好像也有一个名字有过相似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安弗帝,你已经遇到他了吗?」

稍微想了一下,即使镜没有明说,也猜到话中的他指的是谁,除了稍早遇到的暂还能有谁,不过紧接着的一个疑惑浮上了心头: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

尽管想要相信,自我防卫的警戒心仍发挥了作用,一丝丝的疏远参杂其中,说不定眼前的镜也跟暂是同一路人,即使纯粹从个性来看,并不讨厌暂这个人,可是两人不同的立场注定了对立。

除非其中一人能够放弃过去所做的选择,安弗帝自问无法做到,哪怕是在刚失去传说的此刻,依然会选择继续,而这一点想必暂也应该是相同的。

但看到镜影有些为难的表情,安弗帝心中刚筑起的防线不自觉软化了几分,说不定是想太多了,失去传说的自己还有甚么是他们所需要的?

「杰尔把你的东西交给了对方对吧?」即使是个问句,也是个反问句,为了完全确定心中的答案。

沉默顿时成为最贴切的形容词,安弗帝脸上的表情已是最好的回答,甚至比起言语的保证更值得信任,毕竟绝大部分的言语都是思考后的产物,而表情则多半是自然的反应。

「你不要怪他,是我,拜托他这么做的。」镜接着的话再一次让安弗帝的心情纠结起来。

当一个从未见面的人突然跑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当下会是怎样的心情,安弗帝正在体会,暂且当作是创造世界的神,有一天突然跑到面前,对着你说:很抱歉你的一生已经被我决定好了。

古怪的感觉自然不用多说,没有认为对方是神经病已经算是很不错,尽管这样的念仍然在心中存在着,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理所当然会好奇对方这么做的理由,特别是在已经相信对方所说的话之后。

「为什么?」

同一个问句早就不是第一次说出,每次的问题却不尽相同,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传说对于绝大部分的人说都是希望的象征,夺走它也相当于摧毁了希望,这样的痛没有人会选择一次次地经历,这是一种越受越伤的痛。

「对于这点我必须道歉,我有着这么做的理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会解释,而你依然有着不谅解的权力。」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感受到安弗帝的目光,镜知道对方正在等待自己接下来的话。

「大概是在十几年之前,在某次的任务中,我开始意识到这个组织的存在,就是刚才那人所在的那个组织,经过几年下来的追查,除了知道组织的名字之外,就没有其它更进一步的消息,根据其中一名成员的说法,他们称呼自己的组织为夜。」

镜顿了一下,注意安弗帝的神情无异后,又继续说:「原本只是好奇这个组织的神秘性,随着不断的追查,渐渐觉得夜的古怪,每一次追踪到的线索都是冰冷的尸体,即使是国家这样庞大的系统,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可是夜从来不会犯这种错误。」

说到这里,安弗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来,当然他更希望是做为一个无关的人听着,而不是做为其中出现的人物。

「接下来的几年,依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除了更确定夜的古怪,只有种种的猜测,特别是在其中发现了能力者的尸体后,我开始怀疑这是一个由能力者组成的组织,而且最起码是五阶以上的能力者做为组织的核心。」

这样的猜想一说出,即使是安弗帝也不禁对于如此大胆猜想感到荒谬,要知道每个五阶以上的能力者都是自视甚高之徒,如果不是对于自身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也无法成为五阶的能力者,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愿意屈居在他人之下。

然而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不得不说这样的猜想很可能就是现实,巴列舒就是最好的例子,尽管最后他选择了叛逃,仍然不改他曾经加入的事实,再说雷和暂也是,也都是五阶以上的能力者,却同样属于叫作夜的组织。

见镜影又继续开口,安弗帝又凝神继续听着:「大约又过了几年,确切来说就是几个月前,他们主动向我接触,委托了我一个任务,也就是在狄巴山我们相见的那一次。」

接下来的话也猜到了大概,还是听着镜影将其说出:「光从任务的内容虽然是成功的,不过接触夜的目的不太顺利,之后就没有派人来联络。」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由于夜开始频繁活动,我获得了许多线索,证实了先前的猜想,的确存在一个五阶能力者的核心集团,同时也发现到了王的存在,统领这个核心集团的人,我猜想他也是夜的首领,只是除了他的名字,其它的就一无所知,就像先前一样。」

已经听得有些入神,突然觉得镜影的停顿显得漫长,在些许焦急的期待下,镜影继续说道:「根据种种的迹象推断,我猜想夜的目标之一就是传说,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活动也是为了它,为此我拜托了杰尔,希望用传说来引出王的现身。」

镜的话就说到这,虽然没有巨细靡遗的交代,也足够让人明白个大概,而对于安弗帝来说,得出的结论却是难以接受,说的直白一点,他就是一枚举无轻重的棋子,最大的价值在于拥有传说,不过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说没有不甘绝对是自欺欺人的行为,这样的举动安弗帝做不出来,也不愿意如此,装出来的豁达在被揭穿之后,只会让人更加地看轻,尽管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肯为我解释?」用着有些勉强的笑容,如此质问着。

像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在做出这样的计划时,又可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为什么要等事后还特别跑来解释,如果真的在乎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计划,在没有征询当事者的意见之下。

难道是为了显示自身的强大,看着知晓之后仍然无力反抗的无奈,还是等着嘲笑可能出现的疯狂,藉由失败者的卑微来突显自身的高贵,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理由。

没有一个理由是值得被原谅的,要是有的话,就请你说出来。

或许这句话才是安弗帝真正想表达的。

「如果我说良心不安会得到谅解吗?」镜彷若自语般说着,微弱的声音几乎被风声所掩盖,尽管路旁的小草没有丝毫的晃动。

「这是约定,杰尔说你有知晓的权力在。」他又给出了这个回答,神情没有丝毫的犹豫。

要不是有听到他刚才模糊的自语,说不定安弗帝会举起拳头往眼前这张面孔狠狠打下去,就像先前对杰尔所做的一样,也像先前一样,再一次地自取其辱。

「我会跟杰尔说你遵守了约定,如果没有其它的事,请你继续去执行你伟大的计划。」几乎是咬着牙把话说出,假使有得选择,一定不会只是像这样用着言语讥讽,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是无关痛痒的举动。

原本以为会是迎来一个背影,或是一道攻击的准备都有,就是没有想到会换来一个有些犹豫的表情,以及一个问题:「幻月……他还好吧?」

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准备的安弗帝只能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即才能调整过来并整理着思绪,他终于知道刚才想不起来的名字是甚么了,幻月与镜影,两者都带给人一种虚幻的感受,而幻月之中的月字则是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一直以来有关月亮的传说总是脱离不了种种的神秘色彩。

而镜影有些为难的表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突显了幻月对于他的重要性,否则又怎么会对于一个刚给完难堪的人问出。

安弗帝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可以作为小小的报复,还要考虑到幻月的感受,是否该对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透露他的讯息?

或许是猜到了他的犹豫,镜突然吐出了一个震惊的消息:「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随着这句话的抛出,镜的思绪也飘散掉,回到十数年前,与幻月共同度过的时光:

看着眼前不停打转的身影,我露出淡淡的微笑,因为情绪牵引而自然带起的弧度,已经是第几次了?第762次了吧……每天幻总是会对自己发出挑战,尽管从来没有一次赢过,幻还是显得乐此不疲,是和自己一样,只是单纯享受其中的过程吗?

幻的嘴巴嘟了起来,每次在赌气的时候都会有的习惯动作,只是自己才不会因此而放水,如果知道是被放水才赢的话,想必幻也不会高兴。

「不行了,我投降。」幻坐到地上发出一贯的结束语,再一次为挑战拉下了落幕。

我顺手解除了幻境,幻也没有因为自己突然出现在他身旁而感到意外,除了最初的几次,同样的惊讶已经不曾出现在他脸上。

只是他兴奋的表情,就像赢的是他一样,实在搞不清楚幻在想些甚么,好像我的胜利比起自身的胜利更值得高兴。

「那么就该回去吃饭了,母亲应该在等着我们。」看着沉入一小半的太阳我做出无情的宣告,只是在幻的可怜表情之下,终究是无法狠下心来。

「最多再十分钟,要是天全黑了母亲会担心的。」

一瞬间幻的笑容在我眼前灿烂,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我一次次地软化,在这样的决斗之中,我从来没有赢过幻一次,只是就和幻一样,即使输了还是能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很快地十分钟就这么过去,只剩下半边的太阳终究无法保持先前的光亮,黑夜的脚步已经一点点地降临。

按照惯例,在幻的可怜攻势下,我又会多心软五分钟,看着视线中的表情,这个惯例将会持续下去。

五分钟过去,如果再继续心软下去,肯定会被母亲骂的,尽管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就是有着会如此的感觉在。

幻仍然会装可怜,这一次我会闭上眼睛,拉着他回去,不然就是像现在的情况,山坡上的一道身影是再明显不过的讯息,只要看到,幻就会立刻拉着我回去,因为那道身影是家里最有权威的父亲。

虽然认真要打,就算是一百个父亲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我们依然不敢反抗他的意愿,如果真要给个理由,就只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这样的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就像是有着心电感应一般,每一次父亲的出现,幻总是能早一步发现,然后在自己意识到之前拉着自己的手往家的方向跑去,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能一股暖意充盈心头。

事实上离家里也不过五至十分钟的路程,就在山坡上的平地,可是考虑到我们对决时的需要,还是宽广一点的空间更好,尽管这个空间的大小就只是幻的活动范围,如果专心在幻境之上的话,可能一个足以站立的范围就够了。

打开大门,就可以看到一桌丰盛的菜肴冒着蒸气,飘散在空气之中的诱人香味更是激起了食欲,餐桌旁的四个座位已经满了一半,父亲总是默默地看着我们入座,我想是因为父亲更擅长于用行动表示他的关爱。

而母亲总是会招呼着我们坐下,要是拖拖拉拉的话还会起来拉着我们一个个坐下来,有时候我们会故意这么做,藉以享受母亲的关爱,也算得上是一种撒娇的方式。

母亲的手艺实在是好的没有话说,即使不饿嘴巴还是无法停下,总是要等餐桌上的盘子都空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下,当然还有着其它的原因在,和乐融融的气氛或许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会让人不自觉想持续下去。

一顿晚餐,如果是为了吃饱,或许只需要五分钟,但是要想吃得心满意足就无法仅用时间来衡量,充足的时间、美味的饭菜再加上想要分享的人一同,这样的条件应该就可以满足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母亲会将碗盘收拾下去,留给我们与父亲相处的机会,尽管常常是三人默默地坐着,就像是在回味刚刚品尝的美好一般,不过光是这样也就足够了,言语不是绝对必要的存在,有时候光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可以交流。

通常这会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接着母亲就会赶着我们去做睡觉的准备,总是会笑闹地拖个十几分钟,然后在父亲的宣告下结束。

在最后的一个小时,是留给不确实的准备工作,只是这一次父亲不会再多说些甚么,而我们也绝对不会超过时间,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钟,这是属于彼此间共同的默契,不会有任何一方愿意打破。

该在床上的时候,就会躺在柔软的床上,一面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种种,一面期待着同样的明天到来……

收拢发散的思绪,镜看着安弗帝等待他的回复,从对方的表情变化来看,得到响应的可能性很高,而且是所期待的答案的情况也有着同样高的机率。

「他很好,不用担心。」安弗帝还是选择了回答,因为他也曾经做为一个哥哥,明白那种对于弟弟的关爱之心,不管是怎样的人或是以怎样的形式,最初的出发点都是纯粹的,这样的要求,他无法拒绝。

镜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禁又让安弗帝升起些许的好感,对于这样的人,实在很难让他狠下心来去讨厌,一个本性温柔的人不管做出怎样讨厌的事,就是难以完完全全地否定。

而同一时间,也不禁猜想镜的身分,幻月曾经说过,他是为了寻找第一人而旅行的,考虑到幻月对其隐隐的崇拜之情,安弗帝怀疑镜就是他要找的第一人,这样的猜想也能解释对方的实力。

这个问题并不打算问出,而是选择放在心里,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除了确定这件事情以外,又有甚么会因此而改变?

不过并不代表安弗帝就此沉默,他还有另一个问题想问:「你知道幻月正在四处找你吗?包含现在的每一秒,只为了任何有关于你的消息。」

沉默就是镜的回答,也是最好的回答,他的确知道,而且从一开始就知道,尽管如此还是选择回避。

一个猜想浮上了安弗帝脑海,人们总是会对于未知给予种种的猜想,这点安弗帝也不例外,不管事实的结果是如何,总是会倾向于最初得到的想法,或许会略有所修正,整体的方向却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姑且归因为人的惯性思维好了。

试着站在他的立场,究竟是甚么样的理由会选择不相见,一个很自然的答案浮现出来:如果会带来危险,就算因此痛苦也得忍耐。

追寻像夜这样危险的组织,总会希望是孤身一人,最起码不会有人因此而被拖累,或许是因为失败所导致,或许是为了要挟,不管是哪一个想必都不是希望会发生的情况。

「需要我帮你向他转达甚么吗?」

镜的表情有着一抹惊讶,似乎难以相信所听见的声音。

很快地他就回复,却是摇着头婉拒了这份好意,安弗帝本来想追问理由,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一个点头之后,镜影往远方走去,看着背影,原本吞回去的问题又到了嘴边,又是同样地吞了回去,就算转达又如何,幻月想要的绝对不只是一句话而已,与其给予希望的曙光,倒不如甚么也不给,最起码希望破灭的时候,不会更为痛苦。

以为镜影就会这样离去的时候,他突然间转头,对着安弗帝说:「只是做为一个建议而已,放弃传说,它不是你应该接触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头继续走去,而这一次,直到身影在眼前消失,都没有再回头,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安弗帝心头被莫名的苦涩所充斥,杰尔也好,镜影也好,都用各自的方式传达同一件事:传说不是像自己这样的人所能追求的东西。

即使如此,仍然不打算放弃,说是不甘也可以,更多的还是为了一个希望,一个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存在,正是所要追求的,哪怕会因此而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为此愿意付出所有也无所谓。

「如果你还需要独处时间的话,就装做看不到我好了。」杰尔的面孔伴随着声音出现在眼前,一时之间安弗帝又好气又好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镜的一番话令他觉得有些错怪了杰尔,可是多少还是有点芥蒂存在,谁叫他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太可恶,而且有些行为也显得十分超过,只是为了把碎片交给对方,有些地方还是说不太过去。

然而看到眼前的笑脸,就算想生气也无从生起,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没有事前告知以外,以及无视自身的意愿这两点,而后者则是一直如此,已经没有值得特别生气的价值。

想归这么想,就算事先告知,也绝对不可能同意,有些事情不实际经历是不会甘愿的,而这件事正是其中之一,除了增添计划的麻烦性,似乎没有半点的好处。

「既然没有反对,我就当作你同意,不过一直绷着这张脸,你不会累吗?」

嘴角不自觉抽动着,尽管在心中觉得就算反对,也不会有实际效用,照理讲应该是要感到不高兴,可是就会有股想笑的念头,勉强压下的角度正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不告诉我?」故作严肃问着,可是杰尔的反应让他觉得白费力气。

杰尔想也不想就回说:「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因为你的太弱了。」理直气壮的态度又重新带起安弗帝的怒火。

这阵火来的快去得也快,杰尔脸上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联想只是开个玩笑,虽然这样的行为正是杰尔所擅长的。

拿捏不准其中的尺度,觉得即使追问下去,恐怕也得不到甚么实质性的收获,转移话题也是杰尔所熟悉的领域,也是安弗帝不陌生的技巧,做为被实施的那个对象。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突来的问题令安弗帝陷入了思考之中,的确是值得思考的问题,也是目前迫切需要的,乐点一点想只不过是回到数个月之前,没有得到碎片的时候,一切再从头开始就好。

想起来自然是很容易,可是能不能接受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镜说过夜也在寻找传说,如何与夜对抗目前来看是个无解的问题,所拥有的实力根本不被对方放在眼里。

或许提升实力才是最急迫的需要,没有与之相应的能力,即使得到了也会失去,这个道理已经在刚才验证了。

然而要有怎样的实力才算足够,而最最重要的却是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即使能提升到足以对抗夜的程度,要是那时候对方已经将所有的碎片收集完毕,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

未知的衡量总是令人难以抉择,尽管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属于这个类别,通常只能决定大致的范围,以弹性来因应变化的存在,可是由于碎片的重要性,最终的决定迟迟无法完成,因为这个行为背后的沉重性。

或许该从另一个问题来出发,既然已经决定继续下去,怎么保证有充足的时间便成了主要课题,传说是由所有的碎片所构成的,换另一个说法来讲,也就是缺少任何一块碎片就无法完成。

从这样的角度来出发,问题也就相对简单许多,如果手中有一块碎片,不用多就仅需要小小的一块就好,就意味着传说无法被完成,也就保证了绝对充足的时间,只要能一直保有着碎片。

当然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美好,事实上还有许多问题要克服,有着碎片也就意味着位置可能被掌握,如何逃过夜的搜捕就成了一大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暂且还不需要考虑,现在应该苦恼的是如何取得碎片,如果这个前提不成立,之后的种种不免沦为空想。

追上暂抢回被夺走的碎片?虽然是目前最明确的目标,却也是最不可能的情况,要是打得赢的话也就不会被抢走了,除了是多此一举地送死以外,安弗帝想不到其他的形容。

也许可以从先前感应到的位置下手,尽管碎片被抢走了,不代表感应到的碎片也是,如果能抢在夜之前得到,也就解决目前的问题,开始认真思考着这样的可行性,就现在所掌握的信息,这个选择无疑是最好的。

「看你的表情,决定好了是吧?」

没有回话,坚定的眼神已是最好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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