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想遇到一个我喜欢的人,而他也喜欢我,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过一辈子,平平淡淡也好,轰轰烈烈也罢,最重要是幸福。现在,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时光了。
有时候,我看着加美子和陈莹莹的笑脸,我想着,我始终是个幸福的人,我身边还是有人为因为我笑得这么快乐,可我看着她们的快乐,我越来越不敢告诉她们我快离开她们了,在我离开前,我希望这些我所爱的,是过得幸福的。可高也的幸福,我该怎么给?
最近头疼得越来越厉害,止痛药的用量也越来越大,身体上的不适让我无法安心工作,也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加美子、陈莹莹以及我那个名义上的家,我辞掉了工作,至于我生活的其他部分都没变,但随着时间推移,我想着是否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呢?因为我始终没有勇气当着高也的面死去,也许他并不伤心,但我却害怕,怕我舍不得,怕他承受更多的生离死别。
晚上,吃晚餐时,我跟高也说:“高也,要不我们离婚吧。”高也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我,我又再说了一遍:“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离婚吧。”高也大力地放下手里的碗筷,一言不发上了三楼回到他的房间。我跟着他上去,还没开口,他便是一句:“怎么,你在外面有喜欢的人啦?”我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许久,我开口道:“我觉得还是离婚比较好,我知道你恨我,只要我还在你面前,你心里的恨就不会减少,我们离婚后,我会到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你看不见我,也许能更好地放下过去的事情,也许你会再爱上一个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没等我说完,高也就朝我怒吼道:“是你想过更好的生活吧,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告诉你,除了菲儿,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所以,我不会放任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逍遥快活,你给我滚出去。”我望着他的脸,他的眼神,依旧如同姐姐刚死去时那般悲痛,我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推门离去。时间过了这么久,他的恨他的痛却没有一丝减少。
接下来的日子,高也频频关注我的动向,就像是怕我逃走似的,我出门时,他若在家,定会问我的去向,我若晚回家,他定会让戚嫂打电话给我。夜晚,我越来越难入睡,是头痛的原因,也是因为我不想入睡,这些对于我来说余下不多的时间,我不想总放在睡眠上,即使醒着我无事可做,我也想睁开眼睛看看我周围的一切,不知道为何,现在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总让我格外留念。因为高也没有答应离婚,我心里总担忧着该如何离开,我不想在这里到最后,我不想让他看着我生命终结。
这天,高也不在家,我在房间里写日记时,戚嫂来唤我用餐。刚从椅子上起身,我突然头痛,周围的一切都在我剧烈的头痛下变得扭曲、狰狞,我跌倒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戚嫂看我就没回应她,她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她立刻唤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我用虚弱的力气哀求着戚嫂不要送我去医院,无奈,又是一阵剧痛,我晕死了过去。
醒来时看到的又是医院特有的白色,我在心里感叹怎么我就跟医院如此有缘分。我看着戚嫂哭红的眼睛,心里头估摸着她大概已经从医生那得知了一切,我没过多解释,我问:“高也知道了吗?”戚嫂有些泣不成声,只能点点头。为什么事情总不能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呢?我最害怕的却总是要面对的。平治林也在,他有些严肃却又责备地说着:“你脑里的肿瘤生长的太快,现在动手术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点到医院动手术?”也许面对病人消极的态度,医生们总会因为惋惜而生气吧,但我却平静地说:“百分之二十和百分之二十五差别不大吧。”我没再理会平治林,对戚嫂说:“戚嫂,能不能帮我打电话给加美子,我想见她和莹莹。”戚嫂点头,和平治林出去后,我闭上眼睛,想小睡一会。
再醒来时,加美子和陈莹莹已在我身边,平时那么爱笑又没心没肺的她们现在都顶着双哭红的眼睛,我坐起来,笑着对她们说:“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难看死了。”哪知,加美子直接甩了我一个巴掌,怒道:“沈盟,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陈莹莹在一旁拉着她坐下,一边安抚着我。我不想活了?是啊,我是不想活了,因为我觉得疲了乏了,我很累。“盟,我们做手术好不好,现在就跟医生说,让医生马上为我们安排手术,即使只有百分之二十,还是有成功的机会的”,陈莹莹哭着对我说。我看着加美子和陈莹莹如此难过,我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我拉着加美子和陈莹莹的手,说:“我不想做手术。”加美子哭着说:“盟,为什么,不是还有机会吗?为什么要放弃?”我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说:“因为我不想进了手术室就没有机会再看到你们,所以,我只想好好地过着我剩下的时间。”良久,陈莹莹开口道:“是不是因为高也?是不是因为庄蕴菲的事?你到现在还在自责对不对?沈盟,我们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个是意外,不关你的事,你能不能放下他们啊?”我哭了,无比悲痛,我跟她们说:“可是那是因为我才发生的意外啊,若不是蕴菲去找我,她和她的孩子就不会死,跟高也结婚的应该是她,为高也生育孩子的也应该是她。”她们抱着我,安慰着我,就这样,她们陪了我一整晚。
平治林建议我住院治疗,即使不想做手术,也让我住院。我心里想着住院也好,可以不用回去面对高也,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就答应了。住院至今半个多月,除了加美子、陈莹莹、戚嫂经常来看我外,高也从未来过。高也没来也好,我不想让他看见现在的我,我也没有询问戚嫂关于高也的去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个小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