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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年少三句已轻狂

热血抛洒理想远,年少三句已轻狂,若为权者明就里,何使来年梦不接?

日头高挂,杨柳扶风,蝉争鸣;往为白丁,红绿辉映,耳接语;热浪轻卷,演武恹恹,声渐息。

铁蝎帮的早晨是喧闹又是寂静的,极静与极动代表了两种身份,也代表了两种将来。森严的法度之下,静者亦静,动极也会趋于静。

如同武徒与杂役,前者大道光明,后者挣扎求存,但天之道,总留一线生机,自强不息是改变命运的不二法门。

谷枫观看片刻失望之下,明白修道一事不急在一时,很快调整好心情,不做停留。心中估摸着小茜将醒,是否也带出来见见世面,乡村出来的娃子怕生,他可不希望小茜将来,只会躲在身后拽着衣角,弱弱示人。

这样的小丫头虽惹人怜爱,但一生都难以走出自己的路,没有依靠便会垮塌,因为基础不稳。

才入得院来,便听到小丫头呀呀学语,口齿不清的叫着“六哥哥”,想必醒转有一会了,谷枫好笑的快步上前,照料起身,心中感叹小茜年岁渐长,没有在陌生环境醒来就哭,倒省了安抚。

当年一声六哥哥叫得他心软,做出了重生以来最大错事,就是抱起小茜安哄,直到她破涕为笑后被缠上,直到如今。

一早出门,滴水未进,这会又陪小丫头胡闹一番,饿得头昏眼花,心中思量着谷鸿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还是自己整点吃食为好。

小丫头如小恶魔一样,常让谷枫做着高难度动作,比如抛飞,再比如骑马……这些都相当耗费体力,这让他时常感叹,为什么会被这丫头吃得这么死,而自己又心情愿?

入得厨房,谷枫惊喜于用具一应俱全,思量着可以大显身手,哪知到得近前,发现锅里热气腾腾,一掀开,白粥清香扑面而来。

一锅清粥,配上架上的白面馒头,让他一怔后恍然,明白谷鸿三更出门,想必二更便要起身准备,否则哪能有这般齐全?心头一丝暖流趟过,明白从今往后,虽孤单却不会孤独了。

何为亲情他不懂,心理年纪大如他,此刻也心动了,这种前世未曾体会的情思,并不讨厌。

三言两语及不上,清粥白面暖心间,谷鸿的悉心照料,又怎能没有感触呢。

直到日头高挂,谷鸿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返,虽显劳累,但熠熠的精神,红光满面的笑容直透身外。

“哈哈哈,枫儿好造化,爹只是出言求范武师收留指导,哪想竟引出一场大造化”谷鸿眉飞色舞的说道,刚刚落座,一杯清茶,早已捧到手心,许是太过激动,他竟未觉察出谷枫的不同。

谷枫诧异,配合着做出惊讶的表情问道:“爹爹慢点说,且喘息片刻,再细说不迟”。同时心中也暗暗猜测,明白谷鸿如此失态,必定好事临门。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谷鸿便道出始末,原来早上出门,虽是应卯执勤,心中却一直记挂着谷枫的前程,心思活洛的他,百转心思后准备拿出老本,恳求后院武师一番,希望能收为武徒,谋得光明前途,他是从杂役升上的管事,明白这条路的艰辛,哪里还会让儿子也效仿?

他细细打听了各位武师的为人与喜好,定下了走范武师的门路,事情一忙完,便登门相求,哪知道刚说明来意,就被一条消息震憾得惊喜莫名。原来蝎字门不知为何,竟大开门庭,准备选拨七到十二岁的孩童,直接进得蝎字门!

谷枫震憾的听完讲述,内心波涛翻滚。

要知道,蝎字门代表的除了神秘与权威,更是每个铁字门武者一生的追求,两者的差距犹如鸿沟,不可逾越。若说入得铁字门便一生衣食无忧,那入得蝎字门,便能掌生杀大权,接触高深武学,甚至更有传说,能直达仙门。

谷枫再往深里寻思着,越来越觉得事情蹊跷且不可思议。

那幢充满无尽遐想的内院,登高远眺,森然与死寂是它的主旋律,无数人一生在外徘徊,终是连门槛都未曾踏入,而如今,竟然公开择徒,这无异于一步登天,造化之大,直欲让人疯狂。

“这将是一次巨大的变革,权利一旦放开,所造成的后果是颠覆性的”他暗暗猜测,挼出一丝轨迹。

前世资讯发达,更有无尽的史料可供参考,让他深刻明白,权力突然暴发式分配,将是一场灾难。

“只须片刻,消息便能传遍铁蝎城,甚至远处村落,也会有人赶来搏这一世机缘”谷鸿激动的站起身来,不住的比划着,内心的激荡显露无疑。

如此重磅消息,谷鸿不过一管役,又如何能淡然面对之。他刚回帮门,又是第一手的消息,当然激动到无以复加,更何况,以他的阅历自然明白即将所造成的些许后果。

这是方圆数百里的盛世,如鲤鱼跳龙门,只要通过考验,便能一飞冲天,摆脱平凡,成为人上人,在普通人的眼中,这种机缘几辈子都等不到!

“枫儿,机会难得,虽不知考验的具体内容,但这一个月内,你必须全力以赴,拼命准备,不能有一丝懈怠!”谷鸿严肃的说道。

他终是摆出了父亲的威严,本次的盛会关系到前程,为了让谷枫明白轻重,话语中的严肃与威严不由加重了几分。

孩子毕竟还小,大事大非上,当父亲的若不能把握方向,那便是失职,在他眼中,七岁的谷枫,也只是隐约的被情绪感染,谈不上对事件的认知。

“爹爹放心,孩儿必不负所望”谷枫躬身行礼,既然谷鸿投之以桃李,当然要报之以琼肴。更何况在其内心,本就有登天的壮志。

“蝎门大会”谷枫喃喃自语道,嘴角扬起的幅度说明,他确实上心了。

他目前最缺的是什么?没错,就是接触这个世界的力量核心,而方圆数百里,蝎字门无疑是最好选择。

消息如**般一浪高过一浪,谷枫再一次来到演武场时,呼呵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的私语,随着讨论的进行,声音越来越大。

百十年未有之盛会,将是何等光景?

谷枫若有所思

一个帮派的稳定是第一要务,如今的情形说明,有极大的利益吸引,让高层自愿付出这般代价。

“啊!~~~我恨啊”一声惨叫打断了思考,抬头望去,只见某个武徒突然发狂,不住的以手捶打着地面,其悲壮程度让人驻足彻目,鲜红的血液从稀烂的拳头冒出,震憾了周遭众人。

谷枫略一思量便已了然,轻叹一声拉开距离。

看年纪恐怕超过十五岁了,机缘已失,又怎么淡然处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切的努力不过是出人头地,而今只因为年纪太大,就被排斥在外,疯狂也不稀奇了。

“呜”另一名武徒也情绪失控,掩面大哭起来,内心的苦痛从指间滑落,泪水如流水般发泄着心中的不甘,这种类似绝望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演武场的一角,几十名武徒痛哭,不甘的咆哮声此起彼伏,这是一群帮派的种子,而今却眼见要失了信念。

谷枫可以想象。

一幕幕苦练的画面闪过,一群屁大点的孩童,在武师的教导下,咬牙坚持,头顶的烈日炎炎,身上汗如雨下,心中更是强忍着痛苦,偶然的皮鞭落下,也只能把泪吞回肚子,因为懦弱的人,只配当杂役。

这是铁蝎帮的规矩,用这种苛刻的手段,保证了帮派实力的长盛不衰,当然,发配当杂役一般都是暂时的,对于孩童,主要是想让他们感受到,当杂役时那轻视的目光,下贱,一事无成……

种种的嘲笑都会在当杂役时时常响起,只要经历过一次,许多孩童都会有所感悟,重回演武场!毕竟没有什么比攀比更容易让人上进的了,当然,若是烂泥扶不上墙又另当别论。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七到十五岁才能参加,我才十六啊,凭什么啊呜~~我不甘,不甘啊”他咆哮着愤然起身,手中的拳头重新握起,双眼中冒出的冷然让谷枫一怔。

这是要暴发的前兆啊!热血已经被点燃!

“对,凭什么我们不能参加”另一人应喝道,愤怒已经冲破了理智,同仇乱忾的话语让更多的武徒加入到这场不满的发泄中。

“终于暴发了吗?热血的少年不撞得头破血流,又如何会明白权威不容亵渎”谷枫远远的躲开,明白接下来便是这群无知少年冲到内院讨说法的时候,而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情绪越来越高涨,片刻后一名高壮的少年领头向前,数十上百的武徒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时传来鼓舞人心亦或称为热血的宣言,从最初的几十号人发展到几百号,几乎整个演武场的人都加入进来。

若是有人生经历的武师在此,一定会尽力拦下这群无知少年,可惜此时日上中天,唯有这些不屈的少年还在坚持,武师已经结束了早晨的教导回去歇息,而实力高强之辈,时间和事务都是很繁忙的,这个时间,早就没在演武场周边了。

唯一看清局势的孩童,远远的吊在后面,准备好戏开锣,不是他心狠看这些少年去死,而是七岁的身板,便是说了,又有几分份量?

有些事,为与不为,结果不会有两样,甚至有些事做了,日后被记起并秋后记恨、算账的可能性极高,谷枫不会去冒这个险,因为结果已经注定。

“梦想吗……”谷枫低口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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