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院,孤身奋战。
奈何主将已经倒下,人心不稳,玄凌院的护卫们也寡不敌众,渐渐败下来。
萧元坤又放倒一个护卫后,看见角落里呆立的昭言,杀心顿起——对不起了,小侄子,你恐怕得误死于乱刃之下了。
使个眼色,身边一个小头头立即心领神会,举锤向昭言逼来。
昭言依旧呆立,毫无反应……
举锤挡住了阳光,昭言连抬头的本能反应都没有……
“当——”兵刃相接的声响,三夫人陆红云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昭言。
昭言依旧双目无光,呆呆地朝着大门的方向。
原来陆红云见杨絮追上萧元坤后久久不归,房内各院主事又闭门不出,放心不下才溜过来看看,没料到一下子就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
茗悠被雁婉馨抱着,陆红云便尽力求得昭言周全。见三夫人护着昭言,萧元坤的人知道趁乱杀人是行不通了,也只能悻悻收手。陆红云握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啊————”忽然身前的昭言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陆红云先是一惊,随后松了口气。这孩子总算叫出来了,没被吓傻。随后顺着昭言的目光看过去,陆红云也是惊得一愣,随后立即捂上昭言的眼睛。
门口是让人目不忍视的惨象——好不容易拼杀到门口的雁婉馨被萧元坤逮个正着,他一剑刺穿了茗悠的背心,剑尖同时狠狠地刺透母亲的胸腔。
顿时血流成注。
那一瞬,刚回过神的昭言感到灵魂又离自己而去,整个人都在虚空漂浮。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扭曲的灵魂和漫天的血色,除了恐怖还是恐怖。于是她大叫起来,叫得肝胆俱裂、心肺打颤自己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突然有个声音在虚空响起——
“昭言,今天在场的人你可都记牢了?。”
“昭言,今天在场的人你可都记牢了?。”
“昭言,今天在场的人你可都记牢了?。”
冰凉的泪滴在脸颊,昭言才找回一点人间的温度。她咬紧牙关,拼命撑住,掰开陆红云的手。
然后昭言用力地点点头。
是的,今天的人,我萧昭言记住了!
随后,昭言瘫倒在陆红云怀里。
再醒来,偌大的玄凌院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别院的仆人,六个留给她的口信——父散母失妹死。
随后那个仆人也走了。
昭言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孤独。
云聚云散,花开花败。世事都没有所谓的长短,都只是一时一境罢了。只是一个时机问题,时机一到,不管是丑恶还是美好,都是要离开的。
她静默地在床上做了一整天,直到最后一道光离开她的脸庞,她起身了。
站在暗处的人默默地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摇摇晃晃地走到家主的桓仁院,面对比她高几倍的守卫,她连头都不抬。
“我要见萧经宇。”
守卫自然不肯,但又不忍对这个娃娃动手。
一个守卫蹲下想把小少爷哄走,却瞬间下意识地立起身来。
因为他想避开小少爷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依旧澄澈而分明,但是澄澈得什么都不剩了。空洞得让人心悸,好像一个漩涡,什么都没有却能把什么都拉进去。
于是有人禀报了,萧昭言面无表情地迈进家主的房间。老家主背对着她,所以昭言没有看见他脸上的悲痛。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萧昭言缓缓掏出白玉瓶子,从里面里掏出一颗暗红的药丸,仿佛凝固的血珠。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经宇沉默片刻,问道,“还有几颗?”
“三颗。”
“老二夫妻俩两颗,还有一颗是谁的?”
“是我留给自己的。”
……
“啪——”清晰地掌印留在昭言的左半边脸,很快脸就肿起来了。
昭言没有伸手捂脸,依旧盯着萧宇尊,只是眼睛里有了愤怒的神色。
“真是没出息,杀个仇人都杀不干净。还有你那些见死不救的叔叔们,还有说你妹妹不详的静礼和尚,甚至是没能保护好你妹妹还不见了踪影的元朗和婉馨。你怎么没为他们准备毒药啊!”
昭言心里一沉,却没言语。
“你这条命是为了谁留着的?为了你的仇人?!”
“你要报仇没人拦着,但是报仇之后呢?你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
“不仅没出息,还没脑子!”
“你以为现在的你能动得了谁!”
“你以为别人叫你一声四少爷,就会对你俯首帖耳,马首是瞻了?”
“这世上弱者从没有选择权。”
“不管是让别人死,还是让自己生,有时甚至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
萧宇尊越说越冷静,冷静得有些悲戚。
“孩子,现在的你没有选择,只能变强。”
昭言依旧没有说话,却没有推开萧宇尊的怀抱。老人的怀抱不算有力也不算温暖,却让昭言漂浮的心找到了着力点。
心,总算安下了。
“爷爷……”以为自己再不会开口的昭言终于说话了,强忍了两天的泪水随之汹涌。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女娃。
萧宇尊心里叹口气,摸摸昭言的头发,“言儿,哭吧,哭过了才能继续往前走,走了就别后悔了……”
之后昭言被高人看中,也离开了萧家。
再之后不出三年,昭言在江湖上渐渐有了名声。两年之后,昭言也算是排的上名的青年翘楚了。第五年,昭言一人横扫祸害边境几千麻匪,彻底震惊武林,迅速攀升至新人榜前几名。萧昭言这个名字,伴随着她几乎独步天下的轻功魅影,以及出神入化的用毒功夫,在武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萧昭言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你们加在我身上的,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