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邵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眼神黯了一下,蹙眉,又似在挽回面子的轻哼了一声,然后高冷地出去了。
遭到无视,夏伊晴吐了吐舌头,又眨了眨眼,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又止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这才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有些纳闷的是,他为什么不让护士帮她换衣服?那样总比全身湿哒哒的躺在床上好吧?
出神间,夏伊晴下了床,拖鞋大号的鞋子,去厕所。无意间的抬头,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一切都还好,可双眼却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布满血丝,夏伊晴脑袋嗡嗡作响,怔了好一会儿。或许神经被刺激到了,那双红得可怕眼落下了几滴水珠,很确实的说,是血珠……
夏伊晴情绪很不稳定,心里恐得发慌,愣愣得站在镜子前,不知所措。同时也有无尽的疑惑。
这就是雇主大人一直不让她出去的原因?
为什么雇主大人看了没有丝毫诧异?
为什么他还一声不吭?
良久,眼底才渐渐褪去红血丝,眼白终究恢复了。她这才松了口气,二话不说的出去,找到了母亲的病房。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却被病房内的画面震住。
雨还在下,只见雇主大人起身关了窗,然后又回到凳子上,带笑的和母亲聊天。
听着两人的谈话,她感觉母亲似乎挺开心的,只是夏母背对着她,夏伊晴不能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
两人有说有笑。
不知为何,夏伊晴突然间就迈不出步子了,硬生生地半屈着身子停在那儿。
忽然,郑邵一个眼神看过了,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带着温暖的笑。这笑,她似乎很少看到呢。夏伊晴身子一僵,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尴尬了。
夏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来。看到夏伊晴,眼底闪烁了一下。
夏伊晴喉咙一哽,想被什么堵住了一番。
下一秒,眼泪婆娑,再一会儿,如掉线的珍珠般,泪如雨下。心中的愧疚、歉意,在这一刻,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一滴。
两滴。
三滴。
泪水。
终于还是夏母勾了勾唇,“小晴。”
这一刻,夏伊晴感觉妈妈有苍老了许多。
多少个不经意间,妈妈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
多少个不经意间,她一次次的让妈妈担忧?
多少个不经意间,常看到妈妈的充满慈爱的眼?
不知何时,郑邵已经悄然出去,门已被关上,她也不知自己怎么走到了床边。
她沉默着,下一秒,屈下膝盖,跪在夏母面前。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女儿终究没能在学校安稳的度过该度的日子。
终究还是让您失望了。
是我不孝。”
夏母牵强地笑笑,眼睛也酸了,扶着她起来。
“傻孩子。
妈妈这一身也没什么奢望的,这么多年的打拼,不也是为了你?
如今你长大了,妈妈也无心再管多少。
你要记住,自己开心就好。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十倍还回去,弄他个伤痕累累,后悔莫及!”
“你也不用解释,妈妈把你带到那么大,还不了解你?终究是心疼你。”
夏母的声音,伴随着两道悲咽,在不大不小的病房里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