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怀揣着不安的心情考完试,走出考场。木易和我并肩走出考场,关心的问着:“怎么样……考得还行吧?”我手按着依旧还有点晕眩的额头,不舒服的回答道:“还行吧。有几道题我做过原题,都没细想直接填的答案。应该可以过了。”边说着边拿起堆放在地上的背包,这时在考场外看包的老师走了过来,关切的看着我说道:“同学,这是你的包?快看看手机,是不是有什么人找你有急事,都响了好几声了。”
我心里突然有什么不详的预感,掏出手机,果然是好几个未接电话。有母亲的、有程锋的。
我颤抖着手,任由心脏紧张的跳动,给母亲回拨过去电话。
声音那头传来各种各样的噪音。我疑惑着问母亲:“妈,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遥遥,遥遥,你快来,你父亲和你姐姐出车祸了。你快点来第二医院。”母亲已经泣不成声,我的大脑像是瞬间缺氧,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站在身边的木易扶住了我的身子,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念遥?”
我没有回答他,就这么木木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瞬间毫不犹豫的推开他的身子,一路飞奔打的到医院。我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要尽快,我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
我坐在的士上,看着车窗外的倾盆大雨,我想起了一个星期前送姐姐去医院的路上,我也是透过这么一个小窗户,望着雨水滑过车窗,汇聚到窗沿,再一点一点流出我的视线。
当我赶到医院,看到了爸妈,他们坐在手术室外。
“妈,程锋,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你们怎么哭了,是姐出什么事了?”我急着摇着他们的身体,可是没有人回应我,我又看向坐在一边额头上、手上都缠绕着绷带的父亲:“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怎么了,姐呢,姐姐在哪里?”
“念遥,别问了。都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的错。”父亲那张老脸上掉落了眼泪砸在我的手臂上,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我抬起头看着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为什么姐姐又进了这个让我无能为力的地方。我希望见到姐姐没事,我希望奇迹再一次发生,但是我又害怕手术室的等就这么暗下来,起码现在我还能有期待。
可是时间不会管我如何的去想,命运不会管我想要怎样的结局。当手术室的等暗下来的刹那间,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我全身像是已经没了力气,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走向前询问的父母,看着医生摇了摇头,看着他残忍的嘴型说着:“我们尽力了。”
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锤锤过般,疼的我整个人跌坐下了位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磕碰地板的瞬间,发出沉重的声响,我却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我看着姐姐的病床被推了出来,我慌忙想站起来,想冲上前去,抱住姐姐。我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我多希望这是场恶作剧,姐姐很快就会起来,取笑我被骗了。我大力摇晃着她的手臂,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全身上下就像是脱节了一样。母亲看着我神智不清的模样,一把抱住了我。
哭着喊道:“遥遥,安远已经没气了,你别这样。”
“妈,妈你别拦着我,你让我去看看姐姐,求求你们,让我过去吧,姐姐不会离开我的。”母亲一直哭着抱着我,我感觉我的手离姐姐那么近那么近,却始终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床被推走,医生给姐姐盖上了白布,从脚趾一直盖到了头顶。
“遥遥,你不要这样,妈求你了,妈不能再失去你了。”母亲的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胳膊,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我不相信,上帝,你已经救活过一次姐姐,你为什么又要夺去她。我还没有好好的记住她的模样,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安慰、她的倔强、她的温柔、她的疯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我还没有对她说过:我也很爱你,姐姐。
一次都没有说过,怎么可以,姐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不等我回报就离我而去,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们还要去住湖边的小木屋,我们还要去一起实现梦想,我们还要一起去旅游,你答应要带着我一起看遍世界美景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我的喉咙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眼睛干干的,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似的晕眩,我感觉到我像快要失去力气一样。但是,我却有个很强的意识,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是上帝故意设置的噩梦现场,其实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要回了家,就可以看到姐姐正等着我汇报我的考试情况呢。
我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挣开了母亲的怀抱,走到走廊,走出了医院。我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唤,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下来,全世界都安静了。医院外的阳光很刺眼,照进我的眼睛,让我不自觉的感觉到眼睛的干涩,感觉到有液体在滑落。我让自己站在雨里,雨水和泪水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我随意的挥着手打的回到了家。推开家门的刹那,我才觉得家里很冷清。外面吹拂着阴雨天的冷风,穿过打开的窗户一阵阵吹进这个家里,吹进我的身体里,像是有魔力一样,缠绕着我,不愿离去。我觉得很冷,我双手抱住我自己的身躯,却依然是全身都在颤抖,这个家没有一处地方能让我暖和起来。
我让我自己蜷缩着腿脚躲进衣柜里,像是小时候和姐姐玩捉迷藏一样。记得有一次,我躲进衣柜里,姐姐怎么也找不到我,急着在家里大声喊叫,后来我真怕姐姐担心了,自己主动走出去的我被姐姐死死的抱紧。
而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找我了。就让我一个人躲在这吧,就让**慢慢的失忆,慢慢的忘记曾经有一个人,用她的全部在守护我。我能感觉到我的头在发烫,能感觉嘴唇很干,能感觉到视线在模糊,能感觉到精神在涣散,就让我一直安静的闭上眼睛,等到我再也想不起来这一切的时候,我又可以变成原来那个开朗大方的楚念遥。
“念遥,念遥,醒醒,快醒醒。”我能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颊。我睁开眼睛,是躺在身边的硕源,他担忧的看着我:“怎么了,全身都是汗,还哭的那么伤心,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