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或持法咒,或祭法宝还待追赶,张皋鹤淡淡说道:“不必追了!‘元魔血影遁法’如何能追得上,不过此法妙则妙矣,却是元神分遁之术,未结魔丹元神圆满之人施展,其后境界必连跌数阶,不足为虑!”又转头对身旁白衣年轻道人说道“宗汉,飞鹤传迅诸派年轻弟子,围剿吧!了却当年一段因果,也算得上是一段修行!”
年轻道人闻言点了点头,缓缓伸出握拳右手,陡然松开自手中化出数只微型的白鹤,纤毫毕现,年轻道人一挥衣袖道:“去吧!”,白鹤得令化为数道白光电射而去!竟不比血云慢多少!
张皋鹤看着年轻道人施法,白鹤栩栩如生、纤毫毕现,眼眸中露出满意之色,暗暗点了点头,自已的这个侄子素来好诗酒文章,不喜修道,修行天赋却是一等一的好!若能心向仙道,大道可期啊!可惜了!
张皋鹤正暗自叹息中,远处的多智和尚收了法身,轻点莲座趋身近来张皋鹤身前,肃立合什见礼,清声道:“多智见过师叔,师叔一向可曾安好?!”
多智唤张皋鹤为师叔却是有因缘的,原来张皋鹤年轻之时,曾与藏经阁首座省庵禅师共破魔道十三宗的‘无相派’,共历生死之地,很有些交情,多智还是小沙弥时,与张皋鹤曾有过数面之缘,张皋鹤也指点过小沙弥功课,以道家视角着眼禅宗,多智得益非浅,称一声‘师叔’实不为过!
张皋鹤闻言一愣,先前见小和尚法身就知道是东山寺道统,不曾想却是故交之徒,当年的小沙弥今日已经有这般法力,想着想着又想起自己那小儿,若至此时也有这般大了!境界法力怕也相差无几!一念想来令人不胜唏嘘,
张皋鹤忙甩开心头所想,朝收了法身的多智和尚微微一笑,笑道:“哈,哈,哈,有许多年不曾见到小和尚了吧?哦,已经授了法名?多智,多智,好,好,好!小和尚果然是与佛有缘之人!老和尚当年怕也没有这般境界法力!青出于蓝,青出于蓝呐!”
“来此之前,家师曾命多智此间事了后,定要前往龙虎山拜见师叔,不曾想今日便能相会,多有失礼,万望师叔勿怪!”
“方外之人,何须多礼!免了吧,免了吧!今日倒着实有些巧了!来来来,我为你引见一番各门各派的俊秀!可要多多亲近才是!哈哈哈”拂了拂衣袖,虚手引见轻人中作儒巾长衫书生打扮者,道:“此乃‘浩然正气宗’李东瀚,一身‘浩然正气’已不弱其父探花郞李二郞!”
多智忙与李东瀚见礼,那李东瀚修的是‘浩然正气诀’,养得便是胸中的一腔‘浩然正气’,性情行为自然洒脱俊迈!叉手行了一礼微微一笑,说了声见过道兄了便罢了!
张皋鹤又引见了其他两位女子,红衣女子唤作赵囡、师从正道七十二门中唯一的专修剑道的‘蜀山剑派’,修行界中持剑器者众,不过均只是以‘剑’为器尔!蜀山却以‘剑’为本命,循‘剑’入道!讲究掌中三尺长剑破尽天下万法!是为‘一剑破万法’!
剑修一般‘刚猛锋锐!宁折勿屈’,男子修持之正合阳刚威猛,威力倍增,女子却正好与之相反!鲜有适合女子修炼剑术的心法!蜀山派有位前贤别辟蹊途,创出适合女子修炼之法,阴阳相合,子母连环,威力非同小可!
红衣女子不远处绰立的另一位女子,明眸皓齿,飘飘并不染尘埃;云鬓朱颜,袅袅全然无俗态,却是‘慈航派’主持静灯神尼入门弟子张倩雨,慈航派位于天地之南,滨海而立派,乃慈航真人道统!金丹舍利见者有份,由道入佛的典型!!
张皋鹤又淡淡的介绍身旁的年轻道者乃是本家侄儿,只说唤作宗汉,便别无他词!想来是不欲多说!
待多智好一番手忙脚乱与众人一一见礼后,张皋鹤回头望了望远处的玄元,神色渐暗,眼光闪烁不定,良久,微微一笑,如春风化雨般清声问道:“这位小友好俊的‘六丁六甲神符’,不知是哪位真人道统?师从何人?!”
张皋鹤扫了一眼多智小和尚,心中正揣测这小道士与多智有多少瓜葛,若有些渊源,便真不好办了!,见小和尚神情不变,也不答话,心头暗暗一松,心说如此甚好!
小道士正清理身上的破片儿袍服,闻言,暗道一声‘糟了’,自己虽然见机的快,早早收了‘六丁六甲阵’,就那远远的一暼,却还是被张皋鹤看出端倪!想来想去,怕是‘六丁神将’一缕神魂回归天庭时,天地元气独特波动方才被识破!
玄元强自镇定,此时却不时计较这些的时候,黑糊的圆脸忙笑成一朵花一般,左脸颊酒窝愈见深邃!远远的朝张皋鹤作了一礼,道:“哈哈,前辈谬赞,家师通玄道人常常有言,天下正道以‘正一龙虎宗’为首,小道心慕久矣,今日得见前辈风仪,果是名不虚传!不敢有劳前辈动问!哎,小道这敕召的‘六丁六甲’乃是残卷,止能召其六神,些许微末道行,比不得诸位前辈道法通玄!倒让前辈见笑了!”
“原来还只是残卷?!”张皋鹤喃喃自语,拧着眉沉思了半响!
“师叔?!”那白衣年轻道人张宗汉扫了一眼玄元,看着张皋鹤,有些疑惑不解。
“哦,宗汉,方才我远远观那小友敕召的‘六丁神将’,似是本派‘六丁六甲阵’,‘六丁六甲符’各门各派均有一二,无甚希奇,只是本派秘技敕召的乃是天庭神人分身,蕴有神人本尊神魂在其中,‘神’‘魂’皆具,其余诸派只能召‘神’,是以若然此术施展完全,便能结成天界大阵‘天罗地网’,威力在诸派之中堪称绝世!”张皋鹤似是解释,又似是咭问般喃喃自语!
白衣年轻道人闻言神情大变,不由他不慎重啊,谁叫他姓张,谁叫他是正一龙虎宗天师张可大嫡长子。法统上的下任天师,自是了解‘六丁六甲阵’,正一龙虎宗秘传、非嫡长不传诸般种种,就算他这个嫡长,在未得道统之时,也不能一窥究竟!如何能随意流传在外,除非,除非当年‘元符万宁宫’有教外别传流散在外,不过就算如此,此时‘元符万宁宫’属正一道,称‘正一芧山宗’,在外流传也该归回‘正一道’才是!
何况当年为了得到‘六丁六甲阵’,另有一道传言,传言中龙虎宗可不像表面上那般伟光正,假借前朝天子人皇真龙之力,一道圣旨直接连派别都吞并了的!圣旨宣抚之时,香案祭坛之下万宁宫除了惊愕,便是死抗,从者有数十人之众!
龙虎宗苦心准备多时,无论是修道未入门径者,还是距金丹一步之遥者,俱皆血染长阶!只是当年龙虎宗费尽周章也才得了到秘本下阙,全本却不知所踪,坊间传言当年万宁宫掌教闭关参生死结金丹之时,便将独子刘嗣福送往海外仙山之处,秘本自然也在刘嗣福身上,这一流言漏洞百出,不过自此之后,历代天师便有了心结,数十年来更是极尽所能搜寻!却一无所获!
“道兄,张宗汉有礼了,敢问尊师通玄子可是当年‘元符万宁宫’教外别传?!”张宗汉肃声道,说话间气势愈来愈盛,一身白衣无风自动,周遭的天地元气被搅得翻腾不息!
“道兄多礼了,家师只说是与混元观有些渊源!却从未提及过师承来历!其余的恕小道无能为力!”
这时候玄元扯出‘混元观’,自然是想张皋鹤等人顾忌混元观,看能否蒙混过关!昆仑‘混元观’可是元始天尊道统,上清道法冠绝当世,即便是庞然大物般的‘正一道’也不能轻易忽视!若玄元的师尊是‘混元观’外传还好,真传弟子却不是那么好惹,
果然,张宗汉闻言一顿,气势顿时一泄千里,嘴唇微颌不知道说什么好!张眼便只望着堂叔不言语,张皋鹤暗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嫩了,三言两语被对方诓住,便进退失据不知应对!
张皋鹤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小友师承果然了得,混元观掌教乃家兄好友!小友既是外传弟子,骨骼清奇,噫,竟是先天道骨,可惜了!可惜了!”张皋鹤神色一黯,声音愈来愈低,似是回忆起某些旧事,口中连声可惜,也不知在可惜什么!半响方接道:“混元观果然名不虚传,就连外室弟子亦是道骨天成,有此根骨不如随贫道前往城中,也好过在外浪迹,白白空费时日,于大道有碍!正好混元观长老真人就在城中,小友可归回混元一脉,尊师若知必欣慰万分!”
小道士心中大叫糟糕,不好,不好!这老道士不好逛骗!精怪得很,莫要被三言两语把话套了去!看来得三十六计走为上!
“如此,却要多谢...”玄元双手交叉为礼缓缓道,右手却暗自袖中夹住三张符箓,自然也不会取出袖外!当下一心两用,趁叉手低头为礼之时闭目暗诵真言:“道法阴阳,千心御道,仙障虚幻,律令九章!,疾!”
‘叭’的一声轻响,袖中符箓化为无形!符箓爆出的些许火光因衣袖遮住,自然声息皆无!众人又均以为小道士自知实力悬殊,已不作挣扎,心情懈怠!就连张皋鹤也料不到小道士此时还会耍心机!
玄元袖中黄符刚燃尽,半空中远远的传来一声疾喊:“张皋鹤,留下性命来!”
听声音竟似是丹云道人!众人俱抬头仰望空中,聚神搜寻声音来源,此时就连张皋鹤也拧着眉,望着半空中的乌云沉思,均想不明白丹云怎会去而复返!‘玄魔血影遁形大法’虽然神妙无双,却必须重塑肉身,境界法力必然大跌,他如何敢回来!莫不是‘玲珑宝塔’妙用至如厮之地?!
至于玄元,‘六丁六甲阵’虽然要紧,丹云道人手中的玲珑宝塔却强它百倍!谁还顾得了玄元!小道士嘴角隐隐一勾,左脸颊酒窝隐现,一掐诀要,袖中接连又是一声轻响,右手骈指夹住剩下的两道黄符,又暗诵一声‘土行之术,遁无影’,一道黄符急坠而下,落在玄元立足之地!
黄符触及地面之时金光一闪溶入地面,旋即露出一个黑洞,玄元便直坠而入黑洞,瞬间地面恢复如初,只剩一道黄符在飘荡,正是玄元最后剩下的一道符箓,那黄符旋即无火自燃,须臾之间竟变化成另一个玄元小道士,竟神情皆俱,只默然仰望着满天乌云!不言不语!
沉默了许久的多智和尚,似有所觉,扫了一眼玄元衣袖,却也只是微微一笑!余者尽皆懵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