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壮观啊?量产的碗碟一摞一摞的堆在地上,筷子堆满了一盆一盆的水盆,一个大木盆里放着大量的水,和刷碗工具,两个手疾眼快的少年飞快的刷着,然后堆在旁边,时不时的从后厨出来几个小二来搬运洗好的餐具,这是何等的机械化啊,这都是人吗?
“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章瑾,一个小二不耐烦道:“真没眼力见。”
“啊,嗯。”突然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在家懒得不做家务,到这里可好了,撸起袖子干吧。
水凉丝丝的,将手泡在水里真舒服,快速的刷着油腻腻的碗碟,有好几次没抓住差点摔碎了,好在身边有个小哥离得近,抓住了一脸埋怨的递给章瑾。
忙的腰疼,累的心酸,但是却很充实,这种充实的感觉真的难以说明,忙碌的忘记了时间的流失,转眼间该吃饭了,转眼间店家打烊了,转眼间一觉睡到天大亮,转眼间……这种充实的感觉充满了整个心,就连睡觉梦到的都是满满的快乐。
“小章,休息一会吧。”饭点一过,就轻松了许多,同为刷碗工的罗福提醒道。
“罗哥,你刷的好快啊,我怎么赶都赶不上呢。”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章瑾笑道。
“我刷了多久?你才刷了五天呢,累不累?好好休息一会,掌柜的很通情达理的,一会啊就送来吃的了。”罗福咧嘴笑道。
“是啊,掌柜的可是个好人呢,昨天晚上还给我送来一盒护手霜呢。”章瑾笑道。
“护手霜?不公平啊,明明都是男人,怎么不给我啊?”罗福嘟囔道,豪爽的把手搭在章瑾的肩上,说道:“明天街上有个灯会,咱哥几个去清怡园逛逛?”
“清怡园?是什么地方?”章瑾疑惑道。
“小章啊,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清怡园你都不知道?”罗福诧异道:“六子,你听到没,小章没去过清怡园!”
坐在凳子上抹着汗,黝黑的皮肤下一双眼睛分外明亮,六子鄙视道:“你当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啊,小章可是个好青年,你可别带坏他了。”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小章啊,到时候一定让你高兴的不想回来。”罗福贼兮兮的笑着。
“罗哥,你可别打我的注意呀,一个月才半吊钱,那也只是月底才有,我现在哪有什么钱去逍遥啊。”章瑾笑道。
“好啦好啦,别唠啦,该干活了。”掌柜的拿着三个苹果道:“快吃吧,吃完了还要干活呢。”和蔼的笑容让人看了亲切。
“掌柜的,明天有灯会,罗哥要去清怡园,你不去吗?要不然罗哥可要孤单了。”章瑾笑问道。
“不去了不去了,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不过阿福啊,你的月钱用完了可别想提前领钱啊。”掌柜的笑道。
店里来客人了,掌柜的去打理,章瑾在这里干了一天了,除了跑堂的四人,刷碗的三人,厨房五人在加上掌柜的一个人,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老板娘,她有些好奇。
“罗哥,老板娘呢?怎么没看到呢?”
“老板娘?没有啊,掌柜的其实是个单身汉呢,到现在都没成家。”罗福小声道:“有传闻掌柜的不近女色,刚开始我还害怕掌柜的对我出手呢……你那是啥眼神?”罗福注意到章瑾深表怀疑的眼神,嗔道:“别看我是个刷碗工,身材也是挺好的,没那么三两肉,怎么敢在这里干活?不过掌柜的也没有对我出手呢,这里月钱给的多,所以就安心干下去了。”
“行了,快干活吧。”六子提醒道。
“嗯。”
女人终究是女人,虽然不擦胭脂不涂水粉,但每天都将手泡在冷水里,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从掌柜的那里得来的护手霜每晚仔细的涂着,想当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天天泡在洗碗水,手指早就粗糙了,而且还很凉,如果让老妈知道了一定又要唠叨了,说女孩子不可以总是玩凉水,寒气入体不好。
“老妈……好想你哦。”躺在不舒服的硬床上,章瑾嘀咕道:“不知道老妈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还有林淼,会不会着急呢……”
已经五天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如今在王爷那里过得好不好。对月独饮,酒杯重重拍在石桌上化成末,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自己留在这里,为何?是期待她重新出现?那张字条已经写得很清楚,她的话也解释得很明白。
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究竟在等待着什么?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为什么让人牵挂呢?难道是因为相处了一个月,习惯了跟她的朝夕相对?习惯了看到她努力适应这里的身影?
顾阴有些恼怒,离开了林中旧宅,伴着皓洁的残月,策马回城。“区区一个女子,怎么会忘不了?!”
天还没亮,章瑾就被人拍醒,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看到的是六子。
“怎么了?”由于睡觉也束着头发,穿着外衣,所以她的身份一直没有暴露,不过她一直是睡在单人间的,六子怎么进来了?
“嘘,带你去个地方。”六子神秘而又警惕道。
“灯会这么早就开始了吗?”章瑾穿上鞋奇怪的嘀咕道。
“灯会?就是因为今天是灯会才让你赶快走啊。”六子白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急忙推门要走:“这间店有问题啊!”
被六子紧张的清晰所染,章瑾不禁吞了吞口水,自己不会这么悲剧吧,老天欺负人还没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甩开六子的手,章瑾生气,紧张,害怕,等等的情绪融在一起,一时间语气生硬而又冷漠:“你给我说清楚。”
“姑奶奶,你小声点啊。”一把捂住她的唇,六子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嗔道:“这家店每当灯会前夕,小二们就少了几个人,然后等到灯会结束一直到现在,少了的人都没有出现!”
“嘶……”章瑾倒吸了口冷气:“你的意思莫非是……”
“失踪的人最后一次出现在清怡园,所以我可不能让你去啊。”六子道:“我知道,你是个姑娘,所以更不能让你去了,男人去了多半是死了,姑娘去了也就……所以……”
“那你帮了我,你会怎样?”
“不知道……”六子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不过,我想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快走吧。”来到门口,轻轻地将章瑾推了出去,缓缓的关上了门。
“六子……”不敢大声的呼唤,只要将悲伤压在心底:“这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