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的客人开始越来越多,源太尉周旋在他们中间笑容可掬,看来是无法再分身理会我们了。
正要问瀛缙刚才齐瀛晞那奇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时,却发现齐瀛晞正伏在瀛缙的耳边说些什么,脸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容。瀛缙却皱着眉头,随后齐瀛晞突然瞥了我一眼,嘴角带笑。我全身一颤,他已转眼过去又跟瀛缙说了一句什么。瀛缙抿着嘴也看了我一眼,然后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便跑了出去。
齐瀛晞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我问他:“你跟瀛缙说了什么?他去哪里?”他眉眼弯弯,道:“反正是对你好的事。”我望着眼前这个总是笑意盈脸的男子,认识他不过半个月,他却一副已经看透我的样子,而在他微笑的皮囊下却透着让人无法捉摸的气息。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对于我,无法捉摸的何止是齐瀛晞,我身上背负任务以及未知的前路。要不是遇上齐瀛晞,恐怕我现在还在路上茫然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什么呢?”齐瀛晞敲了一下我的头,“今晚大人物很多,莫要迷糊了。”说着,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谁迷糊了?我摸着发痒的鼻子,有花香盈鼻。抬头,满园春色,竟不知不觉地被齐瀛晞拉着出了内堂。此处,应该是太尉府的后庭院,虽是夜晚,仍能看到四处花色烂漫,佳木葱郁绕着中心的湖。湖心有一处凉亭,亭檐挂着一圈小小的红灯笼,四周散着淡紫色的薄纱账。夜色中看去,如同幻境一般飘在湖中。
这么大的庭院真的如瀛缙所说,比首富齐家庄还要气派。不过,跟巫灵山比,却是远远及不上巫灵山的灵动。巫灵山,那座我成长的隐秘山庄,不知现在怎样了,灵母她们可好?
“又在发什么呆呢?”齐瀛晞又敲了一记我的脑袋,“你是不是来寻东西的?”
我抬头看到他虽是嘴角带笑,细长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连忙低头,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心不在焉了。
“我们熟悉下环境,我们要的东西还不知这里有没有,有也不知源太尉肯不肯给,若不肯,我们就要寻别的法子了。”齐瀛晞轻声道,笑容狡黠。
我惊讶道:“别的法子?你是说打算——偷?”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闪过一抹黑影和银光。
齐瀛晞连忙捂着我的嘴,四下张望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怪嗔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被他这么一捂,一时透不过气,脸只觉发热,想要咳嗽。他一看,脸上一抹红色,连忙放开了我,歉意道:“对不起,我……”
我哼哼了两句打算不再搭理他。此时,对面却匆忙走来一个家丁,气喘喘地叫喊着:“齐公子,慕姑娘,我们家太尉大人找……”
“呵,好戏上演了。”齐瀛晞嘴角勾起,眉目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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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着家丁回到了刚才的内堂,源太尉正双手困在背后,眉头紧皱着,来回地踱着步,一见我们立刻走过来,紧张道:“齐贤侄,慕姑娘,烦请二位务必帮帮老夫。”帮忙?堂堂太尉居然要我们帮忙,我着实想不透会是什么忙,却见齐瀛晞依然是一贯的笑脸,仿佛意料之中的感觉。
“源太尉,您言重了。有什么事请你请说吧。”见齐瀛晞没有做声,我只能回道。
源太尉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道:“刚才也跟二位提过,今晚的开宴本由小女奏曲,未料方才小女在后庭散步跌倒,现在昏睡了过去,虽无大碍,但这开场之曲却无法弹奏了。已经在请柬上广发通知了,这取消也不是。”说着顿了顿,双目深锁地看着我和齐瀛晞,继续道:“刚才听慕姑娘雅音,如天籁之音,举世无双,望慕姑娘能帮一下老夫的忙,代小女弹奏开场曲,老夫定必重酬。”
我一听,全身顿感酥凉。弹奏开场曲?当着那么多人?刚要开口拒绝,却被齐瀛晞挡在前面抢道:“源太尉之忙,我辈岂有不帮之理?不过……”源太尉眉头舒展了一下听到“不过”二字后又锁了起来,追问道:“不过什么?贤侄需要什么尽管说来。”
“呵呵,源太尉果然厉害。”齐瀛晞眉目弯成了一条线,继续道:“源太尉请柬上写道,宴会过后会有鉴赏会,届时会带大家鉴赏太尉收藏的书画作品,可是当真?”
“这当然是真。”源太尉眉头依然紧皱。
齐瀛晞笑意更浓道:“我们到时也会参加鉴赏会。若我们以这一曲换取源太尉一幅画作,不知源太尉是否愿意割爱?”
“这,自然是没问题。”源太尉眉头终是舒展开来,随则又疑惑道:“不知齐贤侄想要老夫哪一副画作?”
“这个,待到鉴赏会我们再跟源太尉说可否?”齐瀛晞笑着回道。
“好,届时齐贤侄和慕姑娘看中哪一副画作,老夫一定双手奉上。”源太尉笑道,然后转身吩咐下人准备宴会开场,让我们准备准备便离开了内堂。
待源太尉离开后,我刚要向齐瀛晞发作他怎能自作主张替我答应弹奏开场之曲,却见齐瀛晞凑到瀛缙身边低声道:“我不是让你只是让她无法出席宴会而已么,怎么把人都弄晕了?”瀛缙低着头,嘟哝着:“我怎么知道这太尉小姐那么娇弱,轻轻一跌就晕了呢。”
我终是明白了。原来一开始齐瀛晞就打算把我推出去换画了。内心的怒火更盛,狠狠地瞪着他,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笑道:“如果你不想要表演也是可以的,我们也可以寻‘别的法子’,况且要寻画的不是我。”并且特意把最后加重了语气,说完眉目更弯了,似乎在说他其实没有所谓的。
我狠狠地咬了咬牙,他说的对,需要寻画的人是我,于是瞪了一眼笑意吟吟的齐瀛晞,抱起了琴准备出去。
齐瀛晞却拉住我了,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丝巾塞到我手里,浅浅笑道:“一会表演时带上。”
我展开丝巾,是一块淡蓝色的面纱,与我身上的衣裙的一致。这齐瀛晞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我抬头看着他双目弯弯的脸。真是越来越猜不透这号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