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杭州西湖。
秀丽的湖光山色和众多的名胜古迹使西湖傲然于帝国的其他的名胜。它是帝国著名的游玩胜地,也被誉为人间天堂,西湖十景更是超然物外名动天下。
无论是春花、秋月、夏荷、冬雪这个得天独厚的地域都各具美态,它是一首诗,是一幅天然画卷,是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人,谁能不为这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些名传千古的诗句无不表现着世人对西湖的喜爱。
如今她就静静地坐在湖边不远处的小楼窗前,眺望着夜色中烟雨凄迷的“西子”心里想的就是那句“欲将此意凭回棹,报与西湖风月知。”
这是当年那个男人曾对她说的诗句,她一直都记得。
微雨中的西湖更添一份其他时候不具备的神秘美感,这个江南最美、最感伤的湖泊曾经是那样的让她痴迷、沉醉。尽说九天美如画,怎比人间有钱塘?
可是现在,这丝喜爱中却带着份无人可知的悲伤。
微微的月华下,她那让世间女子羡嫉不已容颜中,有着一丝迷惘。此时的她心很乱,这是她自己也未曾想到的。
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当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心会这么乱。比之当年听到他结婚的时候还要乱。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轰动武林,足以让世人震惊的重大消息,她的心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这是真的,那样对于她和她代表的势力来讲无异于如虎添翼。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她的心······
这一刻,她虽然时常都在想,但等到真正到来之时,她才发现,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从前都是在自欺欺人吗?”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是对着烟雨迷蒙的夜空、对着看不见的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她也是有福之人,能与你同生共死。!如是我,便不会有这样的勇气吧?”她自嘲的笑了笑,只是那丝微笑中却带着几份惆怅。
当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曾经的勇敢也只能留在回忆里了吧!
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懵懂、青涩无知的少女。
光阴似箭、岁月如刀,刺痛的又何止是柔弱的心灵?那些重负、那些责任,压迫的又何止是娇弱的身躯?
她自酌自饮,一杯淡酒入喉,却万般滋味齐出。
她将手伸出窗外,稍一用力,手中的“千里加急”信便被震得粉碎。
一阵清风拂来,纸屑随着夜风飞到空中,就像千百只在雨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优美的舞姿中带着让人感伤的宿命。
那信上只有五个字——木贯众已死!
她似乎是喝醉了,双眼凄迷的就像雨中的西湖,她像个婴儿一样伏在窗边,喃喃的说着永远也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的心情。
这一夜,她已经醉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雨天。
七月,河南洛阳。
洛阳城据邙山,南望嵩岳,东据虎牢,西控函谷,四周群山环绕、雄以关林立,因而有“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称。
炎黄子孙的第一个朝代“夏”便是发源在洛阳,此后的近两千年中有十三个朝代建都洛阳,所以有人说“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它是千年帝都、华夏圣城,是个整个华夏文明的源头。所以班固曾说“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
洛阳的美不同于帝国的其他地方,那是一种带着历史的沉重和沧桑的“皇家”之美。历史赋予它的注定不会是江南的小家碧玉、儿女情长。它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般冷漠的看着朝代更迭,战火纷飞。
就连那甲天下的牡丹,也被人们称为花中之王,赋予富贵吉祥、繁荣昌盛的含义。其实牡丹还是牡丹,只不过涌动着的是人们那颗不安的心。
洛阳北、邙山翠云峰上,两个男子登高远望。但见周围群峦起伏,树木葱茏,苍翠如云。山川秀美处,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
彼时,暮色苍茫,一轮又大又明亮的圆月高挂中空。月华纯净如水,普照整个大地,明如白昼。城内万盏华灯点燃,犹如天上浩瀚的繁星。站在峰顶观看山下高大的城郭,雄伟的宫阙,宽广的园囿,富丽堂皇的楼阁,壮观非常。
过了一会后,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浓眉大眼,留着满脸络腮胡的英伟男子解下了腰间硕大的酒葫芦,“咚咚咚”一阵猛喝,喝完之后满足的眯着眼角,那又纯又绵的口感让他舒服极了。然后就那么用华贵的衣袖擦着嘴边的酒渍,毫不在惜。
他对着与他并肩而立、负着手的男子道:“角兄,你信是不信?”
他的声音非常粗狂,他的动作也是豪迈非常,自有一种燕赵之地男儿的英威雄姿,称得上是洒脱豪放的北方豪杰。
那个被称之为角兄的男子望着山下屹立千年的神都,语气平缓的道:“不信!”
络腮胡又猛喝一大口,舒服的他大声的“哈”了下。这酒可是上好的汝州杜康,是他费了好大力才得来的,宝贝得紧呢。本来嘛好酒大家一起喝才有气氛,可是身旁这位哥哥却是个从不饮酒的人,他都替他感到无趣。
也不见那络腮胡是如何动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躺在身后一丈远处的巨大青石上,自顾自的道:“本来吧,我也是不信的。可是你看,那偌大的基业竟然真的交到孙三一那废柴手里,而且湖南的各个帮派群起而叛之,纷纷表态不再臣服于木氏。再看金禅教内也是乱作一团,教中法王分成数个团伙,领着一帮教众互相争斗,死伤众多。一副群龙无首的样子嘛!这要是假的,那也假的太真点了。”他说完又喝了一大口,简直是嗜酒如命。
被叫做角兄的男子缓缓地转过身,他比之络腮胡矮上半个头,脸上戴着一副面无表情、麻木不仁的人皮面具。他露出的双眼内浑浊无光,就像一滩死水一样。配上他戴的面简直绝了。远处看还真以为这人就长着那样面瘫的脸呢。
他看着络腮胡,不紧不慢的道:“不要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迷惑,你可曾看见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人出现?以木贯众的实力当今天下谁敢说能杀得了他?你敢吗?”
不等络腮胡回答,他接着道:“反正我是不敢。即便是他中了‘归西’毒,可是那个神秘刺客是怎么潜入到木家演武场的?以木家堡的森严守卫,若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混进去,木贯众早就不用混了,还谈什么潇湘称雄?所以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咱们的事情还得再等等。”
这两个男子对木贯众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金禅教和木家堡发生的事仿佛其亲眼所见一般,就连木贯众中的毒叫“归西”都知道。那毒药就连去刺杀的黑衣人也是在拿到手之后才知道名字的,这两个人是如何知道的?
络腮胡听罢,有些焦急的道:“那咱们就看着?什么都不做?据我所知那娘们已经抢先动手了,这岂不是······再说了,就算他没死又如何?如今他万事俱乱,咱们乘虚而入,趁他病要他命,这个机会不能白白错过啊!哥哥!”
面具男子还是那副平淡如水语气,似乎他这辈子就没出现过其他的情绪波动。他缓缓的道:“我的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先让她出手又如何?正好替你我兄弟试探一下,再说了,偌大个湖南她能吃得下吗?你我只需隔岸观火就好,若是他真死了,万事好说。若是他诈死,倒霉的也只会是她。你急什么?”
络腮胡猛灌几大口,放声笑道:“哈哈,还是哥哥高明,小弟佩服啊。看来小弟还得向哥哥多多学习才是。哈哈,以哥哥的鬼神莫测之智,再加上无生圣母的垂怜,一统白莲,开创万世不朽之功勋,指日可待啊!小弟愿鞍前马后侍奉哥哥,此心天地可鉴!”
那赤诚的语气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更不要说旁人。
面具男子听罢,微微一笑道:“这千秋霸业还要你我共同努力才行啊!”只是他这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说罢便痴痴的望着那如玉的明月,仿佛是入定的老僧般隔绝了红尘俗世的华彩。
只是却没有人看见他掩藏在面具下那诡异的微笑,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
络腮胡一口气喝光了葫芦里余下的酒,他也笑了,满足的笑了。
汝州杜康果然是名满天下的好酒,不枉他费的那番心思。他的笑容就像天真无邪的稚子幼童,那么的纯真,那么的让人舒服。可是这二人如果能看穿彼此的内心,他们就会发现什么叫做演戏。
那种貌合神离的奸诈、戏谑藏在心里已然好久了吧?是不是还带着一丝不满和怨毒?
如果有一天陡然爆发,也只有你死我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