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风和日丽,长安处处莺歌燕舞,俨然一副再繁荣昌盛不过的景象。
“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么好的日子里面,我要来给这件破屋子打扫清洁啊……”
在长安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位姿色上乘的少女正在给一栋又脏又旧的房子打扫卫生。
“你要留下来,总的做点事吧。”
这时,突然从房间里走出一位酷似少女的少年,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不过看着你在那悠闲地喝茶,我就是很不爽啊。”少女停下了手中的活,拄着扫帚说到。
“……你。”少年依靠着门,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别你啊你的叫,我有名字!”
“……锦葵姑娘,你身上中的毒,可有头绪?”
唐锦葵一听,眉头稍皱。
她现在只告诉了眼前这个男子自己是唐门人,自然也没有告诉他在追她的是堂堂大唐玄甲军。不过他好像连唐门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傿舫对她有救命之恩,但唐锦葵与他不过相处几天,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被下的是什么毒。
身为唐门弟子却被他人下了毒,而且是什么毒都不明白,真可谓是一大耻辱。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个能耐?和朝廷混在一起……还有连我都不知道的毒……我和江湖上的人结过什么怨吗?有是有但也没谁会用这么厉害的毒的啊……莫非……莫非是唐门里的人!?而且等级在我之上!有可能是护法级别的!但为什么……”
“锦葵姑娘。”
“为什么会针对我?”
“锦葵姑娘。”
“……”
“再不说话今晚不许吃饭。”
“啊啊啊,你说什么?”
“……毒。”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唐锦葵仿佛从傿舫的眼睛里看到了太阳。这人,对毒好像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啊哈哈……这个毒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来着……”
“……”然后这个太阳马上就结冰了。
“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不行,得转移话题。”
“啊哈哈,话说回来,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说着,唐锦葵又开始打扫卫生起来,看样子非常勤快。
果然,傿舫一听脸上的冰霜立马就缓和了许多。
“……我要开馆。”
“馆?医馆?”唐锦葵想到了自己被他救的时候,但是又突然想到了自己全身被扒光光的时候,一下子脸就红了。
“当然是医馆。”
“说起来,这家伙的医术还不赖嘛。”唐锦葵停下手里的工作瞟了一眼傿舫。“虽然不知道中的什么毒,但连肖血丹都应付不了,怕是门里很厉害的毒了。不清楚配方的他竟能解毒,怕不是一般人。”
“那这店取什么名字呢?”
傿舫突然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还需要什么名字吗?就叫医馆不就得了?”
唐锦葵突然觉得头有点痛,他虽然知道傿舫是个不谙世事的家伙,但是也没想到竟然如此无知。
“啊,真是服了,给我听好,现在长安更行各业共三十六行,你既然是要开医馆那就是药肆行。但现在药肆行竞争相当猛烈,因为朝廷说了,他们会时不时的下来找找人才,挖到太医署去。要是到了太医署,那可就是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啦。像你这样虽然医术高明的人满长安到处都是,你一个新兴之馆,连个名字都没有,那别人有谁来你这里看啊?”唐锦葵抓住这个机会把傿舫好好的教训了一顿,算是公报私仇了。
“嗯,在长安开医馆这么麻烦,还得取名字……这就是世面么?”
“我想应该不是。”唐锦葵听到后非常无语的想着。但接下来傿舫说的一句话就让她真的无语了。
“……就叫九州舫吧。”
话音刚落,唐锦葵就以讯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堵住了傿舫的嘴巴,然后警觉的瞅了瞅四周,运上轻功在屋里来回跑,一下子就把门窗关死了。
“怎么了?”傿舫很是不解的问道。
“你你你……你这是要作死啊!咦?作死是什么?不管了,你千万别取这个名字,你想死你自己去死,别拖上我啊!”
“九州舫怎么了?”
“你知道九州舫的关系有多大吗?上至朝野重臣,下至武林高手,要是听到有这么一个敢冒充九州舫的医馆,绝对会被打成小饼饼!”
“哦!九州舫原来这么厉害!我现在才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无表情的少女,额不对,少年,唐锦葵一扶额,又无奈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听来这个名字,说到底,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九州舫啊?”
“知道啊。我家。”
“你听好了,那可是……你家?”连续性的冲击已经让唐锦葵晕乎乎的了,就在此刻她又接到一个重磅炸弹。
“额,说起来之前我还没说过。”傿舫用食指划了划脸,停半拍后继续说道“我爷爷傿逢是九州舫本代舫主。我之前一直住在九州舫,但不久前爷爷让我出来见见世面,所以就来到了长安,然后一到长安就碰见了你。”
“……”
“怎么了?”看着唐锦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傿舫不禁浑身一抖。
“你……不是发烧了吧?”唐锦葵附上身摸了摸傿舫的额头,弄得傿舫满脸黑线。一个医生被问是不是发烧了……真是耐人寻味。
但这不是她的错,任何人听见了刚刚的话几乎都有同样的想法:这货绝对是疯子。因为在世俗眼中九州舫的人是绝对不会离开那艘船的。
但事实上九州舫每一代的舫主选择好下一任舫主时,都会让其到外界见见世面。因为九州舫有一则规定,九州舫的舫主都只能收养孤儿来做继承人。历代的九州舫舫主出来历练时都是神神秘秘,小心翼翼,不让世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但傿逢傿舫这俩人是另类,傿逢不但让傿舫大张旗鼓的干,还要让他身名远扬。不过也正因如此,傿舫才成为了历代舫主中最大放光彩的一位。
“你说你是九州舫的人,有什么证据?”唐锦葵听了刚刚的话,虽然表面上不相信,但其实内心早已泛起了滔天巨浪。
“虽说这可能性少得可怜,但如果他真的是九州舫的人,那‘她’就有救了……神啊,求求你,让这一点可能性成为现实吧……”
“嗯……”傿舫倒是犯难了,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东西。医术吗?九州舫虽然有独门的医术,但这世上独门的医术也挺多,不能说明问题。那还有什么呢?
看着傿舫苦苦思索的样子,唐锦葵已经叹了口气。也是,天上怎么会落馅饼啊。更何况若他真是九州舫的人,天上掉的就不是馅饼,是牛了。
“嘭”突然,只听的一声巨响,然后就听得隔壁的砍柴的樵夫大喊了起来:“哇!居然有头牛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傿舫也突然说道:“有了!”
然后他就从腰包里他除了一副皮具,展开后呈现出大小各异的十六副小刀,造型古朴,但却浑然天成,给人一股大气磅礴的感觉,尤其是每把刀的刀柄处都刻有几个字——“鬼壹”“鬼弍”……就这样一直到“鬼拾陆”。
“这……这是……”
唐锦葵有点吃惊的合不拢嘴,这副刀她是知道的。她曾经有缘看过一本有关刀的典籍,其中有各个名刀的记录。但她对其中一个印象最深。那是一个组合,一共十六把刀,造型古朴大气,记录也少的可怜,位居那书的“奇刀篇”。为什么印象最深呢?因为那是那书里面所记载的唯一一副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救人的刀。它的名字叫——
“鬼刀十六,由九州舫第二代舫主所造,二代舫主去世后,此刀一直留在九州舫。这个,应该可以证明了吧。”
“啊……啊……鬼刀十六……你当真是九州舫的人……”
“自然是。”
“……有救了,有救了!”唐锦葵心里异常兴奋。
“锦葵姑娘,你哭了?”
“啊啊……?啊,沙子进眼了。”
唐锦葵用衣袖抹了抹眼角,心里想到,必须要拉拢他!首先要取得他的信任,这期间打扫房间什么的就先认了吧。
“傿先生,不好意思,之前没看出来。”
“额,锦葵姑娘……”
“那个,傿先生,以后就叫我锦葵吧。”
傿舫愣了一下,果然和爷爷说的一样,女人态度变得真快!刚刚还十分无礼,现在到恭恭敬敬起来。
突然,唐锦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道:“那个……傿先生,为什么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啊?需要理由吗?”
“……不,但这世上人心险恶,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心怀不轨吗?”
“啊,爷爷也说过,到外面来见人说三分真话,七分假话……那刚刚的就是三分真话吧。以后找机会给你说七分假话就是了。更何况你要是心怀不轨的话也不会说出来吧。没事,你是我病人——”
“我相信你。”
“!”
唐锦葵心口一动,眼角又湿润了起来。
“那个,锦葵姑娘,你又哭了?”
“……啊?不是说了是沙子嘛!你这房子这么脏,呆子!”唐锦葵连忙转过身往房间走去。
“还有……不是说了吗……叫我锦葵啊……”
走到门口,唐锦葵又蹦出这么一句话,随后就关上了门,留下傿舫一个人呆呆的杵在大厅里。
爷爷说的对啊……女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恭敬了不久,立马又变回去了,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不同?
“唉,女人啊。”傿舫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啊……说起来……名字还没想好呢……嗯,锦葵说了九州舫不能用……换一下,就叫九州轩吧。应该看不出来什么的吧?”
……
一周后,在长安城某处新开了一家医馆,这就是以后九州舫名震四海的“分店”的原型——
九州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