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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暗涌

中午市中心的高级西餐厅,环境宜人,安静优雅,舒缓的钢琴曲在大厅中轻轻萦绕,因为客人少,又大多细声交谈,让人内心宁静。

林俊与郭夕面对面坐着进餐,二人仿佛心情都不错。不停的交谈。

“安安,最近很忙,没多少时间陪你,这顿饭算是赔罪吧。”林俊笑着说。

郭夕明白这个‘忙’或许是真的,不过,她还是愿意等待林俊自己来陈述那些她不愿主动追问的事,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杂质,而她却不以为然。

听到‘赔罪’二字,她只是莞尔一笑,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到现在只是她‘不讨厌’的恋爱对象,她感觉不到宝祯说的那种依赖和所谓的恋爱的甜蜜。

而这个对象于她,只是多了一个一起看电影、吃饭的同伴而已,她觉得有些不解。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林俊看着用叉子把玩着盘子里餐点的郭夕说。

“啊……哦,没事。”回过神来后,郭夕淡淡地说。

“最近的工作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还那样吧。”说完,林俊顿了顿,“你最近气氛不太对,从上次你从国外回来。”

郭夕对自己的事闭口不言,她难得的莞尔一笑,说:“难道是更漂亮?”

“哈哈,没想到你还有自恋的时候,你一直都很漂亮。”

“是么?那谢谢了哦。”说完将自己餐盘里的鹅肝放进林俊的餐盘,说:“谢礼。”

“嗯,这个谢礼倒是来得及时。”林俊笑着说。

郭夕又是抿嘴一笑说:“不爱吃这个,这和杀鸡取卵一样,是非常残忍的事。”

“那可不一样,鹅肝是在鹅醉了后再杀死取的肝,这是醉生梦死。”

“那只是侩子手的说辞。”

“我可没杀过。”

“你是帮凶。”郭夕笑着说。

“就因为吃个西餐?”

……

两人胡乱的聊天在门口进来出现那个修长的身形后戛然而止,言叶一边跟旁边的人交谈一边迈伐进来,身后跟着三两个人。

他视线也在同时向着两人直直穿过来,瞬间一愣,随后又转过头应着身边说话的人,面色严肃。

“你哥哥也来了,真巧,你不过去招呼一下吗?”林俊对一脸错愕的郭夕说。

谁知郭夕只是摇摇头说:“他在工作呢,我就不去打扰了。”

“嗯,不过,你的脸色不太好。”

“有吗?可能是刚刚肚子突然痛了一下。”林俊看着这个毫无水准的谎言,淡淡一笑,心想,言叶不可能不招呼自己的妹妹啊,而且看着郭夕的样子,也有明显的不自然。

“真的不去招呼一下?”他仍然坚持,不想放弃,毕竟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真的不去,你也别去了。”郭夕语气坚定得更让林俊怀疑,难道自己的消息失误,言叶不是一向最疼这个妹妹的吗?

“……”

林俊握着手中的红酒杯,拿到嘴边,细细地抿了一口,看着郭夕陷入沉思。

“我吃好了,我们要不先走了?”郭夕已经拿起自己的手袋,定睛看着林俊,等待他的答复。

林俊笑笑说:“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吃饱呢。”

郭夕甚是无奈,她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到言叶,二人之间的心结还没解开,对方见到都是尴尬,所以才会急着离开。

言叶一行人径直走到了他们斜对面的座位上,郭夕感觉到言叶的眼神明显的倾斜,她变得极为不自在,但自己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两个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一抹复杂的情绪,言叶明显瘦了一圈,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影,让他严肃的表情显得有几分阴沉。

小王也感觉到了老板瞬间变得有些心猿意马,于是凑到言叶耳边耳语几句,言叶立即用手势制止,随后便一心一意跟对面的人交谈。

再过了一会儿,林俊说:“吃好了。”他拿起大衣朝着言叶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即便得到眼神回应。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臂随意搂在郭夕的肩上,走出了餐厅。

郭夕从来没见过工作中的言叶,那是另一面的他,专注和严肃,能不知不觉地吸引她,但此刻她却形容不出心里的复杂的感受是什么,那个曾经被他称为‘哥哥’的男人,拥有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她曾经那么依赖的气息。

郭夕能明显感觉到言叶的改变,他不再倔强的囚禁她,挽留她,他似乎真的愿意放开她了。可是为什么得到自由的郭夕心底却升起了浓浓的失落感?

总之,一切能说出来的感觉都显得那么肤浅了。

言叶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眼神里有歉疚、愤怒、担忧……心想着,小夕会不会怪他没有理她?会不会也会难过?为什么林俊或者说江俊峰还在小夕身边,他的目的是什么?

对面的人还在陈述集团子公司里的那个项目,这本是一次谈判,这个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仍是华容,一如既往地以抬高竞价的方式来跟言氏争抢。言叶觉得这次的合作他更多的是看中项目实施后的盈利,对于亏损一部分盈利来让给合作方比起抬高竞价更有说服力,于是便安排了这次谈判。

谁知却正好碰到林俊,言叶觉得这不是一种巧合,林俊带着郭夕早早地侯在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他想不明白这种目的是什么?有太多的谜团他还没有解开。

突然,言叶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打断对方还滔滔不绝的说辞,说:“这个项目我放弃了。”

小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弃?不就等于将一块上好的肥肉拱手让给华容吗?这样做简直不是他熟悉的老板的风格。

不过合作方听到这个决定倒还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毕竟有肆无恐,华容开出的价格比起言氏的等待效益来得更实际,先前同意来谈判也是因为言氏的稳步向前必定也意味着他们会有令人满意的方案。在商场上,谁又能不为了更高的利益下赌注呢?

言叶倒是风轻云淡,不再过多言语,静候着服务员上餐。

刚刚出了餐厅门口不久,林俊便收到一条短信,他一看到便露出满意的笑容。

郭夕见状,问他:“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他没有收回那个笑,而是轻描淡写的说:“工作上的事,我又打赢了一场胜仗。”

“你是说就在刚刚吃饭的瞬间?”郭夕疑惑地问。

“是啊,厉害吧?”

郭夕想了想说:“你是牺牲了别人的幸福来成全自己。”

这句无心之话,倒有了一语双关之意,林俊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说:“是啊是啊。”

郭夕也跟着笑了,说:“那你又欠我一顿饭了。”

“没问题,先把帐记着,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天天请你吃大餐。”

“谢谢林总。”郭夕露出一副诚恳的样子。

林俊见她这副样子说:“精灵鬼!”

郭夕又是突然皱起眉头,说:“不准这样说我!”

“怪了,这样也得罪你了?好吧好吧,那人小鬼大行了吧?”郭夕见他这般容易妥协,忍不住笑了。

林俊伸手捧着郭夕的小脸,认真地说:“安安,不能陪你了,得回去处理公司的事务了。”

郭夕勉强地扬起嘴角点点头,她还不太习惯除了言叶以外的人做这个动作。

于是两人便在市中心分手,林俊走了几步又回头来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郭夕向他挥了挥手,自己也转身准备回杂志社。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脑海里全是刚刚与言叶相遇的情景,言叶熟悉的面庞、气息和眼神。

走着走着却砰的一下撞进一人的怀抱,在拥挤的市中心这是常有的事,她并未在意,错过此人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小夕。”

她不自觉的回头,正好对上言叶看他的眼神,她动了动嘴却一句话没说。

言叶转身跟她并排走着,两人都默不作声,明明是在喧闹的市中心,郭夕却觉得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想,总得说些什么吧,于是她侧过头对言叶说:“你……”

却发现言叶也正做着同样的动作,发出同样的声音,然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虽然没有让从前的那些事完全的烟消云散,但气氛还是缓和了不少。

最后还是言叶先开口问她:“是不是回杂志社上班?”

郭夕点点头,经过先前的一幕,她竟然忘了之前要说的话,此时也只好沉默地等待接下来的话题。

第一次这么少的话,让二人都有些无所是从。

言叶又说:“我送你过去吧。”

郭夕迟疑了一下,说:“不用了,很近的。”

言叶说:“只是想跟你再走一段。”

最后郭夕竟然没有推迟,要是以前她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可是现在她无论怎么都做不出那样的动作。

他们最终还是回不去了,而时间又改变了什么?纠正了什么?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那是假的。时间永远不能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无痕迹,一切不过是人们自欺欺人而已。

在过马路的时候,言叶不自觉上前拉住了郭夕的手,这只是这些年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他也明显感觉到郭夕手僵住了,但她最后还是没有抽出去,而是继续走完了整条人行道。短短的人行道,他都感觉到她的手心生出了细汗。

这个再平常的动作再次让郭夕感觉到自己乱蹦的心脏,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即抽出去,难道是潜意识里还是想留住这个哥哥?还是其他?她不敢再让自己多想,可是思想不由人控制,几乎是整个下午她都在想着这件事。

她觉得以前与哥哥的关系是一件温暖御寒的棉衣,而与现在的言叶却是一张极易破碎的纸,紧张、敏感、微妙,必须绷紧全身的神经,因为即使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可能改变她正常的心跳,竖起她全身的汗毛。

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再见到他,她觉得那是一种尴尬。

而言叶却发现,郭夕不再叫他哥哥了,她的一切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但是她还愿意跟她同行,那代表她并没有彻底的排斥他,他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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