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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痴不癫

宗殿,是设在东门峰的一座八级铜塔,一级比一级狭窄,每一级都有两位长老的元神分身坐镇,管理宗门的各项法宝仙品,越往上,长老修为越高管理的物什越是接近仙器,不过至今坐镇长老只到了第七级,第八级在五百年前空空道者飞升之后,有一个大乘后期的圣人进去过,却没有下来,所以便一直是一个神秘所在。

据说第八级,放着极道仙品,红暖如意,这红暖如意是四境长白所蕴仙物,本生是可挡一切魔性的仙器,却也可用于锻造仙器,更妙的是食用之可助其飞升且修为大增。

可惜,她只能踏入第一阶梯,托她师傅的福进的第一阶梯---西门站在宗殿前,望着那冲入云霄的青铜巨塔,心中破涛汹涌。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位于整个长白最高峰的峰顶,西门朝脚下看去,渺渺众生,皆是浮云,这种苍茫弘大之感由然而生。

她心似狂潮却颇为无奈,收回眼神看向一旁一丈之外沉静内敛的少年,五指握着自己晶莹的狼牙令,心里衡量得失,又打起了小算盘。

白袍少年似是心有灵犀在一丈之外会意过来,清冷的眼神朝她看过去,张嘴,对着口型道,“我不食言。”

西门晃着手中澄绿的狼牙令,龇牙咧嘴,像只挑衅的猫咪,“你最好是!”惹得少年忍俊不禁,负背而立,别过眼神不再看她。

虞无双飘然若仙,御风而来,向白成千和不二道人拱礼。又转而蹙眉面带关怀之色走到那白袍少年身边,莺声细语,“顾公子,你的伤没有事吧?我想,归容师妹也不是故意的———”

那少年温言道,“多谢虞姑娘的关心,不碍事。”

不二道人看着他们嘴角轻蔑一笑,不置可否,年轻人这些情爱之事,看着闹心,听着恶心。转而扫到白成千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又看看他那成天不干正经事的徒弟一副视若无睹的德行顿觉没出息!心道,就你闹腾地欢,甭管为啥,人这不欺到台面上了,你好歹表示表示?这不是赤裸裸地打脸吗?你当老子之前说的话是放屁啊!

西门游神之际感觉身上罩着高压的雷电,似是随时都会劈下来般,她一回神便瞧见师父烫金的眼神,遂而看见了虞无双和那白袍少年,瞬间明白过来,几步掠过,拍掉那正自觉给顾霁月检查伤口的纤纤素手,笑嘻嘻道,“师姐,我既然欢喜他,怎么可能忍心伤他性命,你真是多虑了。”

虞无双莞尔,“西门师妹莫急,是你的,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乍听带着慰意内里暗使了一枪。

西门颇想朝天翻翻白眼,但她“笑面小狐狸”的称号岂是那般容易捣碎的,她大眼一眯,扬手把那少年拽过来,不管不顾便朝他玉面上吧唧一口,而后抬着下巴冲着虞无双,指着那少年脸颊上的口水印子,洋洋得意,“看见印章没?就是我的嘛---有本事你来一个”。

虞无双杏眼圆瞪,一时噤声,其余众人大跌眼镜,不二道长心中震惊,这臭丫头居然有股地痞流氓的魄力!

那白袍少年清冷的眼神一敛颤着手幽幽地将袖子抬起,西门狠狠在他腰际一捏,低声咬牙威胁,“你要敢擦,我就敢亲!”

那少年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放了下来,对虞无双道,“虞姑娘见笑了”。

此时,宗殿的青铜门缓缓打开,烟雾飘渺,金光四溢,一股祥和安宁之气盛满宗殿塔底,微风一吹,两个穿着黄衫袈裟慈眉善目的孪生和尚出现在青铜门一左一右,二人合掌向前一鞠躬,齐道,“阿弥陀佛。不痴不癫向诸位施主有礼了。”

众人回礼,不痴不癫将四人引向塔内。

塔内金碧辉煌,前方七八丈高的金身佛陀入定在莲花法座之上,身侧向两壁展开各有四十座两丈高的佛像,第一阶梯高约十二丈,顶部与四周青铜壁上刻满了一系列的佛祖西天求经的斩妖除魔图,大小不知多少张,遍布了整个第一阶梯墙壁。

少年被她拘在身侧,轻声道,“佛祖求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成大道。”

西门会意过来,嘴角翘起,“所以有八十一张壁画咯!”

那手挽着少年的胳膊,她闻着他身上的萱草香,肆意地仰头询问他,睫毛卷卷,大眼灵动,一缕长发随着她仰头的动作拂到那少年的胸前。

少年低头,胸口有些发痒,眸子里清冷的琉璃之色隐隐泛着丝丝光亮,他想替她把她的发丝拨到耳后,看见她大眼晶亮一脸故意又记起她刚才那个清亮的吧唧,眉头微蹙方别过头轻声答道,“恩。”

西门低头,嘴角一翘,嘀咕一声,“玉面大灰狼。”

不痴不癫道人,又称不痴不癫和尚,两人因灵根受限,修为在五百年前达到瓶颈,具是化神后期的大能,常不二和白成千虽修为比不痴不癫高,却也不敢在两人面前自称一声大能,长白修士皆知——能入宗殿的都是有大造化的人。

不痴一招手,不癫和尚也向前招手,抬手间自有一道风筋道骨的神韵,两人的行动一致,却是一个右手,一个左手的区别,“施主请过来。”

四五十岁的白面光头和尚,慈眉善目,看的却是西门身侧的白衣少年。

西门随即放开了挽住那少年的手,轻声道,“叫你呢!”

常不二,白成千,虞无双,齐齐向那少年看过去。

那白袍少年,墨发随意披散,姿容沉静闲适,脊背挺正,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一股气派风华不似人间所生就。他徐徐踏步而去,目光纯正清冷,一点儿也不畏惧。

不痴看着他,转而像不癫和尚传音过去,“你看他可像二十年前那位?”

不癫目光怔怔,遂而一笑,心灵感应道,“你说的是,算起来,这五百年能达到第八级宗殿的,唯二十年前那一位了。”

不痴温和询问,“施主今年贵庚?”

少年暗声道,“正是二十。”

不癫又道,“我们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常不二,白成千具是一愣,都不知道缘何这少年得了两位高僧的法眼,要知道入了宗殿,离飞升那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虞无双看着他师父暗沉的神色,隐隐觉察,似乎这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西门抿着嘴,低头摸着手里的狼牙令,不知想些什么。

只听那少年道,“在下乃一介凡胎,并无修仙道根,因拾得一枚狼牙令机缘巧合之下进入长白仙境——”

西门嘴角又是一抿,听他继续道,“幸得西门姑娘以回魂丹搭救,得以苟活。”

起了开头,到了结尾,唯独省了过程——西门大眼一眯,懒洋洋的活似一只狐狸,心道,还算这小子有点合作的态度。

不痴不癫闻弦知意,合掌立于胸际,“佛渡有缘人,施主是有大造化之人,便留于长白潜心修道,我不痴不癫愿为施主塑就塑根,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少年拱手持礼,“谢过两位活佛。”

不痴慈眉善目向一身白羽衣的不二道人望去,“此少年不愿做老衲的徒儿,却和道人怕是有师徒之缘,不知道人可愿意收他为徒?”

西门一双大眼朝他师父连连直眨,不癫善目扫过来,在她身上停驻片刻,笑道,“道人你门下这女娃娃有几分意思。过来待和尚我看看。”

西门抿抿嘴,将狼牙令抛入水袖之内,徐徐走了过去,不癫呵呵一笑,“和尚眼尖,你将饮雪剑和那水性灵根交与我,我便收你为徒,如何?”

西门大眼一眯,不知为何对这和尚她怕不起来,笑道,“大师,灵根交给你可以,认徒就不必了,我已有师傅了。您请。”

她识实务得很,知道他师兄的灵根交不交都得被那和尚拿去,便自己主动将他师兄的狼牙令拿了出来上缴。

不痴在一边也对不二道人笑道,“你这小娃娃讨人喜欢的紧,贫僧也想讨了过来。施主好福气。”

不二道人尴尬地干呵两声,道,“哪里哪里,一切便听随大师吩咐。”

不癫在那澄绿的狼牙令上一点,一个水晶玄冰盒便出现在他掌中,他将狼牙令朝那少女手上一指,道,“和尚我只拿了水灵根,娃娃你看可仔细了。”

西门大眼闪烁,心道,我这么大方,你怎么能小气?

那不癫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和不痴相视一笑。

不痴朝少年道,“你随我来。”

一直未开口的白成千此时方道,“大师,这少年身系上——”

不癫合掌道,“此事已找到系铃人,白掌门无需再插手此事。”

白成千面色不改拱手道,“是。”

虞无双神色不明的站在他身后,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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