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
若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但卫子夫却对这个答案感到分外害怕,莫名的害怕。
“詹内侍,还要劳烦你再帮本宫一个忙,若这件事儿办成可,本宫让你今年就出宫,并且……”
卫子夫取出一个小木箱子提到詹内侍面前,打开箱盖,里面装的满满的金子:“并且,这箱子里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这些金条的数量,够一家平民百姓们,不用劳作就能吃喝玩乐一辈子。用这个条件也不算是卫子夫的奖励,只是,办完这件事后,这个人绝对不能再留在宫中了。
詹内侍瞪大了眼睛,伸手摸着闪闪发亮的金条,他做奴才做的一辈子,还真没有哪个主子像卫子夫这样出手大方。
她开出的条件越是丰厚,就说明给出的任务越难完成。不过,为了他下半辈子的生活,当然要答应。
他跪在地上:“娘娘请吩咐,奴才一定赴汤蹈火!”
卫子夫笑道:“倒不用你赴汤蹈火,只是要你办件事。一,找一个年龄在十九岁左右,身材娇小的姑娘。”
詹内侍心想,这事儿并不难办。卫子夫看他的表情,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本宫要的是尸体……”
詹内侍有些惊悚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尸……尸体……”
“本宫没有要你去杀人的意思,掖庭那边,应该不缺这种人,你只需通通关系便可。”
掖庭每日都有累死的人,这般大的姑娘也比比皆是,少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詹内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诺。可是娘娘,要尸体做什么?”
“这就是本宫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找到尸体的当天,你要连夜把北苑的林又迎送出宫,并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那第三件事儿呢?”
“等你把林又迎送出宫后,就在北苑的东屋那边,放一把火,不需要太旺,只需要把林又迎的屋子烧的干干净净便好。现在,你知道那具尸体应该怎么用了罢……”
“奴才……奴才明白……”
詹内侍明白了卫子夫的意思,她是要掉包。他咽了咽口水,这三件事儿,不管是哪一个都是能被斩首的大罪。果然,卫子夫会给出这么多金子。
现在即便是他不答应,也难逃一死了。卫子夫既然说出了计划,就不可能让他在宫中留着。现在只能盼着,这个主子,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儿。
“娘娘,奴才什么时候去办这事儿?”
“三天以内,我必须看到结果。”
“诺——”
詹内侍走出昭阳殿的步伐都不是很稳重,恐怕是真的吓到了。并且卫子夫在他临走前又嘱咐了一遍,此事只能他一人完成,若是有第二个人知道,不管谁泄的密,知情的全部都要死。
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詹内侍晚上也是没有睡好,却又不能和旁人诉苦。只能暗暗祈祷,此次可以安然度过。
沐婉看着这两天忙于奔波的卫子夫,却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帮沐婉复仇。
她们给沐婉带来的伤害,是卫子夫心中的愧疚。悔和痛并存着,叫她怎能快活?
一道道的轮回,卫子夫脱不了身。她也不想让别人摆脱,就像当日对楚服说过的话,若她自己出不了这深渊,也定要拉着别人一起沉下这黑幽幽的沼泽地中。
当初想的什么明哲保身,在这未央宫里根本是不能实现的愿望。若是没有牵绊,必然也就不会伤害和被伤害。只可惜,人这一生,最无法摆脱的就是牵绊,牵绊的越深,就会月失去理智,越不择手段。
谁都懂明哲保身这个道理,但却都无法做到,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罢。
第二天,詹内侍去了趟掖庭。既然卫子夫说三天之内,那当然是越快越好。做这种事儿可没有什么技巧,只能碰运气。和卫子夫说的一样,掖庭每天累死的宫人有很多,甚至还有死了好几天,身上都开始发臭,但是却没有人管,就躺在冰凉积水的地方招揽着许多苍蝇。
他掏出了一袋碎银子,交给那里的嬷嬷,说要找个才死不久的尸体。嬷嬷瞅了一眼拿布遮着半边脸的詹内侍,来这里办事的人她见多多了,多半都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也要遮着脸面怕给人看到。
不过,有银子就好办事。嬷嬷接过,一声不吭的带他去井的旁边,说是一个才死不久的女人。
詹内侍上前去瞧了瞧,看着模样和身材,和卫子夫所描述的倒有几分相像。他拿出一个黑色的大麻袋子,将那个女人从头到脚给套起来,扛在肩膀上,从隐蔽的小路走到北苑。
詹内侍在宫里多年,人脉关系还算处的不错。想把林又迎弄出宫,只要动动脑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拿出了一根迷烟,透过窗子,吹进林又迎所在的屋子。过了许久,他捂着鼻子打开门,林又迎已经躺在烟雾中昏迷不醒。
把放在隔壁旧屋子的尸体扛了进来,脱下了林又迎和那个女人的外褂子,互相换穿。
一切都弄妥当后,他已经是满头大汗。敲了一眼天色,已经黑压压的了。又用麻袋把林又迎装起来,从未央宫北边的后门把她运出去。
驾了一辆马车,林又迎藏在了马车座位的暗格里。他说要给卫夫人出宫去平阳府拿些东西,因为汉宫距离平阳府需要半天的路程,拿完东西后,正巧赶上明儿个天亮把东西给娘娘。
这个借口也是卫子夫给他的,平阳府那边也确有其事,这样可以替他作证,当晚不在宫中。
林又迎顺利的送出宫后,把她安置在了一个客栈。随后又从未央宫后门旁的一个狗洞钻进来。接下来他只需要点燃北苑。
两坛子的烈酒洒在林又迎的屋子里,詹内侍不忘在那个替死鬼女人的脸上多浇了些。这面容若是不毁的干干净净,可是会露馅的。
牵了一根棉线从屋子里拖到屋外,绕过房檐,压在一个瓦片下。索性,这两天并没有下雨,干燥的天气很容易着火。
滑开一支炊烟,点燃了棉线,这种燃烧极慢的棉线,根据长度,大概可以燃烧半个时辰,知道烧到尾部,便能碰着屋子里面的酒。
詹内侍又从那个狗洞钻了出去,重新驾起马车奔向平阳府。
午夜,卫子夫被吵闹声惊醒。出殿内看着每个拎着水桶宫人纷纷往北苑跑去,她笑了,知道詹内侍已经非常漂亮的完成任务。
北苑的火冒出了院子的围墙,林又迎的屋子的方向,刺眼的火红袭卷向天上,呼呼而过的风也吹不灭,这向上延伸的火苗想要把天都吞噬了宫人们救出了在北苑的其他的女子,都在惊慌的叫着,吼着。
一桶桶的水,一次次的浇上去,火却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提水的宫人累的不想再跑,只能眼睁睁的等着火势把东西都吞噬干净后,自己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