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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年山野

荀远带着安存凡四人留在二河镇,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明情由的管乐辉离开二河镇以后,居然直接去三河城找九皇子,没想到九皇子不念旧情,还将他送进了刑部大牢。可怜的管乐辉,在与各类刑具做了深度的亲密接触后,屈服了,他自认为,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帮荀远隐瞒什么,所以在供认不讳的时候,精神和意志,同时获得了解脱,但同时,他的生命也因不再有存在意义而解脱。

所以,荀远他们等来的,不是君不悔,而是九皇子姬千磊。姬千磊兑现承诺解散黑星盟之后,为了表明立场,更主动请缨,担任搜捕原黑星盟余党的总指挥。当听说荀远带着四个学生,就藏匿在二河镇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带领二十个亲卫向二河镇赶来。

好在荀远的如影随形加上章碧秋的感知,在姬千磊的队伍到达二河镇之前,已经察觉,摆在五人面前的,只有一个字:逃。可是,怎么逃?往哪里逃?却引起一翻争议。

“分开逃,人多目标大,只有分散了,成功逃脱的机会才大。”章碧秋在全面感知以后说。

“怎么分?”安存凡的提问直接肯定了分开的方案,进到下一议题。

“我一个人。你们怎么办,随便你们。”章碧秋不假思索,“建议你们三个小孩也分开,荀老师只能带一个学生。”

“如果这样,老师你带着羊扬吧。”还是安存凡拿主意。

但是,不是万不得已,荀远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现在就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吗?感觉到前来二河镇的队伍越来越近,荀远不得不作决定:“那好,我带着羊扬,其他人独自逃跑。大家还有没有意见?没有就行动。”

“我有意见。”羊扬说,“我会千面幻影,潜逃是我的特长。老师还是带小凡吧,小凡的星辰变阵法,还需要老师亲自指导。”

“是啊,小凡你就别推脱了,”季小威赞同。

“我不是推脱,”安存凡坚持,“我们不光要成功逃脱,还要在逃脱后好好活下来,等待时机重聚。是的,羊扬有潜逃的特长,但是,论起独立生存的能力,却是最差的。”

羊扬低头,原来安存凡想到更多更远。于是,五人分散逃离,荀远带着羊扬,其他三人各自单飞。

姬千磊到二河镇,当然是扑了一个空。似要将二河镇掘地三尺的闹腾,最终草草收场。

三天后,君不悔终于到达二河镇的时候,二河镇的人们,还对姬千磊一行人的翻寻心有余悸。君不悔很容易就打听到,皇家亲卫队的这次行动,据说是为了抓捕黑星盟余孽,于是也不再去三河城了,直接回了雍州城。

荀远他们这么一逃,从此杳无音讯。神州大地上,黑星盟三个字,从此烟消云散,九皇子长期没有收听到黑星盟余党消息,也放下他的搜捕总指挥不干,自己找别的事情瞎忙和去了。

安存凡从二河镇逃出来后,先是到了红河边,然后沿着红河向上游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片山林。进入山林后,安存凡找到一棵大树,在树梢简单的搭了一间小树屋。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在这里住下,和周围的飞禽走兽成为朋友,实在不能融洽相处的,就杀了它或者想办法赶走它。所谓山中无岁月,他这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了,安存凡没有踏入外面半步,不是不敢,是不想。他的星辰变十二阵和金刚大地斗转十八枪,都稳稳练到炉火纯青,而且在长期与野兽作斗争中,实战经验也累积不少,只是修为增长缓慢,星魂只是突破斗转和星移两层,斗魂却仍然停留在结丹巅峰。安存凡就这样在山林一个人生活了十年,他不无聊吗?他当然无聊,但无聊中,总有一些事情充满乐趣,比如逗鸟。

看样子,安存凡打算继续这样下去——十年算什么?一百年也可以这样过了。他在赌气,跟谁赌?南极仙翁。那个老头,当初从梦里把安存凡带到了这个世界,穿越也好,转世也好,安存凡都认了,反正在现实的世界,自己也不过是一粒尘埃,在这里,或许干出一番大事业。然而,当安存凡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七岁的小孩子,不禁一阵窝火,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干出什么大事业?

在山林的十年,是避世的十年,也是慢慢长大的十年。说实在的,安存凡也觉得就这样蹉跎着岁月,一晃就是十年,确实有些不应该。南极仙翁是要他过来改变星运、改变世界的呀,自己怎么能够这么浑浑噩噩呢?且不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为了什么使命和事业去流血流汗,但至少,在这个花花世界,多走走,多看看,也不枉过来一场呀。

但是,安存凡就是赖在这个山林了,他在赌南极仙翁会再次出来找他,给他一些明确的指引。他不想流浪,他想有个家。把小树屋当作家,很浪漫,但很不切实际。安存凡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躲多久,他知道,其实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躲藏了,岁月给他做了最完美的易容,他现在是一个健壮如牛的青年,再不是一个小屁孩。长期野生的生活,改变了他的外貌,也改变了他的气质,他现在完全可以大摇大摆走在三河城的大街上。

但是安存凡就是忍住不出去。出去又怎样呢?是,有层出不穷的新鲜感和刺激感,也会随着使命的完成,有些许成就感。但是,他可以不在乎这些,他为什么要在乎这些呢?过着现在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不也是很惬意的吗?有时候,他倒是真希望南极仙翁不要出现,这样,他就可以平平淡淡、安安乐乐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虽然艰苦,但其乐无穷。在这里,只要能动的,都是自己的朋友,这可比在外面强多了,外面的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吃人人压人的罪恶,诚然,他是井宿,大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号,做些大义凛然的伟业,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安存凡,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平平凡凡的存在着,就够了。

但是,安存凡注定不会平凡。南极仙翁也许是不能,也许是不愿意,总之是没有出现,甚至连梦境也不曾踏足。安存凡的小树屋,今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安存凡回家看到她的时候,诧异着原来人类,可以长得么美。

“小凡,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来人竟一眼就认出了安存凡,这叫安存凡大大吃了一惊,他这样样子,还会有人认得?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安存凡不会因为对方长得美而少了语气中的生硬。

“我是小慧姐姐呀,都是姐姐不好,发誓要照顾好你的,却到今天才找到你。”真是女大十八变,这个美得叫惊诧的美女,竟是安小慧,那个小时候常受安存凡欺负的小女孩。

“小慧?你怎么认得我?”

“傻瓜,我是你姐姐嘛,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的呀。”

“这样啊。现在你也认出我了,也跟我打过招呼了,你可以走了。”

“你是井宿吧?”安小慧问。

“是。莫非你是来抓我的?”

“什么抓你?说得这么难听,我是过来请你的。”

“都一样。你知道吗?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想做你们的井宿,是抓也好,是请也好,我都不想。”

“你先听我说嘛。现在的圣皇帝,是当年的十四皇子。前年,那一场九龙争嫡,真真是惊心动魄,以后有时间跟你详细讲,总之是先圣皇帝的十八个皇子,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皇位之争,最后是十四皇子也就是当今圣皇帝胜出。”

“那又怎样?关我什么事?最多当听听故事。”

“别人可能不关你事,但这圣皇帝就关你事。因为,他是朱雀七星中的星宿。没想到吧?”

“圣皇帝是星宿,或者星宿做圣皇帝,真的不关我的事,大姐,我很累,我很烦,不要再啰嗦了,请吧,请你离开。”

“圣皇帝登基以后,做了两件事,这两件事,关系到天下民生,当然也关你的事了。第一,他与西方大陆的教皇断绝外交关系。第二,他悬赏寻找二十八宿,誓要夺回神州大地失去千年的星辰气运。当然,这两件事,说到底是一件事。”

“他是一件事也好,两件事也罢,我真的不关心。小慧,你不要逼我动手赶你走。”

“动手就动手!谁怕谁呀?如今,姐姐已经是星官了,你不过一个山中野人,想跟我动武,试试呀?”

“咱们出去打,不要破坏我的小树屋。”

“什么破屋,我就要破坏,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也不关心,那也没兴趣,你是还是个活人吗?”

安小慧爆发了,千万根头发,瞬间变成千万条鞭子,抽打着小树屋里的小床小桌小椅。安存凡早就忍不住了,一把小石子甩出,直接用上了星辰变阵法中的十面埋伏阵,将安小慧的头发尽数挡住。

安小慧深知阵法玄妙,不可硬抗,脚下生风,左闪右突,头发更似长了眼,小心和石头纠缠。安存凡自练成星辰变阵法,还没试过与人打斗,一时间,竟激起了好胜心,定要用阵法战胜安小慧。于是,随着安存凡的意念流转,十面埋伏石子阵也迅速运转着,直把安小慧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安小慧却不那么死板,头发不能建功,一条缎带又挥舞起来,这哪里是在打架呀,分明是在跳舞。但是安存凡哪有心思欣赏?他已经被逼得节节后退,不得不将以困为先的十面埋伏阵转变成以守为主的八卦阵,才守住安小慧缎带的攻势。

但是,安小慧缎带飞舞的同时,头发再次飘扬起来。安存凡的阵法,一次只有一阵,不觉相形见绌,渐渐露出败相。

“当年你拿排名赛第一的时候,我只有仰望的份,现在我也可以跟你打个平手。不是我太厉害,而是你太不堪。当然,你一个人生活在山林中,能练出这样的身手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如果你到了观星院,你就可以变得更强。怎么样?跟我回观星院吧。”

“我不走。小树屋是我建起来的,你打烂这一个,我还会再建一个。”

安存凡打定了主意,任她安小慧软泡硬磨,就是不答应。安小慧见再这样打下去,也打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别把安存凡惹恼了,逃到别处,又得费心去找了。于是,安小慧停手,又于是,安小慧不作什么解释,跳出小树屋,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存凡看着安小慧的背影,不觉感慨:是啊,小慧都这么厉害了,如果这十年,自己有着跟他相同的修练环境,怎么会是现在这么窝囊呢?他不觉自问:难道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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