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斜靠在一堆干草上,闭着双眼,享受着日光的温暖,不时嘴角会泛起微笑,让原本稍显成熟的脸庞流露出一丝稚气,心里想着某件重要的事情,不由得自己都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睁开眼,却是看到刺眼的阳光,再次闭上眼,林易决定让自己彻底享受这一天难得的好时光。
只是,在林易再次闭上眼的那一刻,忽然一阵冰凉的微风吹过自己的脖子,像是寒冬一般不由打了个冷颤。可是现在还是春天,天上的太阳很是温暖,难道又是邵绝那小子在作弄我?
林易心里想着。
他突然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对着身后的笑道:“哈哈,被我抓到了吧邵.........”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林易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最后变得有些茫然,抬头看天上,那个炽热的太阳却消失不见,整个天空被笼罩在一片翻滚的乌云之中,云间不时窜起几条如龙的电光,带着一声声恐怖的嘶吼。
而更为让他感到惊恐的是,眼前熟悉的村庄转眼间变成了一片戈壁,自己脚下变成了万丈悬崖,仿佛自己站在了这个世界的中心,而头顶那在乌云中翻滚的电光好像能随时撕裂自己的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易声音颤抖的喃喃自语道。
“杀!”
无垠的空中突然窜来一声戾喝,震得林易立马捂住自己的双耳,脸上表情顿时扭曲,那声音在像是无数厉针扎在他的脑海中,又如震天擂鼓重重的敲击在胸口,脸上苍白如霜,冷汗如流。
只是那一声戾喝之后,却是响起了无边的回声,仿佛千万人千万声接踵而至,沧桑如远古,壮烈如洪钟,百般回响在他的耳边。
林易抬起头,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刻,双眼迷茫之间,却见,无边荒漠戈壁,万道流光冲霄而起,而那百般呐喊随着流光越发强盛,深深地震撼着自己的心底。
“呼呼......呼...呼.....”
林易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随后整个人无力的瘫倒下去,从哪万丈悬崖深深的跌落下来,耳边风声凛冽,就在脑海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只见,原先自己站着的那个悬崖上,出现一个男子的背影。
“林易。”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而又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他从无边的黑暗惊醒一般,猛然睁开双眼,却是那耀眼的阳光刺得自己一阵晕眩。转瞬间想起来刚才看到的一切:“难道.......是梦?”
随后,他又是转头看看这边那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有出汗,发现眼前的一切才是自己所熟悉的样子,而之前的看到的不过是个怪异的梦罢了。
脑海里这样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那人影双手叉腰,身形魁梧,好像一根铁柱立在面前,不可撼动。
林易突然吓了一跳,只是定了定神,便看清了眼前这刚毅男子来者何人,胸口稍稍缓了口气,重新靠着背后的草垛,找了一个舒服姿势,神色悠然的说道:“来者可是当朝宣武大将军,邵绝。”
“正是。”邵绝一动未动道。
“何事?”
“明知故问。”
“小人可不知。”林易伸了个懒腰,说道。
“不知?那便打到你知。”
说着,邵绝便卷起袖腕,一副凶狠的姿态,林易见势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只是还没等自己站稳,一直粗壮的大手快速伸了过来,重重的捏住自己的肩膀,一阵吃痛,身体一下失去了重心,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邵绝见状,紧接着一记推手便把林易摔回到草垛上去。
“哼,服不服?”
邵绝随后大手一抓便把林易制服的老老实实。
“哎呀呀......疼疼疼,服了服了.....放手放手。”林易见势立马做出服软,要是自己再不认输,恐怕这手臂没个四五天是好不了了。
邵绝一听林易被自己打的老老实实,脸上顿时显出得意之色,只是他这一时的松懈却被林易抓到可乘之机,肩膀一抖立马挣脱了出来,接着一记后踢重重踢在他的小腹上。
“你........”
“哎,兵不厌咋,谁让你自己放松警惕了,刚才那一脚当是教训,记着吧!”
看着邵绝发怒的表情林易并不以为然,站在草垛上得意然然的说道。
“哼,刚才不算,再来过。”
林易一看他还不罢手,急忙说道:“哎,你要是还不罢手,等下我回去告诉岚凝,到时候有得你受了。”
果然,邵绝一听便停下了脚步,那张刚毅的脸庞顿时柔和了不少,笑着说道:“刚才跟你闹着玩呢,那么认真干什么呀,哦对了,我是来叫你去准备晚上的祭祀仪式的,刚才看你睡着香,叫了好几声都没搭理的。”
“哦。”原来之前林易看到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要是最后没有邵绝那一声叫醒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就在那个黑暗里一睡不醒。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梦,梦永远都无法与现实相同的,至少林易是这样的认为的。
“那走吧,但是警告你不要趁我不注意下黑手。”
林易跳下草垛站在这个比自己魁梧的男子身边说道。
邵绝笑而不语。
对于林易来说,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邵绝,一个是岚凝,林易和邵绝虽然同岁但是在体格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差距,邵绝天生就想当一名将军,威风八面,纵横天下,所以他从小便跟村子里的老兵练习一些拳脚功夫和强身健体的方法,自然而然村里的人便都知道了他这个伟大的想法,于是,他自己给自己取了响亮的外号:宣武大将军。
岚凝却是邵绝的妹妹,这不过是名义上如此,因为岚凝是邵绝父亲在村外捡回来的弃婴,而邵绝却不知为什么特别怕岚凝用责怪的眼神看他,所以林易打不过的时候就使出这招,每次都把邵绝制服的哑口无言。
一路说笑着,没有了刚才紧张的气氛,林易便把刚才那个奇怪的梦告诉了邵绝,一听,神色有些思索的说道:“林易,你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着了道了,我听村里老一辈的讲过,这世间除了我们凡人,还有其他妖物,那些妖物会使用一些手段让我们这些凡人心中萌生幻觉,从而任由它们摆布,除非是心念坚毅,血气旺盛之人才不会被迷惑,所以你看吧,要是你跟着大将军我习武强身,那些妖魔鬼怪早就统统都避而远之。”
林易也听过世间上有些地方妖魔作乱,迷惑凡人,但是毕竟耳听为虚,还是不能放在心上省的自己心烦意乱,说道:“你说晚上祭祀会有多少人得到山神的祝福?”
祭祀是村子里流传已久的仪式,最开始的时候本来是祈求山神保佑村里的男子进山狩猎平安归来,也希望一年都能丰收,到现在却是慢慢演变成了男子成人仪式,通过向山神表明决心,从而得到祝福。
“有我在,你就在一边歇着吧。”邵绝拍拍胸脯说道。
到了晚上,村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个石块堆成的祭坛前,祭坛中间放着一个牛的头骨,旁边三三两两摆放着一些祭品和香烛,这时,一个老者拄着木杖走上祭坛,看着站在下面十几个参加仪式的男子,其中林易和邵绝两人站在最前排,看着这位老者神色恭敬。
“去向山神表现的你们的勇敢吧孩子们,我们会在这个为你们祝福的!”
随后,十几个男子手中拿着短刀和弓箭,每两个人一组向着山里快速跑去,其实,所谓的仪式就是在黑夜最恶劣的坏境下锻炼人的意志,并且合力猎杀猎物最多的人便能得到山神的祝福,林易并不知道那祝福是什么东西,那是不为人知的,因为从前所有得到山神祝福的人连自己都不记得,而知道的人只有历代的村长一人。
林易收起心思紧紧地跟在邵绝身后,向着漆黑的深山里疾步而行。
当所有男子都整装出发后,村里的人便在祭坛前点燃篝火,围在一起跳着舞蹈,期盼着那些勇敢的儿郎平安归来,这其中有个女孩最为安静,双眼静静的望着那两个背影,虽然没有言语,但已胜却千言万语,她是岚凝。
当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道弯月爬上了头顶,此时正是林易他们回来之时,村民站在两旁静静地等待他们归来,不一会,他们两人一组带着或大或小的猎物走向祭坛,当林易和邵绝扛着两头野山猪回来的时候,岚凝疾步跑过去担忧的看着林易,因为他的身上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
岚凝从小就不能说话,所以转过头盯着邵绝用手指了指林易身上的伤口。
“小岚,我没事的,只是被树枝刮到了而已,你看这两头大野猪,可都是邵绝冲在我前头猎杀的,所以不要怪你哥哥了好不好?”林易语气柔和的说道。
岚凝点了点,又看了看邵绝,便指着祭坛,示意让他们赶紧过去,因为所有人都带着猎物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虽然每个人都带有猎物回来,但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山神的祝福,历代的村长都是通过每个人身上猎杀之后血气的浓烈来挑选接受山神祝福的人,而没有被挑选上的则可以带着战利品回去。
林易只是静静地坐那那边,心中便已知晓结果,有七人被挑选接受了山神的祝福,邵绝自然是其中之一。
在随后的仪式之后,那七人跟着村长离去,而剩下的人则带着猎物回去,其中不免有人失落,有人淡然,篝火还在继续燃烧,村民又接着跳起舞来,林易过去示意岚凝等着邵绝出来再回去,自己就扛着那一头野猪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把野猪放在案板上,看到房间里还亮着灯光,他知道父亲是在等着自己回来,推开房门看到父亲拿着木雕在细细刻画,身旁放着一支旱烟还在燃烧,林易轻声道:“爹,我回来了。”
林老三听到儿子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活,只是在看到林易身上那些划破的伤口的时候微微皱眉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先去把身上的伤清洗一下,要是你娘看到又要抱怨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哎,知道了爹。”
林易应了一声便去换洗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然后走进里屋,对着放在案桌上的牌位点上一根香,笑着说道:“我回来了娘亲,今天祭祀很可惜没有得到山神的祝福,不过邵绝很厉害,他得到祝福,我也一样很高兴,而且带回来的猎物可以给炖汤给爹补补身子。”
坐在外面的林老三听着儿子的话,又看了看手中的木雕,嘴角不经意间流出微笑,仿佛想起某些美好的记忆。
林易出来看到父亲拿着木雕出神,他知道那个木雕的模样是母亲,而父亲对于母亲的死也并没有隐瞒他,是生林易时难产而死,母亲临终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照顾好孩子。
林老三注意到林易站在身后,故意摆出一脸严肃说道:“向你娘亲问好了么?”
“恩,我还和娘亲说等下把那野猪腰子肉炖莲子给她吃,顺便也给爹盛一碗。”林易故意打趣的说道,他明白为什么父亲从来不会说母亲已经死了之类的话,如果那样,林易便不能感受家中洋溢着一家人幸福的味道。
“没事做去把外面收拾收拾。”
林易应了一声,就往门外走去。
“易儿。”林老三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就把门外的林易叫了回来。
“怎么了爹?”
“今天祭祀结束,你就成人了,也就十八年岁了!”
林易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说出这些话,心里有些疑虑,问道:“爹,你怎么了?”
“在这等着。”
说完了林老三就朝里屋走去,他的腿有些旧疾,所以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走起路来自然有些缓慢,不一会,林老三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小木盒,没有多说重新坐回到桌前。
“木盒装的什么呀爹?”
“一条命!”
林老三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摸了摸木盒,盯着林易正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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