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冷冽到极点的语气,我吓得手一抖,手指的力道一个没拿稳便狠狠地掐住了贺兰凌宇已经被我捏到发红的脸蛋。这一掐不得了了,贺兰凌宇原本便蹙在一起的眉头顿时纠得更紧了。
“我叫你放手!”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吓得忙将手缩回来,可怜巴巴的看一眼那迅速浮现在他白嫩脸颊上的一小块青紫,心中竟不怕死的泛起一股小得意。
哼哼,没想到吧贺兰凌宇?你小子有一天也能被老娘折腾成这样。看他那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和杀死人的凛冽眼神,我已经可以断定他就是贺兰凌宇没错了。即便贺兰凌宇再可怕,再怎么说也是一大活人吧?总比鬼魂强得多……
这样想着,我也不怎么害怕了,抬起头对上贺兰凌宇青黑青黑的脸,以及左颊上那青紫青紫的淤青,本想借机调侃的我却倏地冒出了一种做坏事被揭穿的心虚感。
最终,我的语气弱了下来,弱弱的咽一口口水,又弱弱的开口道:“没事吧?你……”
我没能再说下去,如果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可以用锐利来形容的话,那么他现在的眼神简直可以说的恐怖!
啧啧,小肚鸡肠的男人!不就是“轻轻地”捏了你一下嘛?至于嘛你?
他挑眉,捏住我下巴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黑眸中阴冷的气息更甚:“很有能耐嘛,纳兰家的小姐的病都让你给治好了。嗯?说来听听,你还有多少能耐?”
“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病不病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放开你的脏手!”
没想到他竟真的听话的放了手,嘴角的嘲讽却是更甚:“还要装?纳兰家继承人唯一的弱点,还要我继续解释吗?大功臣?”
“贺兰凌宇,你……你丫的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纳兰家继承人的弱点关我什么事儿啊?站在我眼前的真的是贺兰凌宇本人没错吗?不然他为什么会用这种讽刺意味十足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又招谁惹谁了我……
“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撂下这么一句,贺兰凌宇颀长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门边,只留下因被用力关上而发出凄厉尖叫的木门,在半空中荡出一圈圈细小的回音。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自己心里清楚……贺兰凌宇清冽的声线仍不断在在耳边回响着。我心里清楚?清楚什么?我不禁轻轻蹙眉,脑海中飞快闪过一张脸,亚麻色的梨花卷发,不加修饰的面容精致,神情疏离,是纳兰栀熏。蓦地,她脸上的表情变了,由先前冷漠疏离的波斯猫,变成了粘人的暹罗猫,含着娇笑,在我身上蹭啊蹭……
嘶……我能感觉到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层。她是怎么了?纳兰家族继承人的弱点……是在说纳兰栀熏吧?她的弱点……她的弱点?听贺兰凌宇的意思,难不成……她的洁癖好了?而这一切又无巧不成书的是拜我所赐了?
似乎,今天发生的一切,也只有这个理由才可以解释的通了。但这是我和纳兰栀熏的事,关他贺兰凌宇什么事?他又跑来瞎掺和什么?难道他喜欢纳兰栀熏?不对呀……他的女朋友不是苏明媚嘛?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情想这个,那个无情无意小肚鸡肠的男人,记得他可是差一点要害死我来着……爱怎样怎样吧,他的事情,与本小姐无关!无关!
宽敞明亮的医院走廊中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空气中洋溢着午后所特有的慵懒气息。
“呯!”一声巨响,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瞬间,如利剑般划破了原本静谧安详的气氛。坐在长椅上的病人家属们不满的向声源望过去,所有的怨怼和不满却在看到自拐角处病房内走出的黑衣少年时,顿时化作了点点烟云,渐渐消散,最后归于沉默。
“妈妈,那个哥哥好可怕……”不只是谁家的小男孩不怕死的发出一阵轻叹,稚嫩的声音在安静空荡的走廊内显得格外空灵,却并未能持续多久,嘴巴便在下一秒被一旁的母亲用力捂住。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目送着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衣少年,良久,才用力松一口气,气氛似乎在一瞬间缓和下来,连阳光也跟着明媚了许多。
从走出病房一直到VIP休息室,贺兰凌宇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周身却被一股无形的寒气重重包围。一脚踢开休息室昂贵的雕花木门,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水的安陵葵被成功震到,随着一阵瓷杯碎裂声,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顿时湿了一大片。
还好安陵葵反应快,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仍不忘调笑上两句。“我说,宇……你这脸是怎么了?也被小妍妍赶出来了?”
心情很不爽,对于安陵葵的调笑贺兰凌宇也习惯成自然的直接忽视,自顾自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用手撑住额头,一副请勿打扰的架势。
某人自然也不会吃他这一套。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安陵葵又端上了新换的茶水一点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继续玩儿着深沉的贺兰凌宇对面,星眸沉了一下,随即闪过几丝狡黠:“宇,原来你也会有发怒的时候?”
没错,一贯冰冷沉稳的贺兰凌宇,即便内心如何气恼,却是绝对不会有实质上的表露,对谁都是淡漠疏离,很少笑,将愤怒表现在脸上更是不可能。而这一次……
贺兰凌宇迅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揪起仍挂着一脸促狭笑意的安陵葵的衣领,一时间只觉一阵血气上涌,心中似乎有一团不明原因的火苗正在愈燃愈旺:“闭嘴!我才没有生气!”
“没有吗?”没有恐惧,没有惊愕,安陵葵依旧满脸堆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的贺兰凌宇马上松开手,有一些颓然的跌坐回去,一时间竟开始有一些不知所措。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生气?他才没有生气,他才不会为了那个没有一点优点可言的该死的蠢女人生气!只是为什么,看到她对自己躲闪不及的样子会恼火,为什么,纳兰家的小姐,他竟会如何也看不顺眼,为什么,心中逐渐高涨的火苗竟如何都压不下去?
贺兰凌宇,你的冷静呢?你的淡然呢?都去了哪里?都去了哪里?
“宇你不会……连女人的醋都要吃吧?”忽然钻入耳际的热气让他一惊,转过脸,安陵葵笑意盈盈的脸几乎要贴在了他的脸上。
吃醋?女人?他的瞳孔张大了一瞬,一股莫名的奇异感霎时划过心底,下一秒又转变为熊熊燃烧的怒火。
“呯”!一声闷响过后,贺兰凌宇黑色的身影迅速闪进了一旁的茶水间,只留下单手捂住被打肿的左脸,眼底的笑意却依旧未曾有所退减的安陵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