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伊泽原本平静的表情在听到Jimmy的耳语之后,开始一点一点,渐渐沉了下来。
“当真是她?你确定?”青木伊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阴鹜。
“千真万确。”
“带我过去。”
说着,青木伊泽作势要走,却见Jimmy还停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青木伊泽蹙眉:“还有什么事?”
“大当家……”JIimmy看着他,深灰色的眼睛中有一点犹豫。顿了一下,终是说出来:“您确定不要先休息一下吗?”
青木伊泽一僵,这才想起这四天的日子,夏芷妍昏迷不醒,他几乎四天没怎么进食,更没怎么合眼,每次几乎沉沉睡去,又被噩梦狠狠拉回来,生怕他一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他不肯放过任何她可能醒过来的迹象,不准任何不相干的人靠近,就这么一直守着她,守着她,直到她活过来,醒过来。可以说,他完全是靠着顽强的毅力和过硬的身体条件撑过的这么些天,若换成是常人,或许等不到夏芷妍醒过来,他就自己先倒下了。
而他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又何曾知道他苦苦等她醒来,等来的却是她的惊愕,惊恐,甚至是厌恶。
他清楚的在夏芷妍的眼中看到了惊惧和厌恶。青木伊泽不禁自嘲,他和夏芷妍的关系似乎在这次危机之后渐渐改变了,或者说,夏芷妍并没有任何变化,是他自己变了。原本只是一颗棋子,一个尚存利用价值的玩物,在他的眼里,这个叫夏芷妍的女孩子能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发现她的倔强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还有她可以牵制贺兰凌宇的价值。
什么交换条件,他不过是想让她作为一个筹码来牵制贺兰凌宇,他就是不想看到贺兰凌宇幸福。不管是贺兰凌宇,或者是宫本静琴,他都不能看着他们幸福。夏芷妍没有错,要怪,就怪贺兰凌宇喜欢上了她。
其实,要达到目的很简单,直接杀了夏芷妍,一切就都圆满了,可是她的倔强偏偏吸引了他,于是,他决定改变策略。而从她被迫屈服假扮他的女朋友的那一刻起,他明白,他成功了,这个倔强的,不向任何人低头的女孩子终于败在了他的手下。
可是他却迟迟没能真正下去杀手,他发现,越是和这个叫夏芷妍的女孩子相处下去,就越有更多的惊喜等着自己,每当看着这个倔强到骨子里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毫无办法的样子,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明的快意。
青木伊泽承认,他扭曲了。
可是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不是很好么?他很快乐,很乐在其中,究竟是什么,让这一切都变了?
这四天只顾着她的安危,直到现在才想起要思考,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已经对夏芷妍上心至此般地步了?
用力摇摇头,将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统统压下去,青木伊泽有些不自然的正了正领带。
“不必了!”他沉声道,首先迈开大步离开,Jimmy见状也忙紧跟上去,银灰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异。
另一边,0912病房房间里的消毒药水味刺鼻的难受,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动一下就浑身疼痛难忍。刚才护士来喂我吃了并不怎么喜欢的营养粥,睡也睡不着,这种感觉真他奶奶的耐受毙了!
为什么老娘非要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受人摆布啊?为什么?为什么?
在心里抱怨够了,我还是只能继续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还插着输液管,其他地方更不用说。唯一可以活动的只有只受了轻伤的左手了。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身上的伤口,一直顺着缠着纱布的脖颈向上,触到被纱布严严实实包裹的左脸,心脏骤然跟着一缩。
“叩叩叩”忽然有人敲门。我一惊,忙应道:“请进。”
我的话音刚落下,门开了,一个穿灰西装的青年男子走进来,不是预想中的护士。
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并不算高,应该有一米八不到吧,身材有些偏瘦,肤色白皙,削薄的短发微黄,戴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可是我却瞬间警惕起来。
“你是谁?”我危险的眯起眼睛,冷着声音问道。
似乎也看出了我眼中的防备,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温和的笑道:“你不必害怕,我是青木少爷的私人医生,我叫石井。”
我没理会他伸过来的手,依然死死的,死死的瞪着他。
见我还是没有要放松警惕的样子,石井微叹一口气,也不再管我警惕的目光,自顾自的将一堆稀奇古怪的仪器放在床头柜上。
“或许你不信我,但你刚醒,需要做一个全身检查,请你配合我,可好?”
“既然知道我不信你,你又凭什么要求我配合你?”我完全不松口。刚才听他说他是青木伊泽的人,哼,不说还好,青木伊泽的话,我自然更加不能轻易相信。顿了顿,又继续道:“这里不就是医院么,怎么用得着你找个私人医生?”
“医院也有很多做不了的事情啊。”石井叹一口气,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前。他有一双灰褐色的眸子,藏在镜片下带给人一种很迷离的错觉,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忽然伸出一只手,我一个躲闪不及,他的手指已经接触到了我左脸上的纱布。
他笑:“这张脸,怕是很难再完整了,对吧?”
我一僵,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呵呵……”石井笑道,声音很轻,更像是自言自语。他轻轻抚摸着我脸上的纱布,轻轻的,迷离的眼眸一片潋滟:“即便是这样一张脸,大当家还是那样舍不得放弃,是不是?”
大当家……舍不得……
“你在说什么,我……”我一句话没问完,骤然脸上一阵剧痛,石井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眼眸倏地一凛,我瞪大眼睛,很清楚的看到一抹阴狠掠过石井镜片下的眼底。
一抹强烈的不祥之感掠过心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石井紧紧按在床上。原本就刚刚醒来,身上的伤口还正在灼痛着,我浑身的力气压根就连十分之一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井将我手腕上的输液针头拔下来,再拿起一个针管,毫不犹豫的扎在原本扎输液针头的针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