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把阳溪大捷的喜讯飞报刘备。刘备不喜反忧,怕汉中有失,又怕汉中速胜。一旦曹操激怒,全力进攻关羽,那关羽必然首尾难顾。
刘备心中不安,派出无数的探马打探荆州的情况。
徐晃已经带领大军前往樊城解救曹仁,江东的孙权也暗自调兵遣将,整个荆州局面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派肃杀之气笼罩上空。
刘备本想领兵亲往荆州跟关羽戮力作战。可曹操不只是派了郭淮进攻汉中,而且频频派出使臣劝说周边的诸侯对抗刘备。这些诸侯拿了曹操的重金,虽然没有立即起兵,却也是弓上弦刀出鞘跃跃欲试。
刘备焦急带上火,一连几天昏昏沉沉,终于病倒。吴苋整日整夜不离左右,用银匙一口口地喂药。喂完了药,又服侍他躺下,细心地掖好了被角,柔声说:“刚才法正和孔明都来过了。魏延在阳溪跟郭淮对峙。”
“文长是一员儒将,我没有看错他!”刘备一边说着,一边轻叹,说:“要是孔明像士元一样看他,那该多好啊!”
吴苋听完,揉揉眼含笑说:“刚才孔明还对魏延夸赞了一通呢!”刘备摇摇头,缓缓出了一口气,才说:“他跟法正一起来的?”吴苋摇摇头,说:“孔明先来的!”
刘备心中挂念关羽,忍不住召集文武,说:“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兵强马壮。现在云长淹了他的七军,抓了他的大将,困住他的爱将。曹操必然狗急跳墙,孙权狼子野心最无信用,我忧心如焚,打算亲自领兵挥师荆州……”
刘备的话刚说完,孔明就急忙出来,说:“主公怎么先不要着急。现在曹操三十万大军围住汉中,羌人也蠢蠢欲动,周边随时都有强敌入侵。这时候抽兵回荆州,必然会搞得人心惶惶。再说,大将都已经在各个关口,怎么能抽得出来?等周边安定,我们尽起人马跟曹操决战,怎么样?”
刘备听完,面沉如水不说话。他分明感觉出孔明所指的大将都是指荆州的将领,心中不觉又是一阵痛楚:川中良将并不少,难道就不能回荆州?但他不能马上就问,生怕造成荆州文武和川中旧臣的隔阂。
文武退下之后,刘备的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他想自己操刀让孔明闪在一边,却又犹豫不决。他明白自己的军事指挥能力比不上孔明,而现在正是需要调兵遣将纵横驰骋的时候。
“你又在想什么?”吴苋强自镇定了一下,谨慎地说:“这几天,你的身体倒是好了,可心事更重了。就是因为想念二弟?”刘备看了吴苋一眼,毫不避讳地说:“怎么不是!我总感觉到荆州危机四伏,随时都有灭顶之灾。”说完,一仰脸,差点落泪。
吴苋心里忽然一沉,一阵心疼,说;“孔明不是已经让孟达和刘封随时驰援荆州了吗?”刘备茫然地望着吴苋,一阵苦笑,说:“孟达和刘封两个人怎么能和曹操对抗!”说完,心事重重,朦胧睡去。
一大早,李严骑马直奔法正的府门。
法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在院里慢慢来回走动,门“呀”地一声开了。李严进来上上下下打量法正,说:“你好悠闲啊……”法正勃然变色,盯着李严一字一板地说:“好一个李正方,你没发现主公坐卧不安啊?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严见法正真得不高兴,就干笑了两声,说:“不必动那么大的肝火,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怎么帮主公解脱的吗?”法正马上问:“好吧,有话快说有什么好点子?抓紧说!”
两个人嘀嘀咕咕一通,一起出门去见刘备。刘备睡得正香,吴苋也就没有把他叫醒,自己让人把法正和李严喊到了偏殿,说:“两位大人这么早来,一定有什么大事儿吧?”说完,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李严张了张嘴,把眼睛瞟向法正。
法正沉吟了一下,说:“荆州现在无异于露底的大船,看着风光,可随时有沉没的危险。川中形势虽然尴尬,主公不方便亲自回军,可是你知道我们川中不缺大将。完全可以挑选合适的将领领兵回去让云长调度。”
李严在一边接了话茬儿,说:“现在如果在犹豫不决,无异于坐等荆襄九郡落入他人之手。”
吴苋听完,点点头没有说话,这样的事儿自己虽然明白,但不能代替刘备做主。法正见吴苋不说话,心里着急,说:“哎!泰山不择细壤方能成其高,黄河不拒细流方能成其深!曹操唯才是举,手下三教九流却是铁板一块,我们怎么就做不到呢?”
“谁说做不到?只要能救得荆州,我什么都可以做!”法正的话刚说完,随着声音,刘备出现在门口,手摸着前胸气喘吁吁。
这三个人惊得浑身一抖,脸己涨得通红,一起起身施礼。
吴苋镇定了一下,抬起头来问:“刚睡了一会儿,怎么醒了?”刘备稍微顿了一下慢慢坐下,又是一阵喘息,说:“我哪里睡得安稳!”
刘备刚才虽然睡得香,可是很快就陷入凌乱的梦中:荆州城下喊声阵阵,关羽一会儿跟曹操决战,一会儿跟孙权对阵,眼巴巴望着自己赶紧发援兵。突然,一声炮响,惊得刘备心惊肉跳,只见漫山遍野都是伏兵,关羽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左冲右突不能脱身。曹操和孙权并马高呼务必生擒关羽。
刘备心里一阵巨疼,一下子惊醒,刚想睁眼说话,却见吴苋她们走了出去。也就不声不响地跟了出来。
几个人沉默了好长的时间,刘备看看法正又看看李严,说:“驰援荆州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你马上去孔明那里一趟,让廖化领兵疾驰荆州,一刻也不能耽搁。”
李严一听,脸上一喜,说:“主公,能不能让我去荆州?”刘备摇摇头说:“你和孝直都不能离开,你们还要跟孔明一起跟我料理内政,让他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搞完?”
刘备本来打算先不管孔明如何反对,自己从川军中挑选一批将领回荆州,可见法正和李严的态度,心里禁不住一翻个:临时改变注意,让廖化回去,这样,既答应了这两个人出兵的要求,也不至于让他们跟孔明明显激化。
刘备心里翻江倒海,已经想明白:由着孔明,可能有人会受委屈,可是在别人受委屈的同时,孔明尽心竭力。退而求其次,还是选择了继续让孔发挥才能。
孔明听李严把刘备的话转述完毕,心里一想就知道刘备的想法,当即把廖化喊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领兵五万星夜赶奔荆州到关羽帐前听调。
廖化答应一声,匆忙忙点起军队连夜动身赶往荆州。一路上兵不卸甲马不卸鞍,昼夜兼程,不出十天,到达了荆州地界,才知道关羽正在沔阳跟徐晃对峙,马上直奔沔阳。廖化一见关羽扑通跪倒泪如雨下。关羽伸手把他当胸抓住,满脸的喜色。
忽然廖化拉住关羽的左臂一声惊叫,问:“君侯,你的胳膊怎么了?”关羽拢着长须一笑,说:“围攻樊城被曹仁给射了一箭,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
廖化听完,顿时大怒,向关羽请令去攻打樊城。关羽微微一笑,说:“灭了徐晃,那时候樊城不攻自破。”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徐晃又在外面叫阵。关羽让关平和廖化引军跟徐晃作战。关羽嘱咐说:“徐晃这人不可小看,武韬武略样样精通。当初我在曹营跟张辽和徐晃交往最为密切。我也曾经传授过他春秋刀法。”
关平一听,心里一沉,问:“那徐晃怎么还来跟你对阵?”关羽一笑,说:“各为其主,徐晃公私分明,也算是一条好汉。”
关平和廖化答应一声,领兵两千跟徐晃对阵。廖化大喊:“荆州大将廖化,特来取徐晃性命!”
徐晃的儿子徐盖和侄子徐质听两人说话张狂,心中大怒。徐盖舞动手中开山大斧向扑上去,却被关平当先截住。终于还是关平的春秋刀法略胜一筹,耳轮中一声惨叫:徐盖人头落地。
关平擦擦刀上的血迹,指点徐晃大喊:“徐晃,该你了。
徐晃一见儿子被杀,将手中大斧一挥,挥动三军一起冲杀。操兵势大,关平和廖化抵挡不住,引兵回退。徐晃紧紧追赶,关平和廖化一边跑一边嘀咕:“打成这样,真是窝囊到家了。”
徐晃追了一阵,猛然招手示意停止追赶。徐质追得正起劲,拨马跑过来问:“叔父,为什么不追了?”徐晃拢眼问:“看见关羽了没有?”
话音未落,忽然炮声震天,关羽亲自带领大军铺天盖地卷了过来。曹军一见关羽亲自杀来,吓得转身就跑,任凭徐晃怎么召唤都不管用。
徐晃无奈,转身跟众将一起往回跑,直到四冢才收拢败兵败将,传令紧守不战。
眨眼之间一个月时间过去,关羽屡攻不克,心急如焚。整夜坐在大帐翻阅兵法。
“唰”地一个闪电,照得屋里屋外通明透亮,接着又是一阵炸雷,大雨倾盆而下。关羽脸石刻一般,毫无表情得叹一声气,放下兵书发呆。
对面寨中,徐晃冒雨召集众将,说:关羽这个人,英雄盖世义薄云天,深得刘备倚重。可是刘备让他镇守荆州托付错了人啊。”众将一阵疑惑,互相对望一阵,说:“徐将军你这是说什么啊?”
徐晃微微一笑,说:“刘备枭雄一世,只知道关羽忠心,却忽略关羽性高气傲过于自负目中无人。本来关羽缺少战将还可能谨慎一点,现在哪里是派援兵,分明就是刘备对他催死啊……”
众将听完一阵大喜,顿时摩拳擦掌地说:“徐将军,那我们怎么做?想个办法把他给抓住或者是杀了。”
徐晃连忙劝阻说:“不急不急!现在关羽得了生力军,气势正盛,跟他拼不得。我们只能跟他耗着,关羽脾气暴躁,时间久了必然会忙中出错!等他乱了心神以后,我们杀他个落花流水。”
众将听完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气,目光闪闪,笑问徐晃:“徐将军,但愿我们能把关羽给拼死,别让我们都给关羽做刀下鬼。”徐晃听完了,满面春风,双眉高挑,激动地胸口怦怦直跳。
徐晃在这里变着法地动员将士打败关羽的时候,关羽正秘密将围困樊城的军士调过来跟徐晃对峙。他要一举将徐晃彻底击溃,然后兵取樊城。
关羽手按佩剑,气字轩昂地站在大帐里面,威风得像一尊护法天王。这架势只把大家惊得瞠目结舌:关羽一向沉静,怎么突然一反常态?
夜半时分,徐晃正和几位大将议事,外面轰隆隆一阵炮响,人欢马嘶,关羽亲自引军突然三路进兵。关羽骑马舞刀亲自督战,眼中放出欢悦的光芒:“哈哈哈,徐公明,今天就让你全军覆灭……”
早有人报于徐晃,众将一阵慌乱,不用等着关羽凌乱了,按这个阵势不出一天就要全军溃退,一起往徐晃的大帐里面赶,却被徐晃拦在帐外:“再乱者立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