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初瑶等莲若熟睡后便起身走出房门,不管怎么样人是在她眼前出的事,虽说不上责任如何,但只凭着他对自己...对这个身体的前任的情份,现在的甘初瑶就不能将他丢至一边置之不理,况且不论他身份如何,在外人看来他都是她的人,怎样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门外刘兰已经恭候在了那里,只脸上还有些余波后的惊悸,甘初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转身往仆侍那一排房间走去,途中一向爱聒噪的刘兰竟出奇的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行至那一排一模一样格局的仆侍房间时甘初瑶便停了下来,挑眉以眼询问红芍的房间,刘兰上前半步侧身引着甘初瑶往左侧第三个房间走去,甘初瑶抬脚跟上。
掀开门帘,甘初瑶一脚跨了进去,房间很暗,纵使点了两盏灯也还有角落未能照亮,简单的铺设,没有多余的装饰,杨氏正坐在里侧的一张床榻边,旁边一盆殷红的血水很是刺目,红芍此时已经被换了件干净的衣裳,看起来没有先前那样凄惨恐怖,只是那脸色惨白的不见一点声息,若不是胸口还有些微的起伏的话,甘初瑶会以为那躺着的就是个死人。
杨氏也是自认倒霉,想不到情未求成倒叫自己碰上了这样的事,那咚咚跳的心脏愣是到现在还未平复,连那一向令他讨厌的刘兰来搀扶他时竟也没力气拒绝。
这会子看着毫无声息的红芍,虽心里说不上有多难过,但想到同是仆从,同在一处侍候主子,那眼里不觉也带上点同情的意味,给他换洗时也上了两分心,那额头也用布巾细细擦洗过,上了点简单的止血粉末,用汗巾压着不叫血再溢出来。
甘初瑶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杨氏用手压着汗巾靠坐在床边,脸色也苍白的一下子似又老了几岁。轻轻的走至床前,看着无声无息的柔弱男子,甘初瑶这才第一次细细的打量他。
闭上眼睛后的他显得那样无助弱小,巴掌大的脸上眉目清隽,秀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组合在一起虽算不上美艳,但也是个风华无双的可人儿,不得不说前身是个有艳福的,虽然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那双眼睛肖似谁,但却并不防碍他身上那别样的风华。
而甘初瑶自见到他后便知道前身于他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因不想再让他过于沉迷,便无视他眼里的浓浓深情,只作不知的转身而过,却不想他竟被许诺给心存促狭的带到了身边。想到许诺甘初瑶心情似稍好些,现在倒开始期盼着天亮后看那许诺的表情。
而此时王碧家里正窝着一群人就甘初瑶将她的侍君弄的下不来床之事正谈笑的起劲,王碧见几人喝的都有点多便起身独自往自己的药房里去,想着先寻几味解酒药丸预备着。王浏便是在这个时候寻上门来了。
那个时候王浏见刘兰听了大小姐的话后没有反应,知道她许是还未回过神来,就主动去找大夫。本想上街随便抓个大夫,可又担心今晚这事会传了出去,将会对大小姐名声不利,虽然大小姐本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但如今将军既如此看中大小姐,便怎么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大小姐添乱,于是思来想去的结果便只有硬着头皮再一次敲响了王碧家的大门。
此时王家那不大的庭院内酒意正浓,闹声不断,王浏进去时正看到萧婷和凌乐两人在斗酒,旁边是醉的不醒人事的黄芜,和对月不知想什么心事的凌宥,而王碧则不知所踪。
王浏不动声色的看了周围一圈,发现这个院内除了她们竟没有一个侍从在侧,遂又将目光转向场内唯一还算清醒的凌宥拱手道:“凌小姐,可知王太医何在?”
一旁正斗酒斗的不亦乐乎的凌乐这时方看到王浏,丢下萧婷便走了过来,一把拉住王浏的手道:“来的正好,你给她说说,那丫头是不是昨夜将新侍给弄的下不来床了,还叫了王碧前去,想是将人给折磨的不行,呵呵...你给作个证,看是不是我胡说来着。”
原来王碧去看过后回家的路上越想越觉有趣,她总觉得从甘初瑶的面相上来看怎么都不像是那么不知节制的人,可莲侍君那脉象也确实是床事过重负荷不起的样子,这样想着不觉嘴边便带了一丝调侃的笑意,不想却叫正预备回家的凌乐给撞着了。
这下子当真是凑到了一起,而那凌乐更是不怕人多,立即派人将其她几人一起给叫了过来,摆开桌子就着甘初瑶这件乐事又喝了起来。
偏偏萧婷从前和甘初瑶走的颇近,现听说这事之后一开始还跟着哄笑,酒到浓时哪知道却反着来,愣直着脖子要和凌乐打赌,赌甘初瑶不是那样的人,这倒把凌乐给笑死了,这不明摆着要让她赢钱么,得,二话不说,当下要去找人来作个见证,于是,王浏这厢来的刚好。
王浏火急火撩的赶来为的就是甘初瑶的私事,嘴里虽平静的问着凌宥,可心里其实早急的不行,现在王碧还未见人影,面前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她不知道她们这话打哪说起,王碧先前诊完脉后只留了药方其他话说的含糊不清的,她也懒得去猜主子的私事,便也没有在意,现在凌乐这么问她,却叫她如何作答?只得冷漠的摇头称不知,并且再一次的问了那王碧的去向,无奈几个人竟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茫然不知这家主人去向。
王浏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便掉头往王碧的药房里去,这王碧虽在太医院不受待见,可那一身医术却是尽得当朝名医刘太医的真传,王浏曾奉甘初瑶的令调查过她,知道她有一个药房,且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想来那用来保命的药丸应该也有,如若真来不及请人过去,有个丸子吊口气也是可以的,不想这时王碧寻了药刚好回转。
王浏当下二话不说的抄起王碧提起她手中的小药匣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夺人而去。当王浏带着一脸促狭表情的王碧进来时甘初瑶正背着手立于窗前,王碧一路上来问了不下十次,都没能从王浏嘴里问出什么来,只被她拉着连拖带拽的飞奔着往甘初瑶的院里跑,只以为甘初瑶必是又把那莲侍君怎么了,脸上便就现出了那似笑非笑的促狭神情,可等到被王浏带进了这个小屋,脸上表情还未收起,眼睛便扫到了床榻上无声无息躺着的那个人。
旁边的血盆已经被清理干净,甘初瑶闻声则转过了头,见到王碧也只是轻点了下头便不再作声,杨氏忙退到一边,让开位置可以给王碧足够的空间诊治。
王碧见此景忙收起那不合时宜的表情,一脸沉重的皱眉上前拉起红芍的手腕开始把脉,又揭开那压着伤口的汗巾子查看一翻,最后从王浏手中接过药匣子寻了个小丸子让杨氏兑水调匀了喂他喝下去。
“他现在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如此昏迷着一是因为失血过多,二是脑部受了撞击可能存在瘀血,我必须给他做个针灸,替他疏通一下淤积在脑部的血块,否则怕是不太容易醒的过来。”王碧沉吟着将自己的诊断说出来,却实相的没问甘初瑶这人好好的怎会变成这样。
甘初瑶听王碧如此说道便也放了心,轻点了下头示意王碧自行处理,自己则转身欲出房门,耳边传来王碧犹豫的声音道:“那个,凌乐她们还在我家,来的时候王侍卫太过着急,没待我细问便将我拉了过来,我那医箱还在家里呢!刚刚给他吃的不过一丸补血丸子,现下要立马给他针灸,我若回去......”
甘初瑶转头盯着王碧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倒是和她们玩的好,傍晚那会子回去到现在怕是没歇着吧,我的事令她们开心么?你这会子要是回去了怕是一下子回不来了吧?”甘初瑶那会子虽看着窗外,可却没漏了王碧进门时那表情,虽知道凌乐一早与她在一起,可现在看来竟是一帮人都在,便知她必是拿她的事当笑话说给那帮人听了,可却还在她面前装一副老实人被逼无奈的样子,原也是懒得问,这会子听她这样说便知这女人是跟她拿桥了,要使着王浏替她跑腿还要在她面前卖好。看,我不回去,也是不想再被迫说出你这里的事情。
甘初瑶突然笑了,看着她手旁的药匣子问:“那你带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王碧不提防她突然转了话题,老实答道:“她们都喝多了,我原想着给她们一人一粒解酒丸子,另外还有一粒...额...那个...助兴的药丸。”
甘初瑶眼里终于溢满了笑意,示意王浏上前拿过药匣子,“她们看到你被王侍卫拉来必会前来探看,我做为好友自然不能将她们拒之门外,可若因吃了你赠的药...呵呵...王侍卫,听说你们侍卫之间若看谁不顺眼就会给她下颗巴豆,嗯,这个方法好,去吧!顺便将王太医的药箱给带来,跟她们说一声,王太医要在我这里小住些日子。”
王碧不曾想到甘初瑶竟会这样损,竟想用她的名义害人,虽然吃不死人,可拉也拉死了,若平常人也罢了,可那是一帮什么人?自己可招罪不起,若看完了放她回去还能来得及给个解药缓缓,可现在要被留在这里住些日子,便再没有解释补救的机会了,想到此忙上前一把拉住转身便走的王浏。
“别啊大小姐,您这么一来可是会把我害死的,那帮人是个什么脾性您是最清楚的,您不能过河拆桥,您...我...”一时情急王碧便有些不知怎样往下说。
甘初瑶摇头道:“你只记着她们的脾性,忘了本小姐是个什么人了么?这便是你乱说话的后果...她们...呵呵,自然不能例外。去看着些吧,别叫人死了,否则你的医术当真会被人怀疑了。”无视王碧恳求的目光,甘初瑶扭头便出了房门,耳边听见王碧咕噜了句:“我还真给忘了,看来最不能得罪的竟只她一人,唉!”